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续命（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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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四人都说不出话来。沉默良久，林涛长舒一口气，才把后面的事情给说完。
“庄岳和赵倩……庄岳说她们从那以后就成了挚友。庄岳想让赵倩直接脱离李腾的控制，但赵倩没答应。所以她给了赵倩重新学习的机会，赵倩也时常背着李腾，偷摸着出来找庄岳。李腾对赵倩的控制也不大，而且因为忙着讨好老师和校花的原因，一开始根本没分给赵倩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实质上的保姆什么注意。”
不过这事还是被发现了。不得不说，气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切。有了信仰和希望的赵倩开始为出门打扮自己，背挺直了，头抬起来，整个人从原本的卑微佝缩变得挺拔坚韧，目光坚定。
这引起了李腾的怀疑。
李腾是一个相当自负，并且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在他的思想中，如果某件物品已经打上了他的标签，属于他了，那么即使这东西再破、再烂，在他把这玩意儿丢掉以前，就不允许别人碰它。
赵倩就是这么一件玩意儿。哪怕这个老女人再不受他待见，那也是他李腾的。更何况这还是当年他父亲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并且现在依然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比如干活，比如生理上暂时的满足。
很可笑地，李腾认为世界应该围着他转，但总是事与愿违。
所以，当李腾发现赵倩异样的时候，怒不可遏了。他觉得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女人在挑衅他的权威，一件物品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
他跟踪了她，发现自己的老师庄岳竟然也牵扯其中，甚至两人还私交甚好，更是怒火丛生。
为什么？因为他觉得庄岳身为他的老师，理应站在他这边，而不是帮着他的那个不要脸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双重背叛！
庄岳他暂时是对付不了，但区区一个赵倩他还搞不定吗？而对赵倩，李腾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花什么心思去想如何搞臭她。于是，在某个无风无云的午后，再次发现赵倩准备出门的李腾顺手抄起手边的玻璃杯，砸向赵倩的门面。
“你干什么！”赵倩侧身一闪，堪堪避过了这个毫无征兆的袭击。
李腾一看竟然没砸中，登时冲上去朝着她就是一脚。赵倩躲不及，吃痛地佝偻起身子，李腾顺势揪住赵倩的头发，连扇了几巴掌。
“草，臭表子还学会反抗了？MD还学会顶嘴了？谁教你的？啊？你出门干什么，找庄岳？跟她说我坏话？”
赵倩从没想过李腾会因为这事发这么大的火，此时她已经被李腾的巴掌扇晕了，眼前一片漆黑，脑子里嗡嗡地叫。刚才的躲闪只是下意识的行为，现在李腾已经完全压制住她，多年以来的习惯让她完全兴不起反抗的意思。
“我没有，我没有，我们就是聊聊天，真的！”
赵倩胡乱地解释。但李腾显然不会相信。
“呵，没有？你会没有？我知道你想逃，但你逃得掉吗？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你连身份证都没有，你就是个黑户！我找了派出所的人来抓你你都没法反驳，你就是我家的一个东西！我要是不要你，你死了都没人管你！”李腾大骂道。
“没有，真的没有，真的……”赵倩含糊不清地说。她的牙齿被打掉了几颗，和着血液在嘴里打转，磨着她的舌头。
