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遇见》生命流沙

9、对你太在意

　　周四早上，天刚蒙蒙亮，江东还在睡梦中，被一阵手机铃声叫醒。刚开始，他以为是在做梦，他迷迷糊糊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大脑一下子清醒了，电话是父亲打来的。
　　江东知道，这个时间父亲打电话，肯定有事情。
　　父亲告诉他，昨晚睡觉前，他妈有点发烧，就吃了药，烧退了。刚才又起烧了，量了一下39度多。刚跟医生打了电话，医生让先把药吃了，然后去医院做检查。
　　江东挂了电话，心里非常着急。他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征兆。难道真像医生所说的那样，三个月是一个大限。
　　他匆忙起了床，简单洗漱一下。回到卧室，他看到刘夏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他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刘夏静静地躺着，没有应应。江东想，刘夏应该还在为昨晚的争吵生气。他交代刘夏，有事随时联系他，他不在期间，可以去金爱英那里去住，有人照应他也放心一些。
　　江东简单收拾两件换洗衣服，拿了几瓶矿泉水和面包，就匆忙下楼了，他今天要开车回去。
　　从北京到江东老家有六百公里左右，江东开车5个多小时就到了。
　　到了医院，江东母亲已经入了院，正在打点滴。检查结果是，阻塞性肺炎引起的高烧。医生说，这是肺癌患者经常碰到的情况，建议一边吃靶向治疗药物，一边进行消炎退烧。江东想知道这个病的严重程度，医生说，要根据病人的体质情况。如果乐观，可能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如果肺炎引起并发症，可能就比较麻烦。
　　江东听着，感觉心里一阵阵发紧。
　　下午，江东用湿毛巾给他母亲擦拭全身，进行物理降温。
　　晚饭时间，江东母亲由于发烧，没有一点胃口，只喝半盒牛奶。
　　整个一天，江东母亲体温始终在三十八度五左右。虽然与刚来时三十九度多相比，已经有所下降，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刘夏下班后来到金爱英楼下，两人找了个地方吃饭。
　　“你跟东哥没事吧？心情不好就不要憋着，摔摔东西，花花钱，骂骂娘，都可以，只要舒坦就行。我看你今天有点不正常啊。”
　　“有什么不正常，难道非要鬼哭狼嚎，坐地撒泼才算正常啊。”
　　“我是想，最近你跟东哥有点小情绪，怕你心里胡思乱想。你说两个人在一起，谁还没个擦枪走火的时候。你们在一起都差不多十年了，要是造人的话，都能造好几代了。你们两个，都大人不计小人过，相互体谅着点就行了。”
　　刘夏在旁边听着，一脸风平浪静。
　　“傻妞你说你长得挺漂亮，坐在那里不说话，绝对是一标致美女。可是一张嘴就露馅了，说起话来一股孜然味扑面而来。”
　　“大姐，你能不能嘴别那么损，小心损话说多了嘴抽筋。人家都是以德服人，我看你是以缺德服人。”
　　刘夏没有再说话，她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睫毛拦也拦不住的忧伤。
　　刘夏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是江东的，她在犹豫要不要接。
　　金爱英看了看桌上的电话，拿起来直接接通了。
　　“东哥，我跟夏姐在吃饭，有何指示啊？”
　　电话里江东笑了笑，说道：“没有指示，想看看你们干嘛呢，你们吃饭吧。”
　　“放心吧，夏姐跟我在一起，保证不会被别的男人抢跑。”
　　江东没有多说，挂了电话。
　　“我这几天住你这里，你会不会不方便？”刘夏问道
　　“开玩笑，我又没有男人，整晚独守空房，寂寞空虚冷，有人作伴我求之不得。”
　　“那就行，在你这边呆着，心情很好。”
　　“心情好就呆这里，离了男人还活不了啦，真是的。”
