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靠近一点》浣息

2、吾家有女初长成（二）

　　楚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他回来时就听楚府下人说夫人和小姐去月华寺烧香祈福去了，好嘛，这紧赶慢赶还是和这两个女人错过了。
　　“母亲，妹妹”，他站在灯火下，高高壮壮，穿着黑色秀纹的外裳，束起的黑发。粗粗的剑眉，和楚言一样琉璃烁烁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脸庞是像小麦一般健康光滑的色泽。
　　“荀儿？是荀儿，你终于回来了，十几年了，快让母亲看看”楚夫人激动地朝楚荀走去，保养姣好的双手抚上楚荀刚毅的面庞。“长大了，荀儿长大了，和你爹爹年轻时一样”。楚荀憨厚一笑：“让母亲担心是儿子的不是，现在我回来了，便可以常常陪在母亲的身边了”。“好，我刚刚还和言儿去给你求平安，你就回来了，快，家里一直都备着呢，你爹去苏将军府喝酒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娘亲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好吃的，你这一路回来定是累了，去洗个澡来吃饭，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楚夫人笑容满面得带着下人向厨房走去。楚荀点头看着楚夫人走进去，转过头，发现自己的妹妹正一脸发怔地看着自己，她还是这样，喜欢穿素色的裙子，白净的脸上小嘴微张，娇俏的鼻子，琉璃色的眼瞳在月光下亮得美丽，“真好，妹妹长大了，愈发标致了，就是还老爱发呆，见到哥哥怎么傻了”，楚荀大步走向楚言，在她还在怔愣中一把抱住了她，“妹妹过得可好？！”。他的一声问，突然就染上了温柔。慢慢地，背上攀上一双藕臂，楚荀没有忘记回来时师傅的嘱咐：我知道你这几年虽然都不说，可是心里却时时牵挂家中，所以本来凭你的资质这些年年是可以练到一指清风第八重的，现在却只练到第七重，如今期约已到，你该回去了。但是万不可懈怠，需继续勤加练习，一指清风越到后期越是难参悟，师傅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我继续周游列国，而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你妹妹发生任何事，你，决不许干预她的人生，你若信得过为师，就按我说的做，她是个奇女子，自有造化，大风大浪只是虹霓之象，一切过去便是正果。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小时候常常看到的妹妹发呆的样子，她的眼睛即使在呆愣中也像藏着许多秘密，偶有哀伤，几许悲凉。她也不像其他的闺阁小姐，不爱撒娇，不会任性，做什么事情似乎都不是很上心，却总能能把该做的事情做好。这是她楚荀的妹妹，他希望她能有快乐的童年，然后嫁人生子，平平安安，幸福美满。
　　“哥，你怎么可以突然比我高那么多呢”将脸埋在楚荀胸膛上的楚言突然呢喃出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哥，我好想你啊”，“哥，你回来了。”“真好。”楚荀突然就笑了出来，笑得胸膛一颤一颤，笑得楚言不得不抬起头来，“你笑什么”，楚言撇嘴不开心了，她难得煽情一回，能不能配合一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楚荀拉开怀里的小女子，楚言的眼睛微微泛红。“怎么，真的这么感动”，“才没有，就是无聊了好久”，楚言拉着哥哥的手往大厅走去。
　　菜基本已经上来了，楚夫人从厨房出来，“老爷回府了”，下面小厮突然通报。“你们俩先坐坐”，说着楚夫人迎了出去。不一会儿，正前方走来两人，正是楚夫人和楚大将军。楚将军虽是将军，却没有习武之人的戾气，给人斯斯文文的感觉，楚家人的基因就是浓眉大眼，即使已过不惑之年，仍然俊朗年轻，这倒是经常习武的原因。他一眼看到已经站在一旁的楚荀，父子俩倒是更从容，楚父在坐下后，大家就都坐下了，楚将军在饭后问了一系列这几年楚荀在外的游历，得知楚荀的一指清风已经臻至第七重，竟伸手拉着他想学，可惜了楚荀坚持这是乔大师的不传绝学，任是楚将军说破嘴皮子也没答应，倒是楚父被楚母骂了一顿：为老不尊忒不要脸皮子。看着楚父一脸倔强毫不理亏的和楚母拌嘴，楚荀笑了笑，父母这些年倒是安逸无事，甚是幸福。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木盒，两个巴掌大小，转过身去看着楚言昏昏欲睡的小脸，将木盒递了上去：言言，看看喜欢吗？楚言饭后就一直在打呵欠，眼睛都快合上了，闻言抬眼一看，一个很普通的木匣子嘛。但好奇心一上来倒是不大困了，打开匣子的瞬间可以看到有丝丝流光从缝隙点点溢出，眼前是一把极其精致的匕首，真是相当惊艳。刀把上嵌着一块石头？！确实是石头，只是这颗石头通体圆润光滑，散发着莹莹绿光，刀鞘上有木莲花的纹路，古朴别致。“好漂亮啊，哥你哪儿弄的”，楚言细细摩挲着这个礼物。
