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1》王一又

103、无妄之灾10

　　艾大叔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回头对她说：

　　“你好好歇歇吧，我去去就来。”

　　维岱鼓足勇气点了点头，表示谨记叮咛。然后，艾大叔走了。他走了后，空间更静了，夸张点说，后院静得连掉一片树叶也能听得见，维岱在这股静谧之中，变得更加忐忑了，她垂了垂头，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接着，她踱步到了窗户跟前，稍稍探出身子，望着前方巍峨的建筑物，面露着稍许的忧愁。到底，一位对事事要求都很严苛的莫晚公爵，听闻自家的管家要聘请她这样一个人为花匠时，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她止不住地猜测可能会有的结局。

　　一种结局是，她能被顺利被聘请；另一种结局是，她被公爵否决，然后被赶出门；再有一种结局是，她被公爵否决，被赶出门，此外还要连累老管家受责罚。

　　其实，无论结局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她都能接受，但第三种她就接受不了，无论如何，她可不想善良的老人因为她而蒙受无妄之灾。

　　她呆在窗边，持续注视那幢巍峨的建筑物，安静到仿佛跟夜风融在了一起。过了一阵子，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她探出头一看，看到老管家回来了。

　　老人抱着新的枕头和被褥，步履平稳地前行，穿过院子，到了小木屋。老人一进门，维岱就迎上前，着急地问：

　　“请问艾大叔，你已经向公爵禀报聘我为花匠的事吗？”

　　艾大叔摇摇头，抱着被褥走向小床边，说：

　　“公爵他出门了，等他回来了，我再请示他。”

　　公爵不在家的情形有点类似把审判过程拖后了，这对维岱来说是一种煎熬，她追问道：

　　“那么，公爵什么时候回来呢？”

　　艾大叔将被褥放上了小木床，说道：

　　“明天，我问过家里的洛凡了，洛凡说公爵出门办事了，明天上午会回来。”

　　明天就明天吧，事到如今，也只能等着了，维岱鼓足勇气点了点头。这时候，艾大叔将被褥展开，仔细地铺着它。维岱见状立即走上前，说道：

　　“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吧，艾大叔。”

　　“好吧。”

　　然后，艾大叔离开了床边，维岱走上前，自行地铺着被子。艾大叔关切地问：

　　“这个小房间你还满意吧？”

　　“嗯，艾大叔，这个小木屋对我来说就像是天堂。”

　　维岱的话语触动了朴实的老管家，一个小木屋都能像天堂，那么，之前的处境到底会有多差呢？善良的老人心生怜悯，望着维岱，和颜悦色地说：

　　“那么，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及工作吧。”

　　“我会的，艾大叔。”

　　虽然这么答着话，可维岱心里始终有很深的担忧，担心自己不能顺利留下来。异性、特别是年轻异性见到她时，会排斥她这种现象一直存在，如果莫晚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是这种感觉，那么，她很有可能留不下来了。

　　可是，她没办法向老管家说明这种状况，只得压抑了所有的忐忑，期望在明天有奇迹出现。她望着善良的老人，心底生出一阵阵的感激，向对方致谢道：

　　“真是谢谢你了，艾大叔，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

　　艾大叔和悦地说：“其实我也看出你是遇到困难了，不然你不会在老宅附近呆上一整天。”

　　维岱轻声说道：“是啊，我一直等在那边，想看看别人家里想不想聘请我。”

　　老人打量着维岱，问了一直想问的事：

　　“对了，我看你连行李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呢？”

　　维岱搪塞道：“我之前住在雾城，现在回渺城定居了，可是，我唯一的行李箱被偷了，所以，我没有行李。”

　　这是善意的谎言，维岱并不想把自己在嫣嫣夫人家的遭遇说出来。听着这话，老人更是心生怜惜，宽慰道：

　　“相信我吧，任何困难都只是暂时的，只要有恒心，一定能渡过难关。”

　　这话语满是鼓励，维岱听了很有触动，感动地点着头。老管家又问候道：

　　“这么一天下来累了吧，维岱？”

　　“还好。”

　　“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搅了。”

　　“嗯，你慢走，艾大叔。”

　　然后，艾大叔离开了小木屋。维岱听到他的步子声消失不见，才走到门前，谨慎地将门给反锁起来，又走到窗边，将窗户给别了起来，而后又走回到了床边，躺在床上，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夜晚很快地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艾大叔到维岱的小木屋来了，敲了敲门，并隔着门问道：