　　刘夏笑了笑，没有说话。

　　江东回到病房，感觉母亲的脸色没那么红了。他拿体温计量了一下，已经降到三十七度四，基本上已经正常了。江东问了晚上值班医生，医生说要持续观察一阶段。如果晚上不起烧，明天再做一次检查，炎症消了就没问题了。
　　周六、日两天，江东母亲体温一直正常，江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一早上，医生过来让中午办理出院。江东跟父母商量，正好这次开车回来，想直接带他们两个去北京。
　　起初，江东母亲不同意，想过阶段身体彻底没问题了再过去。后来，经不住江东和他爸两个人的劝说，终于同意去过去。
　　中午十一点，江东办理完出院手续，接到下属张鹏飞的电话。
　　张鹏飞问他在不在北京，有个客户过来了，想晚上一起吃饭。江东告诉他，一会开车回北京，估计下午五点多到，让他跟客户解释一下，如果没问题就一起吃饭。
　　江东母亲一路上不停地问刘夏的情况，江东告诉她，最近刘夏工作比较忙，经常会加班，有时加班太晚了，就住单位宿舍。
　　江东不想因为母亲来北京而给刘夏增添太多不开心。他想，如果刘夏疲于应对父母，可以跟金爱英呆在一起，他直接跟父母说她工作繁忙就行了。他现在告诉母亲这些，也是为了替刘夏不能照顾她做铺垫，现在提前告诉她这些，将来自己夹在两边也不至于太为难。
　　江东到家时已经六点多了。他发现刘夏不在家，仔细检查了一下家里，大概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他发现，刘夏平时穿的几件衣服都不见了，他想，这几天刘夏肯定是在金爱英那里住。
　　江东偷偷躲在阳台，给金爱英打了个电话，确定了刘夏在她那里。他告诉金爱英，今天他母亲跟他一起来北京了，同时他还偷偷告诉金爱英，刘夏如果想回来就直接回来，不想回来就先住那里，身体重要。
　　张鹏飞打来电话，问江东能不能过去，他告诉张鹏飞，他爸妈来北京了。刘夏最近不在家，他要是过去了，两位老人就没法吃饭了。
　　江东放下电话，开始考虑晚上怎么吃饭。母亲问他，刘夏要不要回来，他说刘夏正在赶稿子，估计晚上回不来。
　　正说着，梁晓琳的电话打了进来。
　　“领导，听说阿姨来北京啦你看我什么时候过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也表一表俺的一片孝心。”
　　“挺忙的，就别专门跑一趟了。我妈现在身体还行，你的孝心我捎话给她就行，人就别来了。”
　　“这怎么行，过去看还是必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是耍嘴皮子出身，你这样无情地把我拒之门外，你这是弄啥嘞。”梁晓琳开始学着河南话，在电话那头嚷嚷个不停。
　　“行行行，多好听的河南话，让你说的跟鸟语似的，你想来随时可以来，行了吧。”
　　“中中中，正好嫂子也不在家，俺就择日不如撞日，马上就过去。”
　　“哥们，没必要这么着急吧，这么跟赶着出嫁似的。现在都六点多了，你来到这里都几点了，不会是你还想着过来蹭顿饭吃吧？”
　　“不是想着嫂子今天不在家嘛，改天她回来了，我过去多少有点不方便。对了，你们晚上吃饭了吗？”
　　“还没呢，刚到家吃谁的饭去。你要是真想过来蹭饭吃，可有点太残忍了啊，我可是开了一天的车，累的快散了。”
　　“今天本来应该是我大显身手的好机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厨房皇后，可惜太晚了。这样吧，今天就不做饭了，亚运村那边有个家常菜馆，以前吃过，做得还不错。我马上订几个菜，让他们打包，一会我路过那里就直接带过去，你看怎么样？”
　　“主意还不错，那你就赶紧看着定吧。够四个人吃就行，别订多浪费了。另外我告诉你，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东西都不要买，我们都在家眼巴巴地等饭吃呢。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就不让你来了。”
