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有只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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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助餐结束，鸥鹭被孟晏白带走。
车内，她问起：“今天不上课？”前三门结束，今天本该开始上最重头的表演。
“嗯。郑叔临时有事。”孟晏白将前后座的隔断升起，闭眼假寐。
鸥鹭跟着挑眉，没想到最后一个老师是郑有重。不过他无意告诉她去哪，她也没多问，让身体放松地靠向座椅。不是第一次和他待在近似于密室的环境里，她已经能做到自若。
“最近收获如何？”假寐的男人先开了口。
她的视线停留在暖白的照明灯上，心情同样暖融融的，“孟导要检验一下？”
声音里的轻松惹得孟晏白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老师都夸你底子好、脑子好，而且好学，是棵好苗子。”
“孟导也是这样想的？”
“嗯。”
鸥鹭的心跳毫无意外地加快，她侧过头，问了个正经问题：“其实我一直想问孟导，工作室对我的定位是什么。”
他似乎并不意外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唇角淡淡逸出：“精而后博。”
“精而后博……”她默念着，这个词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因为这也是长菁一直倡导的企业文化。
“那么先精什么？演戏还是唱歌？”她上的这些课，应该算是艺人的必修课，毕竟现在双栖或三栖的明星大有人在。
“看你。电影上映之后，OST会同步发行。做演员，可以边拍边练，一部戏下来，你肯学，收效就大；你的起点是大银幕，如果红了，片约里少不了大制作，打向国际的话，知名度会大幅提升。”
“做歌手呢？”她知道知名度相当于演员的血槽，不过，她最初是想在乐坛闯出一片天。
和他一样。
“做歌手，你的嗓子好，但辨识度不算高。想站稳脚跟，并且盘踞那块地，要有突出的特质。”他一顿，“你倒有一样突出的特质。”
“什么？”他话音里有不加掩饰的笑意，引她不自觉地发问。
“形象。”
鸥鹭听得一懵。最近男神调戏她的频率似乎有点高。
孟晏白含笑瞥了眼她不自觉发红的右耳，继续道：“目前歌手的收入主要是商演与代言两块。未来版权环境能改善，版权也是一笔收入。”
“演唱会呢？”她一直以为这才是大头。
“这是条产业链，整条链都赚钱的演唱会应该不多。”
“不赚钱，还有那么多歌手开演唱会？”
“歌手一般会有唱酬，开个唱的主要目的也是提升知名度。其他环节，看你乐意怎么想。”
鸥鹭一愣，垂眼沉思半晌，莫名地想到了那句“有资本累积的地方就有黑幕”，恍悟道：“是因为目的不在赚钱？”
从他的眼神里，鸥鹭知道自己答对了。不在赚钱的目的，好的坏的，总有那么几个，她盯着脚下的那块阴影，不由轻笑，没想到还未入圈，就先看到了阴暗面。
“收入建立在红的基础上。所以能凭演唱会赚钱的，都是频繁开个唱或是开巡演的歌手？”
“大致。任何收入都是建立在红的基础上。”
鸥鹭点了点头，明星也是业务员，得看业务的质量和数量。
“那出专辑呢？或者，孟导给个参考，告诉我你新专辑的预期销量。”他刚才压根就没提到专辑的收入，鸥鹭想要确定所谓专辑“大卖”的具体数字，毕竟，现在的实体唱片市场走下坡路是无法避讳的事实。
当事人没有隐瞒，告诉她一个数字。
要说不惊愕是不可能的，比之动辄上百万的年代，的确是不可同日而语。连他都只有这个数，整个华语乐坛还能高到哪里去？
她无法估算一张专辑的制作成本，但照他专辑的精良程度，比如她看得见的MV，有时他整张专辑都会拍MV，而且大多采用的是剧情形式，相当烧钱，她甚至怀疑能不能回本。
一股强烈的不安撺掇着她问：“孟导觉得实体专辑会在市场上消失吗？”
她听工作室的人谈论过，除了那张试水的数字OST，明年孟晏白会在发行实体专辑的同时，与知名音乐平台合作，同步发行数字专辑，这在国内还属于吃螃蟹行为，但数字专辑上升的势头是明显的。一旦成为趋势，实体唱片更是前途难卜。
实则那回在餐桌上，她就想问这个问题。
他却是轻悠悠地反问：“你觉得实体书会消失吗？”
“不一样。”鸥鹭轻轻摇头，“实体书的历史摆在那，它带来的阅读体验，近几年兴起的墨水屏根本不能比拟。尤其是看学术类的电子书，要做记号或批注，我体验过，效率相当低。在有些人眼里，书的重量不可或缺。”
“想说就继续说。”
