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漫综]》罗迦

31、第 31 章

　　就这样，残月高悬的日与夜，一个接一个的过去。在这仿佛没有尽头的等待中，瑞的烦躁与日俱增。她常常盯着自己的右手，反复回味那只手穿透神威身体、染满鲜红血液时的矛盾的快感，与此同时，胸口处则会传来沉重而压抑的钝痛。当那快感随着时间渐渐转变成一种急不可耐的冲动时，那钝痛却在渐渐淡去。
　　“想杀人的冲动，你也有过吧？”瑞随口问身边的人。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她走到哪里，乌尔奇奥拉总是面无表情的安静的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没有。”
　　瑞略微惊讶，“别告诉我你没杀过人。”
　　“除非必要。”
　　“那种感觉……”瑞陶醉的眯起眼睛回味着，随即凑到乌尔奇奥拉近前，盯着他那双冷绿色的眼睛，恶趣味的笑着，“你喜欢吗？”
　　乌尔奇奥拉直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处理些垃圾而已。”
　　说的就好像她喜欢碰那些脏东西似的。瑞被逗笑了，她摇摇头，长发也随着动了动，泛出的晕光俏皮的跳动着。不由自主的，格拉蒂亚和珍的影子便在她的脑海中活跃起来。前者跟瑞一样，房间脏了乱了就让清洁机负责料理，而后者对于这些不起眼的生活琐事通常都倾向于亲力亲为。还有那位在最后关头被她出卖的Leader，那位的房间恐怕连凌乱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换掉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瑞忽然觉得心情不那么好了，一抬手碰到垂在身前的头发，更是一怒。这样长的头发沾了水后就爱绞成一团，已经纠结好几天了。她向乌尔奇奥拉勾勾指头，等对方走到近前便二话不说的拔出他的刀。
　　乌尔奇奥拉微微蹙眉的功夫，她已经将头发齐根斩断。没等她放下刀，复原的长发已经柔顺如初。
　　“‘时之封印’还是挺有用的。”瑞假惺惺的赞了一句，将刀递还给乌尔奇奥拉，很大牌的下令，“我要去现世。”
　　“理由呢？”
　　瑞绞着头发打量了乌尔奇奥拉半天，挑高眉梢，“你问我理由而不是直接拒绝……蓝染给了你决定权么？”
　　乌尔奇奥拉没有回答。瑞忙着揣摩蓝染的意图，也没有追问。蓝染应该明白，整个虚夜宫中，能让她没辙的人唯有他。若他真想留下她，就不会让乌尔奇奥拉代替他做决断。现在让她走，是因为他的计划已经准备就绪了吗？又或者有什么陷阱需要她去触发？
　　瑞咬紧嘴唇，对自己沦为棋子玩具一事愤恨异常，但她却不打算反抗。既然蓝染这么做是为了杀死她，那么她当然该顺应他的安排，再说，离开这里也是她自己目前的意愿。
　　“好吧……”瑞吸了口气，说服自己顺其自然。她仰视着乌尔奇奥拉，轻快的说，“我需要些衣服。这里的衣服换来换去都只有这一种过时的款式，让我觉得浑身不适。”乌尔奇奥拉没有表态，瑞还在继续说，“如果你打算代劳，我当然无异议。中号就OK——你至少需要知道尺寸吧~~另外……”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冲乌尔奇奥拉眨眨眼睛，“除了外面的衣服，我还需要替换的内衣，至于尺寸……”她双手环腰，慵懒而挑逗的笑着，“你想看看吗？”
　　乌尔奇奥拉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蓝染的命令还在他耳边回荡——“我想象不出她会采用怎样乱七八糟的理由来试图说服你，你听过便罢，只管答应她，跟随她，看着她就行了。”
　　为什么不干脆在合适的时间主动放瑞离开，非要等她自己先提出要求呢？乌尔奇奥拉想不明白这一点，但他并没有询问，因为他已经从蓝染始终含在嘴边的那抹恶作剧般的笑意中找到了答案
　　“我知道了。我会带你去现世。”再度睁开眼睛，乌尔奇奥拉冷淡的回复道。
　　瑞和乌尔奇奥拉的气息从虚夜宫消失时，那个倚坐在至高的纯白王座里的人也阖上了眼，悠然舒展的眉梢上依稀挂着一缕轻薄如雾的眷恋。他动了动嘴唇，一个被小心翼翼珍藏在心底的名字便在空气中悄然飘散。随后，他带着兴致盎然的笑意喟叹道：“接下来，罗洁爱尔又会怎么做呢……”

