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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镇邪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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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没日没夜地巡街,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嗨,谁让那位丢了呢。”
“谁?莫不是郡主?这么大个人真找不着了?”
“可不是,去上香的时候被人掳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那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找?名声还要不要了……”
“啧,又不是寻常官家小姐,郡主还能愁嫁么?”
…………
寒凌香失踪三日,皇帝和禄王已经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却寻不到丝毫踪迹。
刑部天牢,禄王府那胆大包天的清姨娘终于自尝苦果,她在这里关了三天,已然不似人形。
肖征求了皇命亲自审她,直接拿出折磨人的看家本领,弄得天牢酷吏现在瞧见他都跟小鸡崽似的瑟瑟发抖。
少年可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他此时正在磨一柄小刀,刀刃泛着水色,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肖征阴戾地笑了笑:“你倒真有本事……能把寒凌香那祸害给除了。”
“不知道……不知道……!”见他拿着匕首走近,清姨娘神志不清地尖叫起来。
“我靠……都会抢答了……”站在暗处的荀无皱着眉,却没出言劝阻。
其实他也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荀无不是没阻止过肖征,毕竟作为二十一世纪的良民,他还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郡主不屑欺凌弱小,在她身边干过最邪恶的事情也就是偷裤衩了,见识了这位混世魔王的手段,荀无才怀念起自家小郡主的善良可爱来……
“呵……不知道?那你这舌头,留着也无用了吧。”肖征将刀刃贴在她脖颈处,冰冷的触觉让女人涕泪横流地颤抖。
“你看,我若是在你喉咙开个口子,再将舌头从那拉出来,你还能活么?”
“不……不……救……”
他勾唇一笑:“别怕,试试啊。”
刀刃插进喉管的那一刻,荀无侧过脸,只觉得寒凌香同他一比,简直就是小天使……
——于是小天使现在在哪儿呢。
石洞里,女孩跷着腿,啃了口野果,涩得她忍不住暴躁起来:“这是给人吃的吗!!你们要毒死本郡主?!”
几只狸子围着她,垂头挨骂。
她将果子扔了老远,不耐烦道:“我要沐浴!”
一只灰棕色的狸子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她,说话都说不利索:“不……不行的,这里没有很多水……”
“什么都没有!你们是猪啊?!”
“我,我们是狸子……”
“…………”
寒凌香算是服气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只老到快翘辫子的野狸子关起来,还派了这么几个白痴后代看住她。
“她是人类,要吃肉的!”洞口走进一只神气的灰狸子,比其他几只都要高大不少,隐隐有领头的架势。它掀爪,丢下只扒了皮的玩意儿,血肉模糊的一团,早已分辨不出是什么鸟兽。
“吃吧。”它大发慈悲地将那坨肉朝女孩推了推。
寒凌香:“…………”
“你们到底抓我作甚么!?”她受不了了,抓狂地问。
“等爷爷回来了它会告诉你的。”送野果的那只小狸子弱弱地说,“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
“对不起……只有你可以帮我们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它眼中蕴了两汪泪,“能和万物沟通的人,因果才可以同我们相连……”
“咳咳……”苍老得堪比破漏风箱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拐杖一顿一顿的咯哒声,越走越近。
是那只把她绑来,又装神弄鬼的老狸子。这狸子不知修行了多少年,竟能化为人形,只不过看着垂垂老矣,随时都能咽气的模样。
“知道我是谁吗!快放了我!这到底是哪里?!”寒凌香没好气地问。她还记得上回半夜逃出石洞被他吓个半死的仇。
“莫急。咳咳……”他放下拐杖,十分吃力地弯腰坐到一块岩石上。周围那群小狸子立马跑到他身后蹲了下来,乖巧无比。
“这是宣州以南的灵雨山。”
“…………”
宣州离京城足有千里!
她一时竟忘了发火,只喃喃道:“那我要怎么回去……?”
她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界也不过是京城的郊外。
那老不死的狸子居然还劝慰她:“也不算远。”
寒凌香:“…………”
老狸子语重心长:“你帮了我们,我们就会送你回去,还会赠予你一件宝物。”
“可笑,本郡主要什么宝物没有?!”她终于回过神,鄙夷道。
他摇了摇头,缓缓道:“是你从未见过,且对你大有助益的宝物。”
“…………”寒凌香将信将疑,“有这么好的事?那要我帮什么忙?姑且说来听听罢,太难办的我可不干。”
老狸子一哂,缓缓道来。
原来灵雨山山脚原是有个吴家村的,他们信奉此山有灵,从不到山上捕兽打猎。有传说是百年前,一个姓吴的书生落榜无颜回乡,四处流浪,路过山脚时救下一只受伤的猞猁。那猞猁知恩图报,痊愈后见书生在山下搭了个小屋似是准备落地生根的模样,便每日送吃的给他,直至有一天,引回来一个身带眼疾的女人。
书生不问她家世来历,如照料猞猁般悉心呵护她,即使女人眼睛无法视物,他也未有一丝一毫不奈。终于,二人互生情愫,在灵雨山脚下开枝散叶,最终成了吴家村。
吴家村人生性朴实善良,而且在传说中,也有吴姓书生的妻子是猞猁幻化而成的说法,所以他们对猞猁更为亲切,不止不捕杀,有小猞猁去村子里溜达,还能得到许多饭菜招待。只是这些年山上的猞猁已经很少,而野狸子长得同猞猁一般模样,村民便也很亲近狸子。
“我那时开了灵智,想的第一件事,不是修炼,而是怎么报答吴家村。”老狸子说着说着,目光越发浑浊,不知是不是寒凌香的错觉,她似乎觉得这老头身体也僵硬了起来。
“灵雨山正压在龙脉上,不缺风水又无外人打扰,我的子孙后代们经我稍加点化,便都开了灵智。只是它们天赋有限,修为再不能寸进,我思虑许久,还是将祖辈传下的镇邪珠和我的内丹按五行八卦埋在了村子的祠堂里。有这两样东西,便可保吴家村风调雨顺百病不侵。”
“……然后呢。”寒凌香干巴巴地问。
“是我太愚笨,”老狸子笑了出来,目无焦距,“才知道了这么一点邪门歪道,便急不可耐地用在了这些村民身上。天道自有规束,生老病死乃是轮回,吴家村的村民从不得病,都是靠镇邪珠压着邪祟,换言之,邪祟并未消散,而是在蛰伏。它们在等一个机会,在等一个有人将我的阵破了,盗走镇邪珠和内丹的机会。”
寒凌香张了张嘴,猛然想起那夜月下,鳞次栉比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