　　“维岱你起床了吗？”

　　维岱一直有早起的习惯，这时候已经起床了，答道：

　　“起床了。”

　　她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打开门的片刻，她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垂下视线一看，原来老人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简单却可口的食物。然后，老人将托盘递给她，叮咛道：

　　“这是你的早餐，趁热吃吧。”

　　“嗯，谢谢。”

　　维岱看着手里热气腾腾的早餐，心底又生起不小的感动。与此同时，艾大叔用目光示意了院子里的空间，提示道：

　　“看到那边的盆栽了吗，维岱？”

　　维岱顺着指点的方位望过去，看到花坛下整齐地摆着一行盆栽，点了点头。艾大叔叮咛道：

　　“记得，你等会吃完饭后，搬两颗盆栽到大厅来。”

　　“嗯，我会的。”

　　“那你慢慢用餐吧，我先走了。”

　　维岱谨记吩咐，端着托盘返回了屋内，开始用餐。同时，艾大叔也离开了。不一会儿，维岱吃完了早餐，按吩咐的那样，到了花坛旁搬了两颗盆栽，从后门进入了建筑物一楼的大厅。

　　艾大叔正在大厅的门口等着，看到维岱去了，便朝她招招手，吩咐道：

　　“把盆栽搬到这里来吧，维岱。”

　　维岱按吩咐走过去，将盆栽放在了门口的地面。看着她完成这一举动，艾大叔颇为满意，点点头，说道：

　　“公爵早就说过，要在大厅进门的地方放一些盆栽，我们按照他的意愿来办这件事，他看了一定会觉得满意的。”

　　其实，维岱能理解艾大叔这么做的用心，他是想增大她留下来的可能性，为此默默地感动着。艾大叔又叮咛道：

　　“记得，等会要少说话。公爵十分锐利，你一句话说得不适当都可能让他不满意，所以，你要少说话，话都由我来说。”

　　维岱忙问：“那么，我一句话都不说吗，艾大叔？”

　　艾大叔答道：“也不是一句话都不说，如果公爵问你话，你是一定要答的，其它情况下就尽量不答话。”

　　“我知道了，艾大叔。”

　　维岱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叮咛谨记心间。她本就是个少话的人，这一点要求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的，她很容易就能做到。就在这时，草坪另一方的大门入口处传来了动静，有两个年轻人走进了大门，踏上草坪。

　　艾大叔忙侧头一看，发现是他家的少主人回来了，便对维岱说：

　　“公爵回来了，维岱你要谨记我的话，知道吗？”

　　维岱小声地答道：“知道的。”

　　艾斯利忙整理了袖口，以表达迎接少主人回行的庄重，兀自地说道：

　　“我本以为公爵他会晚点回来，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早。”

　　维岱赶紧地退了两步，将半个身子躲在艾大叔身后。这时，她不像平日那个沉稳的女护卫，而像是一个躲在人群后不敢见客的孩子。此刻，她的耳边又浮现了那句“对事事要求都严格的少主人”，更显忐忑，一双眼睛里融着不小的不安。

　　她躲在老人微驼的背后，稍稍地伸着脖子，望着大门口的方位，判断两人之中谁是那位对事事都严苛要求的公爵。同时，老管家介绍道：

　　“左边的就是我家公爵，右边的是影子护卫历加，维岱你可要认清楚，须得对他毕恭毕敬才行。另外，你要做好准备，我向公爵说，要把你聘请了，他未必会答应，如果真这样，你可不要气馁，我们多哀求一下，他一定会答应的。”

　　维岱点了点头。而后，她认真看了看草坪左方的年轻人，她看清对方是一个美公子，既高贵又有威严，并且，这股威严太突出了，她隔着距离就能察觉到它。这一刻，她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对方可能比科尔还难相处，变得更不安了。

　　在不安之中，她轻声地向老管家询问道：

　　“我想，我还是干脆回避一下吧，艾大叔，你把我来应聘的事单独向公爵说说就好了。”

　　艾大叔忙宽慰道：“不用了，你就留在这里，等公爵进门，我好把你介绍给他。别怕，维岱，虽然我家公爵对事事要求严苛，可还是通情理的，只要我好好对他说聘请你的事，你是能够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