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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棋差一招 ...

  •   杨净原本与家人同住,但他已入朝为官,其父怕不够体面,故而给杨净建了这么一座府邸。杨净是个冷性子,对府邸的要求只有一个字,“简”。所以,除去杨父坚持要建的湖心亭之外,府上便再无其他景致可言,更休望这府上有多大多阔绰了。

      叶筠离开前,还笑说杨净难得指使旁的人,看来今日当真是喝多了。

      他跟着那随侍一路沿小道走,很快便在后院的一间屋内见到了杨净。此处甚是偏僻,就连杨府的人也很少经过,不过叶筠却不觉意外。

      两人刚会面,双双相问。

      “皇上有何事吩咐。”

      “杨爱卿有事找朕?”

      如此蹊跷,自然是有人刻意安排。

      这时再看那引路的人,哪里还是什么老实的随侍,眼中的凶光已经出卖了他,叶筠微抬眼,心知是来者不善。

      还不待反应,那人已然举刀向叶筠劈来,叶筠闪身去躲,然而,那人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动作,瞬间跟上他闪躲的方向,让叶筠避无可避。眼见刀锋逼向叶筠,杨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就想去将那人的胳膊抓住。

      然,这一介书生想要拿人是不可能了,刀剑无眼,杀手无情,那人轻而易举变化了招数,登时将杨净踢倒,令他再也爬不起来。紧接着,就直朝着杨净砍去。

      这时,叶筠毫不迟疑地飞身过来,挡在了杨净前面,袖刀一出,只听咣当声响,长刀落地。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动作也跟着迟缓。他再想出手时,叶筠已催动内力,一掌送出,令他后退了大半步,险些站不稳。不消半刻,他又猛然发力直向叶筠面门,场面一时凶险至极。

      而此时,叶筠周身气息乱窜,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他明知不可强行发力,却又不得不以此自保,否则,他与杨净两人都凶多吉少。

      一口血突然呕出来,他又被迫抵挡那人的掌风,叶筠甚至意识都开始涣散。倘若对方内力再霸道些,他当真就拖延不下去了。

      杨净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又束手无策,一时心急如焚,连话都喊不出口。

      “昔岸!”叶筠冷声低喊,他相信还未到绝境。

      这时候,一袭清风含香入室,剑走寒芒,光影如梭。待那人看清来人时,昔岸便如谪仙一般,幽然踏风,停至人前。而这行刺的人,已然遍体鳞伤,有如被凌迟一般,伤痕累累。

      昔岸嫌恶地拽下桌上的布,擦了擦剑刃,阴测测道:“敢动小爷的人,真是活腻了。”

      杨净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只觉昔岸那一套精湛的剑法,如流星飒沓,光影似幻。

      “你心知有诈,还敢支开我,若不是小爷我左右放心不下,你们两个可都要着了他的道!”昔岸恨铁不成钢地语气,弄得叶筠有些无奈,他无法言明,也张不开口。

      昔岸先是三两下把杨净错位的骨头给弄好,根本顾不得力道轻重。动作起落,如同屠夫宰羊般痛快,疼得杨净几乎要喊出声来。

      之后又为叶筠理气,他恨声道:“若不是那一口淤血吐出来,我看你今晚如何熬得过!”叶筠也不作声,由着昔岸说。

      若不是昔岸见那地上的淤血,心知叶筠无碍,他断然不会先管杨净,哪怕明明杨净的骨头需要及时正位。

      将一切整顿停当后,昔岸扶两人坐好,这才腾出手去审那个行刺的人。

      那人被昔岸的剑伤得不轻,无法站起,昔岸自是不会扶,他蹲下身来,眯起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将人瞧了瞧。

      “自作聪明以为身份不会败露,也不知是谁派来的……竟如此莽撞。难道你们不知叶筠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不是杨府的人,他一眼就能识破,你们还真以为能诬陷别人么。”

      说到此,昔岸也顿悟,叶筠跟那随侍说的话,本就不是随口说说的。故而,自己听见叶筠说杨净指使旁人那说笑的话,才起了疑。

      于是,昔岸在叶筠和那所谓的随侍,还没有彻底在自己视线内消失时,他终是不放心地远远跟过来了。

      此时,那人同杨净闻言,俱是一愣,昔岸接着道:“说吧,谁叫你来的?”

      见人不吭声,叶筠斜着身,勉强撑着桌案,慢声道:“开门吧,他怕是有话想对众臣说。”

      昔岸拍了拍衣摆,雅然起身,又利落开了门。他朝空放了信号,不久后,应是月夜的人得了信号,禀报了单璁辉,这会儿,便见陆陆续续有人来了。

      带头的是单璁辉,他急急忙忙冲进来,忙喊道:“皇上,皇上您如何了?”