李腾看着赵倩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的样子，更是不屑：“难道你想博庄岳的同情？她跟你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给她送了那么多礼，不收也就算了，不说像别的老师对我和颜悦色些吧，一天到晚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她有什么，这么瞧不起我？”
赵倩晕乎乎地听着，心里觉得可笑。李腾送礼这事她听庄岳说起过。先不提现在上头抓得紧，这种跟收贿受贿搭边的事是大家都敬谢不敏的，就李腾这样大张旗鼓的送礼，没脑子的才会开开心心地收下。
而大学的教师，在本科阶段一般跟学生没什么交集，一般的老师也不想自己风评太差，看到你打招呼不回也不好，这是人礼貌，并不是那些礼品的效果。而庄岳之所以看都不看，那是因为她是外聘，不需要学生的期末评价打分拿奖金，而且她也没什么搭理人的心思。更何况李腾本身的确让人瞧不起。
李腾见赵倩说不出话，认为她心虚，更是肆无忌惮：“我看庄岳那娘们儿装得那么像，指不定背地里是个什么欠草的玩意儿呢！”
赵倩一愣，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她不是！”嘴里的血沫溅上了李腾的浅色裤腿。
李腾也是一愣，看着腿上的点点斑驳，更是恼怒，掐住赵倩的脖子往墙上一撞。赵倩的后脑勺狠狠地挨了一下，只能顺着墙瘫软下来。李腾随即踹倒她，向赵倩的胸口、肚子猛踢数脚
赵倩承受着胸前和腹部的疼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肋骨断裂的声音。咔嚓。仿佛有什么东西跟着她的骨头一起碎了。血和泪糊了她一脸，生理上的痛竟让她笑了出来。
李腾见状更是气极，抄起板凳砸向赵倩的后腰，赵倩吃痛闷哼一声，趴在地上不停地颤抖，气息微弱。
“MD真是欠打。”李腾嫌弃地看着赵倩，换了条裤子穿上，脏裤子就往她头上一扔，“给我洗了，打扫干净。我晚饭不吃，给我准备宵夜。”
然后也不管赵倩，甩了门就出去了。
“草！人渣！”大宝拍案而起，“这就是个畜生！”
秦明面上不显，只淡淡说了一句：“不要侮辱畜生。”但手中放下的纸杯底却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引得三人侧目。
“怎么了？”
“嗯，老秦，我懂你。”大宝眨眨眼，点点头，自觉转移话题，“林队你继续。”
“还是我说吧。”刘地接茬，“后面的事可能我来说更清晰。”
“也好，接下来的内容是有些匪夷所思了，庄岳说的后半段我也听得云里雾里的，还是你这个专业人士来讲比较好。老秦，你挺住。”林涛说。
刘地听罢，看了看秦明，发现对方正好也看着他，顿时身体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挪。
“李腾走后，赵倩本来准备自己去上次的小诊所看看伤，配点药。没想到这次李腾下了狠手，她还趴在地上缓不过来，而且也不想让庄岳看到她这个样子，只好先给庄岳发短信说那天过不去了。但庄岳打赵倩电话一直没人接，觉得事情不对，就给赵倩占卜了下，发现她就在自己家里，生命垂危。”
大宝抽了抽嘴角：“我去占卜？”
林涛摊手：“占卜。”
刘地示意大宝稍安勿躁：“庄岳猜测赵倩大概是又被李腾打了，就紧赶慢赶去了李腾在校外的房子，还给120打了急救电话。你们之前在正规医院查到的赵倩的就诊记录就是这次。送她过去的好心人就是庄岳。”
“这就对上了。赵倩去过小诊所，那次是骨折。后来又去了大医院。但就诊记录显示赵倩那次……没挺过？不对啊，赵倩那个时候应该还有行动能力，不然没人给救护人员开门啊？难不成是庄岳用法术给开的门？”大宝问道。
“咳，这还真不是庄岳干的。” 林涛尴尬道，“庄岳推测赵倩现在连电话都不能接，估计是伤势严重，就事先做了准备。李腾的房子虽说是校外的租房，但也属于学校的管辖范围内，庄岳利用她的教师身份很快就打开了门。但李腾对她的击打大多在腹胸，先不说肋骨断裂，腹腔的内脏均有一定程度的出血，甚至脾脏已经破裂，最后打后腰上的那一下导致肾脏出血严重。最后还是没能脱离危险，只能先住进ICU。赵倩并不是进医院当天就死亡的。”
秦明说：“的确。而且之前我们查到过李腾房东，是他证实了李腾经常对赵倩家暴，还说惊动过学校老师，或许就是这次。”
刘地说：“是的，只要再去找房东证实一下当时的情况就可以了。林队你们应该已经派人去核实了吧。”
