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1》王一又

104、无妄之灾11

　　于是，维岱只得鼓足勇气留了下来。与此同时，草坪上的双方不断地朝建筑物这边走近。等走得近了，可以看到，老管家口中的少主人就是青年莫晚公爵，他的身边还跟着另一个青年，那是替他忠心效劳的影子护卫，名叫历加，双方边走边交谈着什么。

　　莫晚脸上挂着笑容，看上去心情不错。艾大叔远远地就见到了那种笑容，放松了不少，理了理领口，说道：

　　“公爵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是个好兆头，相信我吧，维岱，你一定能留下来。”

　　维岱又点点头，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好让自己等下子不表现得失礼。过了一会儿，莫晚和青年走完草坪的行程，到了建筑物跟前，迈上台阶，进入了大厅。他一进入大厅，艾大叔就毕恭毕敬地垂着头，问候道：

　　“公爵你回来啦。”

　　“嗯，艾斯利。”

　　莫晚点了点头来回应恭候。他察觉到大厅内多了一个陌生女子，他斜着眼，浅浅地瞥了她一眼。这一刻，他的笑容退却了，就像一个人参加宴会的人，兴致受到了干扰。他一句话也没说，阴沉着脸色向楼梯口走去，影子护卫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很快走到了楼梯的方位，快速地上楼。艾大叔忙踱出几步，跟上去，唤道：

　　“请留步，公爵！”

　　莫晚已经上了几格楼梯，停住了脚步，仍然没有回头。他挺着背，笔直地站在楼梯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艾大叔走上前，轻声说道：

　　“公爵，我想向你说一下——”

　　“不用说了，艾斯利。我一直的态度是，家是非常神圣的场合，不容外人侵入，不管你身后的那位小姐是谁，让她马上离开！”

　　莫晚仍旧没有回过头来，声音非常冰冷。维岱听到这话，变得非常不安。艾大叔说道：

　　“不，公爵，你听我说——”

　　莫晚侧过头，沉声地说：

　　“我说过了，不管她是谁，让她马上走！我从不欢迎陌生人！”

　　维岱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熟料，她的脚碰到了一旁的花瓶，那花瓶倒下去，她急忙蹲下身去扶。就在这时，从一旁出来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

　　“别碰那花瓶！”

　　本来，以维岱的速度，是完全可以捡起那花瓶的，然而，经过莫晚的这一通吼候，维岱便不敢再碰那花瓶，花瓶摔到地面。莫晚疾步步下楼梯，走到门边，从地上捡起花瓶，捧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花瓶瓶口有一个小缺口，有些愤怒，沉声说道：

　　“这花瓶被摔碎了！”

　　维岱本来想说对不起的，可是，终究是缺少了勇气，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等着接下来可能有的责罚。莫晚捧着花瓶走到了桌子旁，将花瓶扔进了垃圾篓里。艾大叔见状觉得疑惑，走上前，问道：

　　“这是你最喜欢的花瓶啊！公爵你为什么扔掉了它？”

　　莫晚冷冷地说：“还要问理由吗，艾斯利？我的要求多高啊，既然这花瓶被损坏了，我就不会再要它！”

　　“公爵……”

　　艾大叔不知道说什么好。莫晚侧头望着他，厉声地说：

　　“艾斯利，你是糊涂了吗，让一个这样的女人到家里来？”

　　艾大叔看到少主人面有愠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垂了垂头，答道：

　　“噢，是这样的——”

　　艾大叔的话还没说出口，莫晚的愤怒就提升了一个层次，压抑不住地说：

　　“我想我不止一次地说过了，家多重要啊，家多牢靠啊，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你随便便把这样一个女人放到家里，算怎么回事呢！”

　　从这斥责中，艾大叔这才意识到他的公爵发怒了，组织着语言，想将维岱介绍一下。可他还没得及把话说出口，莫晚就又斥责道：

　　“当然，如果这人是你的远房亲戚，我的这一通火可以不发！如果不是的话，我就要发火了！”

　　事实上，莫晚哪是可以窝着火不发啊，他已经不受控地发火了。他目光阴郁，脸色非常不好看，像是要动用某种可怕的武力把维岱给赶出去。艾大叔赶紧解释道：

　　“噢，维岱是我聘来的花匠。”

　　“花匠？”

