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镇邪珠（一） ...
-
福云寺依山而建，山门石阶如天梯般直通云雾。寺中有一古树参天而立，颇为灵验，上头挂满了艳红的绸带，同周围花木扶疏的景致相得益彰。
清雪跪在菩萨跟前，虔诚地闭目叩首。她恍惚忆起先王妃生前有孕带她来参拜，清雪那时祈求这个孩子平安降生……现在，祈求她死得无声无息。
寒凌香站在她身侧，却不求神拜佛，连模样都懒得装，跟巡城似的大摇大摆，四处参观。
珠月头疼地看着这小祖宗，也不敢劝，只得一边跟着她，一边在心里碎碎念:郡主还小，不懂事，各位菩萨大人大量莫要同她一般见识，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清姨，我去别处瞧瞧。”寒凌香逛完了大殿，无趣道。
“嗳，好，都是清姨思虑不周，郡主怕是无聊得紧呢。赶紧去玩儿吧，就是小心些，莫要跑远了。”她还是那副温柔关切的模样。
寒凌香不可置否，只带着一个珠月伺候便离开了。
福云寺后山处有一条溪流，桃花开时，落花便如云雾般飘散在水面，纷纷攘攘，别有意趣。
女孩见溪水中有些拇指大的小鱼小虾，刚要无聊地捡树枝去叉，便听不远处有嬉笑声渐近。她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是以耳目聪明，瞬间就辨出其中有肖征那龟孙的声音。
她眼珠一转，拉着珠月到隐蔽的树后躲好。
“肖家哥哥……我和姐姐头回上京，多亏你带我们四处转转呢。”身着鹅黄色绣梨花袄裙的姑娘朝身侧少年调皮眨眼。
“嗯。”肖征向来不耐烦应付女孩子，摆着一张死人脸，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寒凌香幸灾乐祸地想，活该没人肯嫁你。
这姑娘乃是肖家远在蜀地的表亲，崔莺。同来的还有她嫡姐崔鸾。这回崔家女儿进京也是有攀亲的意思，肖家二老大喜过望，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不知这混世魔王底细，被他人模狗样的外表迷惑住的姑娘，当然要牢牢抓紧。于是趁着来烧香的功夫，赶紧将他们凑作一处相看相看。
“肖家哥哥，你明日也能带我们到城里游览一番么？”
“莺儿，莫要胡闹。”崔鸾语调不温不火的，透着沉稳大气，“我们今日已是耽误肖表哥半日了。”
崔莺撅嘴娇嗔:“不问问怎么知道肖家哥哥明日有没有空闲嘛。”
肖征:“没有。”
崔莺:“…………”
珠月一脸惨不忍睹，凑在寒凌香耳边小声道:“这肖世子也太不给人留脸面……”
“谁！”肖征鹰隼般的目光直直朝二人躲藏的地方看来。
珠月脸色一白，万万没想到这么轻声说话都能被发现。
寒凌香翻了个白眼，刚要踏出去唇枪舌战一番，变故陡生！
十几名身着粗布麻衣的灰衣人手握刀剑乌压压地杀了过来！女孩见他们都蒙着面便冷笑一声，将珠月往更隐蔽的树丛后一推，独自跃向肖征几人。
崔莺霎时尖叫起来:“啊——！！你们是什么人？！”
“被你害得刚关完禁闭出门，又搞什么名堂。”肖征看见是寒凌香，只得皱着眉提剑迎上。
“有人要杀我咯。”她挑眉，心安理得地躲到肖征身后，大喊:“荀无！你死人啊？！”
“来了来了！”暗卫提着裤腰带跑出来，一掌拍飞一个刺客，“方才小解去了，不好意思！”
“什么人脑子进水敢杀你？”荀无加入战局，肖征瞬时轻松许多，他抬起左臂护着寒凌香，一边挥剑格挡一边蹙眉道，“不知道你身边有皇家暗卫么？派这么几个乌合之众来刺杀？”
女孩恶劣地笑笑:“当然不知道，荀无在府中从不露头，连吃食都是走我的私账。”
肖征讶异:“你府中之人？”
崔莺见肖征只护着这突然出现的女孩，狼狈地躲在他身后哭哭啼啼道:“肖家哥哥——救命——”
崔鸾也双颊煞白，然而她碍于脸面，紧紧咬着牙未发一声。
寒凌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想牵连无辜。她本意只是把肖征扯进来帮个小忙，到时候要闹大的话还能借肖家的手作妖。
于是女孩跳入战局，引着他们往别处走。顿时，犹如鱼食落入池塘一般，刺客们像一群饿了七八天的锦鲤，统统往寒凌香涌去。
肖征见她且战且退地作死，倒也无甚反应，在他眼里，荀无的武功足够应付这些刺客了。
——然而，出现了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不是人祸，而是天灾。
只见一阵狂风携着沙砾在这个春日的后山摧枯拉朽地刮过，待所有人重新能睁眼时，寒凌香已经不见了。
荀无:“…………”
刺客:“…………”
还是肖征最先反应过来，将剩余几个失去目标，惊呆了的杀手全部活捉，面色阴沉道:“你叫荀无？随我进宫。”
***
寒凌香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石洞里。洞穴十分干燥，地上细沙碎石膈得她手疼。
她很是迷茫，猜想自己是被掳走了，是清雪派的人吗？什么人能作法引风？妖道？
四周漆黑一片，女孩抬手动了动，发现身上居然没有任何束缚她的东西，只是昏久了有些无力。
寒凌香爬起来，扶着石洞走了两步确认行动无碍，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对不对，便胆大包天地孤身前行。
她从来不屑束手待毙，一个人走走停停，还真被她找到了洞穴出口。女孩见到亮光欣喜不已，两步便跑出石洞。
可离开洞穴，寒凌香却忍不住怔在原地——惨白的月色下，垒垒坟冢鳞次栉比，一眼竟望不见尽头。
她打了个寒噤。胆子再大，半夜三更在石洞里醒来，然后发现石洞外头是大片坟地，是个人都会吓一跳吧。
寒凌香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壮足胆，想发力运起轻功狂奔，却听耳后极近的地方，有一缕寒冷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那是个沙哑，苍老的声音。
“你……去……哪儿？”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镇邪珠（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