      行礼的规矩什么都忘了,显然也是受惊不小。

      昔岸没好气地悠悠坐好,叫了一声“单大人”,然后便伸指向着那刺客的方向点了点,懒懒道:“行了,叶筠有我呢,别慌。去看看那个人,他有话说。”

      一众人等在门外跪了满地,昔岸连眼都未抬,身子直朝椅子靠背摊过去,他仰着头枕在椅背上,揉着眉心说:“单大人,你猜他会说是受谁指使的?”

      单璁辉阴沉着脸,拽住那人衣领怒喝道:“还不快说!”

      “是杨大人指使的。他让我先假意行刺皇上,然后他为皇上挡刀,我再行刺他,促成重伤便是。”那人说话的声音不大,毫无情绪,如同背书一般。

      昔岸蓦得大笑,令人背后顿感悚然。

      “听听,这冒充王循府上的人,又来如此说辞,余彤真是好本事。”

      他转头过去看叶筠,见他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便继续道:“若今日杨净死了,便是为了居功,而自取灭亡。若是叶筠死了,便是杨净刺杀皇帝,罪上加罪,一箭双雕。若是两人都不死,同杨净死了无异,可栽赃杨净妄图居功,罪加一等。之后,只要查出他是王循的随侍,不论王循是否参与,定然让叶筠起疑,永无出头之日。啧啧,这小算盘打得风生水起的。我看,这朝上的人啊,不安守本分的,还真不少。”

      叶筠淡淡道:“是么?”

      “臣惶恐!”众人齐齐叩首,甚是壮观。

      昔岸轻蔑地望了一眼门外的人,又冷不防瞥见那刺客的轻笑,他幽幽道:“单大人,这人是死士,审不出什么来了,杀了吧。”

      那名刺客眉间微动,忙要去催动内力促使毒液遍布全身,然而却发现他毫无内力可言。

      见他惊恐的样子,昔岸好笑道:“这兰香,你以为小爷我闲来无事弄着玩儿的?这东西化解重伤之人的内力,方便得很。”正好给叶筠化了内力,免得他再情急自损!

      而在昔岸说话的时候,叶筠先前蘸茶水在桌上写的话,已然不见水痕。但杨净已经记下了,“适时狐假虎威”。

      “众位大人们,寂兰入朝以来,凡事问心无愧,如今有人图谋不轨,欲意谋害我与皇上,此事牵涉到老师,我责无旁贷。若大人们皆无异议,便将此事交与刑部,由我督办,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杨净这言下之意,便是承认他与叶筠关系匪浅,而且越过叶筠直接问大人们意见,便是告知众人,自己已经得了叶筠准许。如此一来,自然无人反驳。回头叶筠为他封个其他头衔,此事便会落在他手里。

      此话一出,他还清楚明白的让众人知道,自己是皇上信任的人,谁敢妄议,便是和皇上过不去。

      话音落定,昔岸唇角微勾,叶筠淡然笑着,单璁辉不明所以,众人……鸦雀无声。

      遇刺之事最终定案与余彤有关,毕竟是昔岸亲口说的,自然无人疑心。纵是王循当下也未多提半个字,言多必失,此地无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论此次是谁授意而为,王循被泼了脏水,已是显而易见,这令他不免心惊肉跳,看来这朝廷变了天,反倒不太平了。

      一行人离去,客走茶凉。

      杨净被谌少渊扶着回房躺下,让大夫瞧过之后,这才安心靠着软垫放松下来。

      “幸是无碍,不然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今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谌少渊为杨净掖了掖被角,双眉紧锁,很是忧心。

      杨净摇了摇头,只说:“他扮作王循府上的人邀我去后院等皇上,又请了皇上过来,所以才……”

      谌少渊气得拍了一把杨净的肩膀,颇是无奈道:“这一看就有诈啊,你也信……倒是皇上,怕是早已识破,只是跟来看个究竟,却没料到如此凶险罢了。”

      杨净诧异得看过来:“你都猜得出?”

      谌少渊意有所指道:“我能猜出的多了,你何时关心过?怎么,今日是什么事让你放心不下了?”

      杨净语塞,良久,才低声道:“我不曾料到,他会救我。”

      那一刻的舍身相救,让杨净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还记得初次面圣的时候,那个人温和笑着言语撩拨,转移众人视线,反将一军,不动声色。

      他知道,那个人善用棋子;他知道,那个人重用自己,只是为了他的江山;他知道,那个人是君,自己是臣。

      但是,他依然,动摇了。莫名的患得患失,他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但似乎,他只是不想承认他的心思。

      当看到皇上写下“适时狐假虎威”的时候,他心里却奇异地萌生出一个想法,自己能不能永远站在皇上身后,他也可以成为一颗好棋子。

      “寂兰,昌平郡主的事……”谌少渊神色复杂地看着杨净,他不是不懂杨净犯了什么病,他就是太懂了。

      杨净如梦初醒,怅然道:“不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棋差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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