　　重复着这个词语的同时，莫晚扬起了嘴角，像是在嘲笑这世界最无稽的谎话。虽然他之前的人生嘲笑过无数的词语，可这还是头一次，他将花匠这个词语嘲笑得这么彻底。不管怎么说，他是不可能认定维岱是一个花匠的，厉声地说：

　　“我想我说过了，要聘请一个最出色的花匠来打理家里，艾斯利你究竟有没有把我交代的事记在心上？”

　　艾斯利诚惶诚恐，答道：

　　“我记在心上呢，公爵。”

　　莫晚又冷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指着维岱，向老管家质问道：

　　“你真的有吗，艾斯利？那你聘这个女人回来干什么呢？”

　　质问的同时，莫晚的双眼仿佛要冒出火来了，维岱瞧见那种愤怒，赶紧地退了一步，虽然她已经身在角落里，空间有限，但她还是用尽全力退了一步。莫晚看起来异常厌恶维岱，这种厌恶感是所有见过维岱的异性当中最高的，甚至超过了科尔。

　　这也不能怪他不近人情。对于寻常人来说，把一个看不过眼的人从家里请出去，都是可以理解的事，对于莫晚这种有规矩多的人来说，要把一个看不过眼的人赶出自己的领地更是必然，因此，他肆无忌惮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看着他生气的样子，艾大叔知道事情严重了，轻声地解释道：

　　“其实，公爵，兰小姐的确是一个合适的花匠人选。”

　　就在这时，楼梯口走来一道影子，原来是大汉洛凡下楼了，他看到大厅氛围不对，就停在楼梯口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莫晚借着时机挖苦道：

　　“合适的人选？艾斯利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看看我身边的人，诸如历加、洛凡，包括你在内，有雌性的吗，另外，有寒酸的吗？”

　　整个过程中，其余观望者都并没有出声，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站着，看着这一幕发生。当然，维岱更没有发声，她只是默默地接受着训斥，就像她每次接受训斥那样安静地站着，像一道影子。艾大叔立即弯着腰，致歉道：

　　“请别生气，公爵，兰小姐她跟别人很不同。”

　　不同？有什么不同的？莫晚眨了眨眼睛，不耐烦地驳斥道：

　　“是啊，这女人的确不同，身上的这股寒酸是特别与众不同的，你把她放进来，让我觉得我的这个屋子都被污染了！说实话，我今天的心情本来很不错，跟历加一路有说有笑地回来，你也看到了，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心情是不错的，可现在呢，笑容全无！这都是艾斯利你罔顾规则、破坏我的兴致造成的结果，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搞的，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很能明白我的喜好啊！”

　　作为男子，莫晚有倾世的容貌，不过，他的嘴巴可不像他的容貌，它太尖锐了，说起话来可真不留余地。而后，莫晚又瞄了一眼维岱，这一瞄，从眼底露出至深的嫌恶。

　　维岱赶紧侧过头，因为她感觉那种利刃般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的皮肤给劈开了，只得避着。

　　莫晚撤回了视线，望着艾大叔，流露了嘲讽的笑容，说道：

　　“说实话，艾斯利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已经平步青云了，所以，对任何考验都是有接受度了？告诉你好了，我还没成长到那种地步，诸如，让这样一个寒酸的女人留在跟前效劳，就是我永远接受不了的考验！知道吗，艾斯利，你今天做这事真是大错特错了，毁坏了你一辈子的英明！”

　　“抱歉，公爵！”

　　莫晚不接受道歉，冷冷地说：

　　“其实，艾斯利你年轻一点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是一个智者，我真没想到，你越老还越回去了！你把这样一个女人放进来，究竟觉得我这里是收容所还是难民营呢，可真是不知所谓！”

　　莫晚咄咄逼人，让老管家答不出话。这一瞬间，空间鸦雀无声。艾大叔意识到维岱成为花匠的事无望了，心里有点难过，一直垂着头。

　　其实，维岱也一样难受，她最不想看到的状况就是，老管家因为自己而受到责怪，而现在，这一幕正在上演，她却无力阻止，她真的难过。

　　莫晚对老管家的斥责字字句句印在了她心底，这种感觉比她在警局时被鞭打还要难受。她望着善良的老人，想说点话宽慰他，却意识到自己在这时候发言会非常不适，只得持续地保持沉默，期待这个沉重的瞬间尽快过去。

　　大家都不敢说话，空间气氛很沉重。莫晚的目光落到了门口的两株盆栽上，问：

　　“这两盆草是谁摆的？”

　　艾大叔赶紧答道：“噢，是维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