　　漆黑的通道里偶而闪过几点细小的光，瑞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丝毫不理会可能出现的危险。乌尔奇奥拉依旧忠实的执行着蓝染大人的交给他的任务。当乌尔奇奥拉觉得这条通道过于漫长、准备出声提醒的时候，前方毫无先兆出现了一圈耀眼的亮光，瑞反射性的闭上眼睛，脚下已经踩空，整个人便要跌入亮光中，乌尔奇奥拉敏捷的一把拽住瑞的胳膊，将她拉住。此时，亮光已如潮水般涌入通道，将他们淹没。待到光的潮水退去，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惨烈的战场。
　　战斗刚结束不久，硝烟还未散去。如血的残阳下，充斥着残垣断壁、破烂不堪的尸身、腥臭不堪的气味和无限的寂静。
　　瑞来回踱了两趟，混了血的泥土拉扯鞋底的感觉让她觉得新奇，而放眼望去竟不见钢筋水泥的高大建筑群，则令她惊讶。在这样大的一块土地上，居然只使用砖块作为建筑材料，甚至连地面都保留了原生态。这情况在陆地面积大大减少的、绝对现代化的现世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不过，根据资料的记载，这情景在浩劫之前的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存在过。
　　瑞耸耸肩，不去理会某个无厘头的推断，蹲下身研究脚边一截断臂。那古怪的肘关节和手指的构型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的人类所有，更别提从断臂内部、排列成束的管状物，它们正闪着锈蚀金属的光泽。
　　瑞用一个指头戳了戳那断臂，冷硬的触感顿时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中的某扇紧锁的门。
　　罗洁爱尔。这个名字以及关于它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瑞站起身，拍去手上的灰，心下明了：原来如此，他的“法则”是触碰——触碰ANG受感者。
　　不远处，一块碎石忽然被掀翻，一个人影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背靠着破碎的墙体，令身体保持直立。那是一个少年。他低着头大口喘息着，长至腰际的黑色直发垂在身前，光泽不再。他的衣服似乎在战斗中损坏了，光裸的上身伤痕累累，黑色腰带以下到还残留着类似黑色风衣下摆的衣料。他立刻注意到了另外两个直立的身影，警觉的抬头，戒备的看向瑞。
　　“幸存者。”
　　瑞的声音令少年浑身一震，当他看清瑞的面容时，坚毅俊朗的面容中顿时浮现出惊愕的神情，甚至忘了防备她的步步接近。
　　“……是你……”他的嗓音低哑，透着浓浓的疲惫。
　　“我怎么了？”瑞奇怪道，“你认识我？你是谁？”
　　少年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闪过几许疑惑，锋利的视线似要割裂一切伪装般谨慎的打量着瑞。
　　她神态怡然，嘴角含笑。头微昂着，长发便自身后一泻而下，纷纷洒洒。夕阳中，她全身上下若有似无的绽放着和煦温婉的光彩，令人不忍直视。她盈盈立于一堆废墟之上，无需任何作为，希望和活力就从她的脚边播洒开去——正如他们在墓地里的那次初见。
　　“……神田……优……”少年肯定了瑞的身份，只是混乱的大脑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追究她为何会忘记，“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他猛地抓住瑞的手臂，低声咆哮，“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早一点……”
　　瑞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打断他的话，“你看上去时间不多了，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
　　伤口因拉扯而疼痛，神田不由的绞紧双眉，急喘两口气，才冷笑一声，喃喃道：“……还是老样子……”随后，他费力的抬起左手按在左胸上，道：“……它是你的了……”以那只手所覆盖的地方为中心，有黑色火焰状的刺青沿着皮肤向四周延展，几乎布满他的整个上身。
