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宠上天》双木青

20、她喜欢

　　大半个六月，除了鸥鹭忙，工作室的人也忙，在第一与第二首主打歌相继面世后，孟晏白出道以来的第七张专辑在六月中旬正式发布。

　　这张专辑和以往的风格相似，词曲与唱腔浑然天成。有两三首歌加了点国外流行的电子乐元素，不过并未喧宾夺主。媒体的评论也和往年相似，不外乎“江郎才尽”、“一直在后退，从未被超越”一类。

　　鸥鹭每次读到这些评论，翻了页就当没看过。音乐通的是心，而心是个主观的器官；在她这，音乐只需满足两个要素，一个是好听，一个是耐听。

　　如此恰好，孟晏白的音乐就满足这两个要素。

　　专辑中的《痴人说梦》虽然不是主打歌，但比预期还要受欢迎，热度直逼他一贯受追捧的中国风歌曲，作词人Sherry也被频繁搜索。

　　然而，Sherry这个名字经历无数次对号入座，最后还是显示查无此人。

　　鸥鹭反复地听这版独唱，最后隐约察觉，这首歌里，他的情绪应该不是假的。

　　但她并未去求证，知道他的专辑即将发布后，小粉丝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三张专辑，她是向郑有重买的，然后一脸谄媚地找孟晏白签名，“闺蜜是你的粉丝，问我要签名CD。”

　　“三张？”

　　“一个闺蜜是你的铁粉，另一个是你的路人粉。”

　　孟晏白签完名，冷不防问她：“你呢？”

　　鸥鹭慢慢地眨了下眼，道出无数歌迷的心声：“我自然也是听孟导的歌长大的铁粉。”

　　这句话其实不妥，她是高三开始听他的歌，顶多是青春期开始。不过看到孟晏白的唇抿成一线，露出类似于木樨口中的便秘神情，她又觉得很是喜感。

　　他和她……好像差了六岁。

　　这厢，她的思维才刚走偏，那厢的院子里便传来了喧闹声。

　　“走走走，吃饭吃饭。”

　　“今天大罗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好菜，先说好，红烧肉是我的，东坡肉……还是我的。”

　　“吃肉吃肉吃肉，就知道吃猪肉，你什么时候出息点，吃回人肉？”

　　“说的好像你吃过人肉似的。再说，我这是宁缺毋滥，明码标价的人肉，你说能吃？”

　　接近饭点，无厘头的对话不断响起。

　　经过几周学习，工作室的人她基本能认全，和那天早上看到的差不多，气氛相当“和谐”，各种段子层出不穷，最欢乐的大概就是东西厢的喊话。

　　这个四合院是大杂院，更像个家。孟晏白的团队里不少都是他亲自挖掘并提拔的人才，北漂族在其中占了多数，都是凭着一腔热血誓要闯出一片天的年轻人，来路市的时候孑然一身，现在物质条件得到满足，更和志同道合的人从事共同喜欢的事业，可想而知，这是个向心力如何的团队。

　　坦诚、个性、和而不同，这样的团队，她喜欢待，也想待下去。

　　鸥鹭盯着专辑上的签名，下了一个决定。她抬头，目视着孟晏白，“孟导特地请人过来给我培训，意思是，签下我已经是合同层面的事了？”

　　“嗯。”

　　“我有一个要求，”见孟晏白示意她继续说，她半勾红唇，“我想入股工作室。工作室没有依托经纪公司，是独立存在的，而郑导第一次和我见面时，就暗示了孟导的拍板权。我想孟导可以做这个决定。”

　　这是个阴天，路市在放晴了半个月后，终于连下了两天的雷阵雨。盛夏将至，六月中旬的最高气温没有下过30℃，那股燥热并未被几场雨浇透。

　　天窗没开，室内只有节能灯的暖黄光线，敞开的窗口送入微风几缕，难以吹动沉滞的空气。

　　良久，恼人的窒闷中有了一丝响动，两个字，缥缈如风：“原因？”

　　鸥鹭总算把揣起的心脏放回原位，笑道：“孟导拿过CFA，肯定晓得个人投资无非是看好该公司的前景。我对工作室已经有三年的观察期，虽然不知道注册资本，甚至不知道具体地址，但我知道这几年工作室做了些什么，成绩如何，我看好工作室的前景，更清楚这不会是风险投资。”

　　“三年的观察期？”

　　“是。”她略微歪了歪头，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娇俏一面，“我刚才就说过我是孟导的铁粉，如果孟导不信，看来是我这个粉丝做得不够称职。”

　　“的确不够称职。”

　　鸥鹭愣了一下，忖思着男神话里的意思，莫非是指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几点粉色自她的右耳垂蔓延至整只耳朵，势不可挡，鸥鹭窘迫地拨了拨头发，将发烫的右耳遮住。

　　她迅速把话题引回签约上：“有一点是肯定的：孟导不一定会答应我入股，而我一定会答应签约。不过，员工持股是一种趋势，毕竟有了股份，员工为公司赚钱会更加卖力。我只有一千万的股本，应该不算多。”

　　孟晏白微微垂眼，把她的名字写进公司章程……他深思片刻，点了点头，“具体要和郑叔商量，报表和章程，整理好再给你。”

　　这是答应的意思？

　　鸥鹭挑了下眉，压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毕竟，工作室肯定不差钱，或者说，孟晏白肯定不差钱，别说她看到的，福布斯榜上能看到的收入都是天文数字。

