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畔的幽灵》将渝

17、十六

　　再度醒来时眼前一片苍白，我还未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又能看见了，就见同墙壁一样素白的房门被人推开，格雷斯医生戴着口罩走进来，我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家医院里。

　　我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到过除庄园和那个阁楼以外的地方，也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接触过除亚撒和格雷斯之外的人，在护士靠近时，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然后便感到一阵晕眩。

　　我在医院里住了两个多月，从一开始只能坐在轮椅上让护士小姐帮忙推出去走走，到后来可以自己拄着拐下楼，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自己走动，虽然走太久还是会有些气喘，却也比最初要好了许多。

　　我问过格雷斯无数次亚撒去哪儿了，他却从来都只是摇摇头。

　　初春时节，冰消雪融，我去找格雷斯想要出院。

　　他交给我两把钥匙，然后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马车沿着林间小路一直前行，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有些不同，或许是我离开得太久了。

　　我们到了最初我和亚撒住着的庄园，这里荒废许久，庄园里长满野草，门窗上都落满了灰尘，偶尔还有松鼠抱着野果从我脚边溜过。

　　我心跳得很快，不知为何有一种想离开的冲动，脚下却不由自主地朝一个方向走去，那是亚撒从来不让我去的地方，一道爬满了铁蒺藜的门紧锁着，我用格雷斯给我的其中一把钥匙打开了它。锁芯已经有些生锈，我双手颤抖，怎么也对不准，等将门打开时，冷汗顺着脖子打湿了衣领。

　　门外是一片山林，一条小径通往山林深处。

　　格雷斯医生没有跟过来，我独自沿着小径往前走，直到尽头，我看到了那个梦里见过无数次的湖。

　　湖边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并没有墓碑，也没有在任何地方写名字，可我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就知道那是谁的。

　　墓前摆着一束早已枯萎的洛丽玛丝，几只山雀围在旁边，又被我的脚步声惊走。

　　春寒料峭，湖水仍旧冰冷刺骨，他的名字在我齿间念了千百遍，再开口时我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我多希望我就这样一辈子，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用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