　　“好吧，要是别人这么说，我会理解为暗示我买东西呢，但你这么说，我就当真了哈。”
　　梁晓琳到江东家时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江东给父母介绍梁晓琳时开了个玩笑。
　　“妈，这闺女是送外卖的。你看这大城市就是好，连送盒饭的都长这么好看。”
　　江东母亲一脸愕然地看了看江东，又看了看梁晓琳。
　　“阿姨，你别听东哥瞎说，他又在逗你玩。我是他同事，您叫我晓琳就行。听说您前阶段身体不太好，正好您来北京了，就过来看看您。我在外面订点饭带过来，阿姨你和叔叔赶紧吃吧，还热着呢。”
　　“闺女，你来就来嘛，还让你破费，怪不好的。我就说嘛，送盒饭的哪有长这么水灵的闺女。”
　　“阿姨，您也说我水灵啊，看来是真的了。别人说我还不信，您今天这么一说，我就当真了。”梁晓琳边说边朝江东挤眉弄眼，嘻嘻笑个不停。
　　“哎哎哎，不带这么顺杆子爬的。对于别人夸奖的话，这只耳朵听那只耳朵出就行了，认真你可就输了。”
　　“阿姨说的话，我当然要当真啦。不像某些人，夸起人来，跟跳楼大甩卖似的那么廉价，赞美之词还动不动买一送一。别人要是当真，那可就真输了。”
　　“姑娘，这话可不要乱说，那些客户往来中的赞美，我也只不过是稍稍夸大一点别人的优点而已，但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地捏造事实。你见我把容嬷嬷一样的人夸成潘金莲那般漂亮吗，没有吧。我也只不过是把别人六十分的容貌，说成了八十分的姿色，至少基础分还是要有的，对吧。”
　　梁晓琳把饭菜都放到碟子里，端到餐桌上。
　　吃饭时，母亲问江东，要不要给刘夏打个电话，看忙完了没。江东告诉说，刘夏在赶稿子，如果忙完了，肯定会打来电话的，江东说完赶忙转移了话题。
　　吃完饭在厨房洗刷时，梁晓琳漫不经心地问：“最近嫂子怎么样”
　　“挺忙的。最近晚上加班，在单位宿舍住。”
　　“是吗？”梁晓琳似笑非笑地看着江东。
　　“什么叫‘是吗’，你这是什么表情。”
　　“阿姨第一天来北京，嫂子住在单位宿舍，你觉得这像她的风格吗？”
　　江东看了看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父母，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点声音好不好，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聪明以后谁还敢要你。”
　　“这就不劳你操心啦，说说吧。”
　　江东斜眼看了一下梁晓琳，也就不再隐瞒。
　　“我们两个有点小问题，现在正跟我闹情绪呢。我这几天不在家，她就跑她朋友那里住去了。”
　　“那你下一步什么打算？”
　　“我明天去找她，跟她好好解释一下。没事，话说开了就好了，都老夫老妻了，呵呵。”
　　“希望如此，不过你这种想法可不妙。你们都没结婚呢，怎么成老夫老妻了，任何一个女孩子都需要哄，不要不当回事。这是真理，知道吗，老先生。”
　　“你个小丫头，还跟我谈真理，我看是真的不可理喻吧，哈哈。跟你开玩笑，你的意见我采纳了。”
　　送走梁晓琳，江东回来发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接电话，父亲告诉他，刘夏打过来的。
　　江东坐下来看电视，心思却全在母亲这边。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母亲挂了电话。
　　江东看到，母亲的脸上略过一丝复杂的表情，这表情说不清是释然还是隐忧。片刻停留后，这表情便被微笑所代替了。
　　“夏夏说最近比较忙，今天要加班，太晚就不回来了。她让我照顾好身体，问我有什么想吃的明天回来时买。”
　　江东听后稍稍松了口气。他想，最近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刘夏，赶快把孩子做掉，否则拖的时间越长，再做手术对身体就越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