　　瑞还在发愣，神田已经将右手递到她面前。那只手紧紧攥着一把刀柄，刀锋早已碎裂，四下散落。
　　“……用‘六幻’……你……应该做得到……只有你……”
　　“你是让我用这把刀挖你的心？”瑞有些好笑更有些按耐不住的兴奋：那就是说，她可以杀了这个人类！
　　“这是‘代价’……当初约好的……”神田一脸坦然。
　　“什么‘代价’？”
　　神田按在胸前的五指收拢，仿佛要从自己的骨肉里揪下一块东西。瑞终于看清，他左手所按的心脏的位置上，有一枚黑色的梵文刺青。
　　“为了能充分使用‘六幻’的‘代价’。”
　　瑞听不太懂，却也没兴趣追问。因为比起解决内心的疑惑，她更急于满足杀人的欲望。“好。”她伸手去接。
　　神田虽然想把刀给瑞，但他已经虚弱得连自己的手指都无法控制了，瑞不得不掰断他几根僵死的指头，才将刀柄取下。黑色的刀柄还残留着暖意，颇有分量，却不是金属。
　　瑞随口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处置你的心脏呢？”
　　“随便……”神田的左手无力的落下，“反正‘AKUMA’都死光了，我们也……”他咳出一口血，没能说下去。
　　“我知道了。”瑞右手持刀，左手勾住神田的脖子，拉近两人的距离。这样的接触令她本能的知晓“六幻”和那枚梵文的用法。汲取了生命力的刀再一次获得了它的锋芒，而后毫无阻滞的刺进了神田的胸膛。
　　血从那直达心脏的破口出汹涌而出，染红了瑞的双手。心脏鼓动的鸣音也越来越清晰，就像一首催眠曲，让瑞越发难以拒心底的欲望。恍惚间，瑞感到神田的手臂紧紧环住了自己，这个拥抱仿佛带着纵容，让她不禁更加放肆起来。
　　因为蓝染吩咐“看着她”，乌尔奇奥拉便始终一动不动的只是“看着”。他看着瑞剖开那个少年的胸口，将那颗鲜活的心脏一口口吃掉。少年最终像坏掉的木偶一样沿着墙滑落到地上，他那把刀也化作无数黑色光珠，拖着流星般的尾巴，飞舞着融入瑞的体内。其后好长一段时间，瑞静静的立于原地，乌尔奇奥拉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挑剔的抱怨，“好硬，一点也不好嚼。”
　　瑞的脸色并不好。咽下最后一口之后，她便同时感觉到了两颗心搏动的声音，一个来自她的胸膛，另一个却在她的脑海中。它们都顽固的坚持着自己的频率，不但无法共鸣，反倒成了刺耳的噪音，搅得她心绪不宁，烦躁难安。她愤恨，却说不清这情绪是在针对谁又或者针对什么事。她带着满脸的怒意，踱回乌尔奇奥拉身边，厉声道：“我们走！”
　　一道黑色的裂口顿时应声而现。瑞急躁中没多看一眼便迈了进去。乌尔奇奥拉甚至来不及说出半个字，就见她的背影渐渐隐没于黑暗中。他当机立断的跟上去，同时提起十二分的警惕：这通道根本不是他打开的！它恰到时机的凭空冒了出来，无疑证明了这是个设计好的陷阱。
　　乌尔奇奥拉一个响转追上瑞，伸出的手眼看着就要碰到瑞的肩膀，却忽然被一记冷冽的光鞭抽开。一个银蓝头发的男人优雅的挡在乌尔奇奥拉面前。
　　乌尔奇奥拉心神一凛，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上，就听瑞懒洋洋的叫出了这人的名字，“罗洁爱尔，果然是你。”
　　罗洁爱尔粲然一笑，眼底隐隐划过几许戒备。“我是来带你回去的，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轻易逃掉。”他眸光一转，已经有无数金属触手扑向瑞。
　　乌尔奇奥拉一记虚闪打向触手，却像打入棉花般毫无效果。
　　“我与蓝染同为‘七君’，你不过是他跟前一条狗，也想跟我斗?”讥诮的笑使罗洁爱尔那张美丽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就在罗洁爱尔分神的时候，瑞的身前猛然出现了一只由光芒构成的巨大的蝴蝶，它展开翅膀，轻盈的拂开了那些金属触手，随后，它收拢翅膀，将瑞温柔的包裹了起来。
　　罗洁爱尔急急扬手一挥，金属触手立刻化作利剑射向蝴蝶，打碎了构成蝴蝶的光，可瑞已不见了踪影。
　　“哼，在这通道里发动那力量，至多也就是将你送回原来的时空罢了。”罗洁爱尔低喃一声，身形顿时隐去。
　　乌尔奇奥拉正想追上去，蓝染的声音忽然从天而降，“回来吧，乌尔奇奥拉”
　　乌尔奇奥拉略微怔神，随即习以为常的放弃满腹疑问，顺从的应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