　　“回来的路上去了趟陈国边境，那里靠山，倒是盛产不少好东西”楚荀抬手顺了顺楚言头上翘起的碎发。
　　“怪不得你晚回这么久，不是说陈国那边地势不好，边境处也少有人烟吗？”
　　“是，边境内的琳琅镇除了一些守卫和矿工大都是各国牟利的商贩，鱼龙混杂的很。”
　　“哦？！那不是很有意思吗，真好，什么时候得去一趟，看看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楚言的眼睛突然冒出一阵精光，有什么事早就想做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去那里小心被吃了都不知道”，楚荀在将带回的一件琳琅镇的火鼠锦衣送给楚夫人后就回房休息去了，天知道为了这两样东西在那个蛮镇和多少人动了手才保住。
　　清早，楚荀走进前厅，就见到楚母正和妹妹说着什么，“娘，妹妹”，丫鬟端上一杯清茶。原来，是每年惯例的百花宴要到了，而今年不同的是，楚言以及一批和她一般岁数的女子都及笄了，这意味着百花宴又多了一批青春正好的妙龄女子。而初次出席百花宴，表演才艺是最多女子选择让自己在长安成名的方法，不是强制，却是大家趋之若鹜。楚母正询问楚言的想法呢。“哎~依我看啊，小妹性情样貌都比那些小姐好多了，而且我这刚回来，还想和妹妹多亲近两年，这般出众，到时候提亲的人多了，推辞都麻烦，”楚荀可不想把自己的宝贝妹妹这么快送到别的男人怀里。
　　“你净胡说，年年既然到了这个年纪，该要的还是要的，娘亲也不想她早早嫁了出去，只是提早知道一些人的性情品行，省得日后年年吃亏。”
　　但其实，楚言自己也不知道表演些什么，这和现代的交际圈倒是类似，只不过现代不注重显露个人才艺以博眼球。而且，果然嫁人什么的到哪都躲不掉，做女人，真是命啊，可她不想嫁啊。所以，能躲开眼球就躲吧，到时候肯定不是和爹爹娘还有哥哥坐一起，所以，只能和娘亲说抱歉了，嘿嘿。
　　“娘，我会看着办的，再说了，到时候那么多名门闺秀，表演估计都是千篇一律，女儿自会应付的。”楚言将头靠在楚母肩膀上撒着娇。
　　“你啊，”楚母看着楚言，眼里满满宠溺，年年，真希望养你一辈子，嫁出去了，娘就见不到你了。
　　……
　　百花宴，顾名思义，在百花盛开的时节，众人齐聚的盛宴。一大早，宫里就忙碌开来了，这是新皇即位来的第一个大宴会，所以宫里很重视，而新皇还未立后，后宫大权是由锦贵妃执掌。
　　宫道上车马辘辘。楚言到时，御花园里已经满是莺莺燕燕。因为是和大哥爹爹们分开走的，所以楚言现在就只带着一起的丫鬟小钰。还没开席，大家都只是扎堆在聊天，这些小姐们，楚言没几个认识的，但也有那么几个能说得出名字，毕竟当初年纪小的时候见过，只不过当时就和她们处不来，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咦？！你……是楚言？！”
　　楚言回过头去，一名身穿杏色罗烟裙的女子，肤色白皙，精致的杏眼，小巧的唇瓣，圆润的鹅蛋脸，倒是好一张俏中带羞的脸。只不过，那眼里的惊讶为什么带了点嫌弃！她的身边站了另外两个妙龄女子，看样子都一般岁数，只不过相貌倒是都不及她。
　　“你是哪位？”楚言皱眉，她这是什么表情。
　　“还真是你。你居然也会出席百花宴，还真是什么人都能来”，杏衫的女子不屑的笑了一声。
　　“莫名其妙，你这样的人都能来我才觉得奇怪”楚言怒了，这什么阴阳怪气的调，早前见过吗？！“你！”杏衫的女子怒目圆睁正欲反驳。“你什么你，还和我穿同样颜色的衣服，算了，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今天一早小钰给她挑衣服的时候还说，杏色最衬她的肤色，还特别有气质，结果这衫撞的，款式还都是抹胸的，幸好她不爱戴什么金步摇啊耳环啊什么的，不像这位小姐闪亮亮，所以扮相上大相径庭，不然真的得回去。
　　“放肆，你知道莲心姐是谁吗，她可是赵太尉的女儿”，旁边得紫衣女子一挥袖站出来看着楚言喝道。
　　赵太尉，这样说楚言倒是记起来，当初自己和母亲去宫里，因为无聊，偷摸进御花园爬上树想坐着乘凉时，这丫头正好经过，结果被树上熟了自然落下的果子惊到，就坚持是自己想拿果子砸她，结果因为上不来树在下头气得无可奈何还被自己骂哭了。
　　“哦，不就赵莲心嘛，怎么，都及笄了怎么还一副不中用的样子”，楚言冷笑，这女人还这样，嘴笨骂不过别人却硬要挑事。
　　“你怎么说话的，”另一边红衣的女子也站出来。
　　“哼，楚言，你应该知道，这百花宴是我等大家闺秀一年一度的大节日，而只会打架爬树的你，来这只会丢人，还不如趁早回去，”赵莲心倒是不敢和楚言再在言语上争执，今天，她可是有备而来，为了那位大人，她准备了那么久的曲子，要是现在出了洋相，就得不偿失了。
　　慢慢得有人的目光往这边看来，楚言并不想太招摇，她今天只想来好好吃一顿就回去。“呵，大家闺秀，那我就祝你博得头筹咯”，说着就带着小钰往小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