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颜》景露清茶

4、野性难驯

　　我和卞书一人扯了簿子的一角，用法术将簿子翻开，往年景象匆匆而过。
　　回顾杨言前十二年的岁月，怎一个顽劣了得！相比之下本君觉得自己年少时做的那些混账事也显得不那么混账了。王妃自杨言六岁那年难产生下一子，看了那孩子一眼就撒手人寰，或许是怀杨言时体内灵气皆供养给她一人，到了她弟弟这里已经无力再孕育这个孩子。其实王妃在世时杨言十分乖巧听话，可偏偏杨言与已故王妃长得十足十的像，王爷睹人思人，又想到这孩子没了娘，心下更是怜爱。是而镇南王家的老三杨言长成了如此一个小混世魔王，大多是源于王爷和世子杨昭的娇惯。譬如她想练武，王爷便请来最好的武师教导，她想骑马，便将最温顺最耐跑的红棕马交给她，她不想做女红，直将教她绣花的嬷嬷哄骗出府，她喜欢北平王家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世子罗成，便驾着红棕马恨不得日日往人家府跑。这倒是很符合本君的情趣志向：向来只喜欢那皮相好看的！卞书却说这叫天生的野性难驯，于是又吃了我好一阵拳脚。
　　就在杨言带着幼弟杨琨上树掏鸟都甚为熟练时，王爷见她调皮，又一直怕下人照看不好她，想把她带在身边，可终日出入军营实在不便，就叫她扮做男儿，同她二哥一起教养，终日在军营习武学文，长久下来倒是养的杨言一身胜似男儿的潇洒气概。
　　宁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够杨言在这块沃土之上没心没肺的长大。平日里军营无事，她便瞒着哥哥和父亲，偷偷跑到集市上，也是一身爽利的男装。上福泽酒馆听听书，去醉仙楼喝一壶杏花酿，也算消磨半日时光。每每要趁着天黑前王府闭门之前抓紧回去，误了时辰就只能从后院翻墙，偏赶巧后院是二哥的院子，还得连累他回回替她掩着。
　　杨言平安喜乐自由自在的活了十二年，甚是逍遥快活，天下之大，除了父亲百般叮嘱不许踏足的长安，她还有太多的地方没有去过，太多的好酒没有喝过。十二岁的杨言骄傲放纵，只想着少年烈马，像说书人口中的侠客，仗剑江湖快意潇洒的活。
　　十二岁的夏日，杨言只觉得在家呆的烦闷，正赶上北平王罗艺过生辰，两家一向交好，杨言又想念罗成那个小娃娃，便主动请缨去送贺礼。
　　一杆银枪如银蛇一般使得虎虎生风，少年一身白锦金丝袍映得园中百花失色，后花园中围了许多丫鬟家丁，不一会儿少年定下身形，刚想唤人将银枪拿下，就听得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罗少保的银枪使得真俊，罗伯伯你也教一教我嘛~”少年回身，就看到那红衣烈烈，对了，夫子说这叫美人倩兮。“小成儿越长越好看了呀~”杨言掐了掐他白嫩嫩的小脸，心想着他和琨儿差不多大，也不知他们谁长大了更俊。正暗做比较，“杨言你不过比我大不到一岁，能不能别总拿我当小孩啊？”小罗成的脸上泛起红晕，像极了醉仙楼唱曲儿那姑娘的胭脂。“大一个时辰也是大，乖，叫姐姐”“不叫！”
　　看的王爷王妃直乐，王爷小声道：“这两个孩子一处长大，感情甚笃，倒不如哪日我同杨业说说，将言儿嫁给成儿做媳妇。”王妃亦是长叹一声：“你怎知我就没同乔姐姐说过，怎知乔姐姐说这孩子命格有异，怕是会给成儿带来灾祸。”“命理一说我却不信，我是当真喜欢这孩子。”“我又何尝不是，就是咱们再喜欢，也要为成儿的未来考虑。”
　　拜完寿回到宁州时家中就剩下二哥一人，说是晋王杨广伐陈得胜归朝，皇上大悦着令大宴群臣，这次不光父王，连老王叔杨林也会参宴，长安必定热闹的很。如此热闹，我却看不到，憾事啊憾事。杨言暗自叫苦，看了看二哥，心生一计。“既然爹爹不在，我便去看望看望师父他老人家吧。”二哥看了看她，摇摇头：“爹临走时说了，不让你随意出府，”“我在爹爹回府之前回来不就好了吗，二哥最疼言儿了~”要知道这堂堂镇南王世子活了这么些年，最怕的就是他三妹的撒娇无赖，“那，好吧，不过你记住，要早些回来，还有，万万不能跑去长安。”“行，谢谢哥啦！”没等杨昭说完，杨言便飞也似地回房收拾衣服去了。
　　宁州离长安并不太远，再加上红棕马的脚力，不多时便来到长安，可惜她二哥还以为她去拜访师父路途遥远，为她带了许多盘缠，一路又仗着镇南王府的令牌走的十分顺当。
　　站在长安城门下，杨言牵着马难掩心中的激动，那马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开心，打着响鼻儿，此时此刻的杨言全然忘记了爹爹和二哥的百般叮嘱，一心沉浸在这帝都的繁华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