男神的口吻稀松平常，鸥鹭的心情却平常不起来，她咬了下内唇，“而实体专辑是因为音质好，淘汰了磁带，只有几十年的历史，本来不是主宰，加上价格贵，国内盗版猖獗，网络下载的音质一旦跟上来，实体专辑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这趟回来看到不少唱片店关张，她的第一念头便是，孟晏白的专辑会出到什么时候？
有些记忆明明还鲜明得很：她记得木樨拉着她排队去买孟晏白新专辑时的盛况；也记得两人一家店一家店地问新专辑销量时的傻气场景；更记得店员告诉他们孟晏白的新专辑销量是第一时木樨肆意的笑。
十六七岁，连遥不可及的喜欢都张扬无比，希望他是第一的存在，希望他受所有人的欢迎。
那张专辑和书一样，重量不可或缺。这种想法，很多人觉得矫情，但对于她而言，只有满满的诚意。
她的青春期平滑得可以，他是唯一的棱角。
孟晏白则是安静地等着她说完，才低声开口：“欧美还是以实体专辑为主，国内出磁带的歌手也有，少罢了。说到书，古有绳书一说，再到甲骨竹简，书的材质数度变化，消失与不消失，看你对书的定义。实体专辑的发行量势必会减少，不过歌手的音乐寿命不算长，专辑一般每年一出，只要不是粗制滥造，总有人收藏。而且……”
他偏过头，前几天见识过她古灵精怪的一面，现下她眼眶泛红的模样，更像个孩子，这个孩子，楚楚可怜。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搭在了她的头上。
她的头发软且滑，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手指在她的下颏处短暂停留。
有那么一个瞬间，鸥鹭以为他会吻下来。
“我不靠这个赚钱。”他接上话，也跟着松了手。
她轻喘一声，暗自咬了下舌，庆幸自己没有自作多情地闭起眼。是真的如连臬所言，他“情窦未开”，所以没有男女之防？
可他不是十七，而是二十七。
何况，她无法研判出是哪里不同，但懂得比较是否不同——无论是海市、工作室还是这次，比起最初，他的眼神里多了什么。
不靠这个赚钱？鸥鹭突然伸出手，勾住了他放在扶手上的小指，“我记得，孟导在一场发布会上承诺过歌迷，一年一张专辑。我很高兴，这七年孟导遵守了承诺，从未食言。”
孟晏白看着绞在一起的两根小指，目光徐徐滑动，直到与她的相撞。
她没有回避他的盯视，左右摆动着小指，而后牢牢地缠住他的，“上次我说自己是铁粉，孟导觉得不像。现在我承诺孟导，你出一张专辑，我买一张，直到你唱不动。即便我的承诺微不足道。”手指再度动了动，而后迅猛地一绕，这才被人收回。
再微不足道的东西，只要加上速度，都拥有致命的力量，比如子弹。她的手指固然无法与子弹相比，那一绕却带来短暂的疼痛，确证了强大的存在感。
“直到我唱不动……”不说直到他不再出专辑，而说直到他唱不动，这是在下套呢。
他低声重复着，心下一笑，目光仍在她的脸上游走。
肤白、发黑、唇樱，她的五官本来精致，又把脸上的三种颜色肆意发挥到极致，车内的白光堪比上个世纪电影里的柔光，照得她的脸毫无瑕疵，朦胧而柔美至极。
他的心口莫名发热、发痛，之前的那只猫爪变成了人手，轻拢慢捻抹复挑，同样的奇痒无比，同样，他想止痒。
还未动作，一双手倏然环在了他的腰上。她蹲在他的座椅下抱住了他。
很奇葩的姿势。也正因为奇葩，她才敢。
温热的体温透衫而出，与坚硬的肌肉构成赤/裸裸的男人味，鸥鹭在心跳如鼓中自顾自说：“如果不是怕孟导被我的热情吓着，我早就想这么热情一次。孟导应该知道，每次歌坛有唱作俱佳的新秀出现，总有人说这会是下一个孟晏白。结果七年过去，孟晏白依旧只有一个，在粉丝心里，无与伦比。”
空气中浮动的气息又香又软，她的脑袋贴在胸前，仿佛在窃听他紊乱的心跳，他短暂地晕眩，欲抬手去摸，那颗脑袋已经先行撤离。
鸥鹭面色如常，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其实我最初的打算是做歌手。不过孟导先下了一手好棋，我必须接下，先在影坛闯出名声。而发行的OST既可以作为我进军歌坛的助力，也可以成为我的原始资本。”
所有的安排，他的前提只有一个——她会红。她又怎么能让他失望？
四目而视，相顾无言。气氛一下子微妙到了极点。
突然，前方一个急刹车。
鸥鹭本能地抱紧孟晏白，后者则顺势收紧手臂，几乎将她整个人托抱而起。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被他衬衫下的锁骨磕了一下。
她僵住，鼻翼却贪婪地收缩，他的身上没有烟味，没有香水味，干净好闻得让她头晕目眩。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热……
这时，通话器传出声音：“抱歉，boss，刚才前面有只狗。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有只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