　　她抿唇，“既然如此，那郑导和我讲定的一百万片酬就作为对电影的投资，电影分账的时候，我拿些分红就行，孟导应该也没意见吧？”

　　眉眼弯弯，笑意晏晏。

　　到底才二十出头，再玲珑的心窍也掩盖不了将熟未熟的那点甜美与青涩。轻颦浅笑，本来只是鸿毛轻擦，现下却成了被磨钝的猫爪，胡乱地抓挠，也不知挠的是哪里，他只觉奇痒无比。

　　一只手堪堪越过桌面，捏住了她的耳。

　　鸥鹭的直接反应是避开。不同于在连臬的别墅，那天她是有意，他也不见逾矩，毕竟头发上“有毛”，而今天如此亲密的动作，显然是逾越了。

　　避却避不开。她的耳廓在他的指间由粉色转为绯色，只剩里头的耳道还是白的。

　　“好烫。”当事人还嫌作乱不够，施施然地下了评语。

　　两个字的评语终于让鸥鹭清醒，她把头往后使劲一抻，脱出掌控。一张脸红透，她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又觉得矫情。

　　进退两难之际，听到他说：“嗯，我没意见。”也不管拿工作室给的片酬去投资工作室拍的电影是怎样一笔好笑且糊涂的账。

　　鸥鹭傻眼，“这只是玩笑话。”大概只有认为电影不赚钱的人才会答应她这个要求，而他显然不在此列。

　　“换你的信任和忠心，值。”

　　******

　　专辑发布的第五天是个晴天，工作室以自助餐的形式在四合院庆祝专辑大卖。

　　自助餐相当丰盛，还有海鲜。孟晏白刚吃了点主食，就被一群人带走。

　　鸥鹭看着满院子乌泱泱的男人个个如狼似虎的吃相，问找她攀谈的黎江：“除了我，工作室性别为女的在哪？”

　　黎江在解决窝窝头，把最后一个角啃完，答她：“除了你，就一个瞿小欢啊，听说去毕业旅行了，郑导招进来的，回来后可能就跟着跑剧组吧。其实以前这里还是有女人这种生物的，不过大多在跑了一次剧组后，就竖进横出，而且boss的魅力太大，以前来过两个女生，都拜倒在boss的西装裤下，同样是被抬出去的。于是演变成今天的格局。”

　　“唔，你们都叫孟导 ‘boss’？”

　　“嗯哼。你没发现他霸道总裁的气场两米八？没发现，是你没在剧组待过。想象过一场群戏NG四次吗？还是那部《人屠》，演基本没有肢体动作的尸体啊。三伏天，到第五条的时候，都已经是尸体了。”

　　“不过那天无限量的自助绿豆汤还挺好喝的。”一颗脑袋从黎江的肩上冒了出来，就是那天只穿着裤衩的男人，大名黄子翔，是个剪辑师，工作室赠送无数外号，黄小翔、翔啊翔、黄翔在飞翔……

　　“出息。你说吃了翔再帮你抠出来，是不是禽兽行为？”

　　黄子翔瞪着手里黄白黄白的蛋炒饭，“卧槽，你好歹等我吃完啊？”

　　鸥鹭憋笑，继续问：“工作室的人都当过群演？”

　　“卧槽，那是当年boss很黑很阴险，而我们太白太天真。《桃花源》当时血红血红的，工作室的人不都眼红嘛？第二部戏就有人求龙套，结果带动一帮龙套，boss爽快地答应了。谁知道赶上战争片，居然给我们排尸体戏！还十秒扫射的镜头！”黄子翔回忆起不堪的往事，顿时出离愤怒。

　　“回去看《人屠》，一定找到你。”

　　黄子翔委屈地瘪着嘴，边重重点头边“嗯”了声。

　　“好人啊好人。好人，听说你要进组了，我得先给你打预防针。你听着啊，既然说他是boss，说明除了阴险，还抠。不过你放心，这个boss从来不抠吃穿，就是租的戏服道具的一定要保护好，都是当场验货，人为破损的话剧组概不负责，会让你赔到切腹好吗？还有吃到嘴里的戏，切记一条过，这种天气你无法想象，一盘菜吸收了口水和灰尘，从早上放到下午，吃进嘴里，那酸爽，虎躯震得根本停不下来好吗？”

　　鸥鹭忍俊不禁，“这是……亲身经历？”

　　黄子翔被她不经意的笑给震慑住，一时说不出话来，黎江抢答：“你看他这张意味深长的脸，可能吗？”

　　“什么叫意味深长？黎江！老子灭了你！”

　　反应过来的黄子翔“嗖”的一声，扑向闪得老远的黎江，剩下鸥鹭笑得露出了六颗牙齿。她看向不远处正在喝矿泉水的男人，无论是从黎江和黄子翔的话里，还是这些天她在工作室的观感，她看到更多的是工作室的人对他这个boss的敬服。

　　他严谨、一丝不苟，不至于和工作室的人打成一片，却讲义气，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提携，可以说，这是他亲手打造的华丽团队，莫名让她觉得温暖洋溢。

　　也是这些接触，他被填进了越来越多的血肉，变得饱满与生动，渐渐不再是舞台上或镜头前那个遥不可及的人物。

　　她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