林涛说：“小黑过去了。”
刘地点头：“那我就继续了。在赵倩去世后，庄岳陷入了悲痛，因为她突然发觉之前对赵倩的那种关心和爱护并不是朋友或者闺蜜之间的，也不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而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也就是说，事实上庄岳对赵倩产生了爱情，她爱上了赵倩。”
秦明皱眉。大宝再次拍案而起：“拉拉？嗬，活的！”
林涛赶紧拉下她：“矜持，矜持。”
刘地被大宝这一拍给吓了一跳，问：“这是……？”
林涛咬牙：“不良癖好。”显然曾被祸害过。
刘地觉得还是当作刚才无事发生比较好：“因为爱人的去世，庄岳决定用她在印度学到的秘法来给赵倩续命。虽然这种事情在你们看来非唯物了些，但有些规则还是相通的。”
“怎么说？”林涛和大宝被勾起了好奇心，秦明盯着刘地的眼神更加犀利。
“生命与灵魂。”刘地说，“这是至今为止，连科学也无法解释的两种物质。科学上我们说能量守恒，而非科学也讲究这个。生命的消长，灵魂的生灭，一个人所拥有的值是固定的。赵倩当时的生命已经没了，灵魂却还没有消散。庄岳想要给赵倩续命，除了拘住灵魂并且保证不被地府的人发现，就是要拿别人的命去填补赵倩的命。”
“那几个图案？”大宝灵光一闪。
刘地说：“对，庄岳就是通过那几个图案借的命。不过除了能量的守恒，这种事情还要符合因果。赵倩是被李腾杀的，她的悲剧最直接的施加者是李大庆。而且李大庆是庄岳能找到的人里面，跟赵倩的血缘关系最近的。所以，她伪造了李腾作为交换生去留学的假象，杀了李腾，又去李家村把李大庆的尸体偷出来，跟昏迷的李腾一起放在山洞里，掩埋。
“李大庆棺材里那个图案是把李家村的生命力缓慢转到山洞，再由山洞的图案经因果、血缘叠加后，转移给赵倩。可惜肉身破损实在太严重，再强的生命力也没法救她。”
大宝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就跟医院的记录对得上了。不过虽然玄幻了点……但是似乎用科学也能解释。”
林涛大喊：“求宝哥救我三观！救我结案报告！”
大宝作高深状道：“庄岳供词里，涉及非科学现象的点有这么几个。一是庄岳赵倩初遇的时候，庄岳用术法控制赵倩跟她走，二是赵倩受伤时，用占卜找到赵倩的位置，判断她的状态，三就是续命。
“第一个我们其实可以用心理暗示来解释，很多心理学家都有这样的能力，而且根据庄岳的描述，赵倩当时的心理状态应该是非常不稳定的，而庄岳又曾经联系过具有心理影响作用的说话方法，很容易成功。
“第二个其实可以根据经验推断，毕竟赵倩本人的活动范围并不大，而庄岳熟知她的家庭状况，结合赵倩之前是跟庄岳有约，此时独自一人在家的可能性最大。其实庄岳也是用经验得知赵倩的受伤状况的不是吗？”
“那续命呢？”林涛问。
“结果是没续成功啊！”大宝回答，“没续成功，所以是无效的，就很有可能根本没有续命这一说。庄岳或许是知道这个方法，就跟老秦之前在度假山庄遇到的那个案子一样，知道方法但根本没用。还或许续命只是一个噱头，本质上就是为了报复。”
这次却是秦明反驳了大宝：“庄岳……并不是那种单纯为报复就杀人的人。”
林涛说：“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遇到庄岳的时候，她非常平静，根本没有那种犯罪后的愧疚感。除非她是个以杀人为乐的变态，但那种变态在提到自己的成就时应该会是非常兴奋的，庄岳很平静。”
大宝觉得不对：“但为什么之间拖了八年呢？她不来自首，等事情败露了才交代？”
“这……庄岳没跟我说啊！”林涛尴尬道，“她应该跟老秦或者刘地说了。对了，庄岳竟然知道刘地和老秦你们俩，还要跟你们说话。老秦也就算了，毕竟是龙番警界的镇界之宝，高岭之花，但能知道刘地，没道理啊！这是不是就说，其实庄岳真的是先知？不行，你们俩老实交代，庄岳跟你们说了什么后续没有？”
刘地又转头看了看秦明，注意到他满脸的疑惑，就知道庄岳跟他之间的谈话并没有涉及到案件的后续。于是开口回答林涛和大宝关于那八年的问题。
“其实庄岳的续命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续命（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