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笙半月》化渊

11、【拾壹】

　　离州是当今皇帝的一块心病。
　　离州坐落在平原上，水源丰富，平地宽阔。丰收时的纳税占了国库四分之一的总量。然而好在水源这一块，坏也坏在这一块。这老天爷若是心情好了点，雨水下的少了，离州这就算是渡过一年里最大的灾难。若是降水多了，轻的则是田地毁坏没了好收成，重则死伤成灾。皇帝虽说拨下无数银两想要守住这一块宝地，然而至今都没有什么成效。
　　江半月心里清楚，太子这一次让他去离州绝对不是为了让他建功立业去的。想让一个文弱书生死的办法太多了。比如说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什么的，也实在是怪不了别人的。
　　后日，皇帝亲自出了城门口送人。
　　皇帝道：“这次一切都有劳卿了。希望卿给朕带回来的是一个好消息。”
　　江半月跪拜：“臣定然不负陛下所望。”江半月上了马车拜别皇帝，一路朝着离州快速驾车而去。
　　原本以为七殿下应该会在马车出了城门后跟上来，然而江半月拿着书已经翻过去了十几页，不要说人影，就连声音都没听见。难不成是碰上了什么麻烦了么。
　　江半月手里捏着书本的一角，皱了皱眉头：“归二，为何还不见七殿下的身影？”
　　“嗯？原来殿下没有跟曾御史说啊。”归二驱使着马车，“这藩国来了一位公主，殿下被陛下给留了下来陪公主去了，这段时间怕是脱不开身。”
　　江半月轻轻嗯了一声。
　　归二挠了挠头：“曾御史，你可别生气啊。”
　　江半月顿时笑了：“你怎么觉得我会生气，主子要做什么事情，哪里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咳……难不成是他想差了？归二想了想上次看到那两人搂搂抱抱的情形，浑身一抖。
　　大约是因为这次出行有皇家护卫的缘故，江半月一行路上倒是没有遇上被刺杀这一类的行为。
　　归二驾着马车远远看着：“曾御史，离州到了。”
　　江半月挑起帘子往外看了看：“不是说离州人每年雨季都极其害怕，怎么反而不见任何防洪的措施。”
　　归二摇摇头感叹。曾御史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这往下拨送的赈灾资金真正到了老百姓手里的能有多少尚且不说。而且这离州的父母官……
　　这边城门口，顾阳华候了半日，终于是看见了朝廷派遣的巡察御史，当即下跪：“下官顾阳华叩见御史大人！”
　　江半月下了马车，扶他起来：“顾大人不必行如此大礼。”
　　“是是是……”顾阳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低着头。
　　旁边的判官赶紧拉了顾阳华一把让他站直。
　　归二悄悄地说道：“这离州的父母官……胆小的很。”
　　江半月认同的点点头。确实是胆小的很。
　　判官看见顾阳华已经被吓得脸红地说出不话，直觉地上前一步把人挡在后边：“下官乃离州判官顾邵，御史大人不远千里千辛万苦前来帮助百姓解决水患一事，实乃百姓之福。今日天色已经暗了，还请大人入城休息。”
　　嗯……判官比父母官来的有用……江半月点头：“请带路。”
　　顾邵应答一声，领着人往府邸走去。
　　离州一带，是富饶之地，因此应该算是一个不输上京人潮拥挤的地带。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人们怕了水患，江半月愣是没在路上看到什么行人。
　　归二尽职地告诉他。水患虽说是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却是来这里治水患的官员。
　　江半月不解：“为什么，就算是来的贪官，贪的也就是钱财。”
　　“何止是贪了钱财，还贪了人家的女儿。”归二见其他人离的也比较远，“上京的女子和这里的女子生的到底是不同的，上京女高贵的很，相貌偏向立体一些。离州的女子大多是温婉蹁跹温柔似水的。也是巧合了，来治水患的都是些好色的，所以每当有官员来了，那些有女儿的人家早早就躲了起来。”
　　江半月皱眉：“离州的父母官也不管么。”
　　管？归二摇头。关是一个上级的威压都把顾阳华吓得面红耳赤，他怎么敢管这件事。
　　怪不得了，就连方才顾邵那个小判官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漠视，原来是有这一层缘故在里边。江半月心想。
　　一行人到了府邸。顾邵先行下了马车作揖：“还请御史大人见谅，顾大人身体这几日受了寒气实在是身体不适。就由下官来照顾大人，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江半月还礼：“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月夜笙歌。
　　顾邵将人安排好了，便请了江半月来了酒席。
　　江半月坐在首座，单手撑着下颔，看着面前的酒，轻轻地笑：“美酒明月，当真是好一副景象，只可惜了……”
　　顾邵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果然还是这样的一类人吗，他本来就不该期待上京能派来什么好官。虽然脑海里唾弃，然而面上一副笑意：“下官明白了”说完拍了拍手，竟是进来了一位娇小的女子，瞧着甚是清秀，宛如润泽的蜜桃一般。
　　只可惜了，他不能喝酒……江半月嘴里咽下脱口要出的这句话：“顾判官，这什么意思。”
　　呵，虚伪的人。顾邵心里一声冷笑：“大人，下官明白，下官这就离开了。”
　　那名女子身体抖了抖，小步地靠近他：“大人……”
　　“唉……”江半月好笑地看着她：“这位姑娘，在下不要你。若真的要服侍的话，这位顾判官，你来如何。”
　　归二站在外边捂脸。曾御史要戏弄人了。
　　顾邵原本已经快要迈出门口的脚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他：“你！”
　　“嗯？我如何？”江半月懒懒打了一个呵欠，也不催他。
　　顾邵的拳头捏着，紧了又紧。面上泛红。江半月当然看得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害羞，估计眼前这个人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等了半晌没有反应，江半月眯了眯眼睛：“顾判官，看样子是不太愿意啊？”语气里头带上了一丝危险。
　　顾邵捏了半晌的拳头，蓦然松开：“小颜，你下去吧。”
　　女子左右两边看了看，快步退了下去。
　　“这美酒明月齐了，顾判官是想要僵在那里煞风景的么。”江半月拿起眼前的酒杯晃了晃，看起来温和的很。
　　顾邵终究转了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看起来如清风明月一般的人……没事，忍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出了房门，小颜快步跑到了后院：“大人！顾大人！”
　　顾阳华对着月亮正在灌自己酒，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打了一个酒嗝：“谁，谁在喊本大人啊……”眼前迷迷糊糊出现一个人影，穿着紫色的衣衫。他突然笑了。他不是把自己从小到大跟随的女侍卫送去给了那个从上京来的人渣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呢？人渣，哦，对，他也是一个人渣啊，呵呵。
　　小颜看着顾阳华灌自己酒，快步跑上前：“顾大人快去救他啊！”
　　“救？”顾阳华晃晃脑袋：“是啊，小颜，我这么一个窝囊的人，我怎么配你护着啊。我应该要去救你的啊……”
　　“你……”小颜看着那个被自己灌醉的男人，眼泪突然间从眼睛里落了出来。手高高扬起，一个巴掌大力甩在他脸上。
　　“啪！”顾阳华被疼痛惊了，清醒了一些：“小颜，你怎么……”
　　小颜一把拉起顾阳华大吼：“快去救顾邵，能救他的只有你！那个御史是一个断袖！他看上的是顾邵！”
　　“你……你说什么！？”顾阳华瞬间醒了，一把推开她。
　　小颜看着顾阳华快速跑开的背影，脱力般坐在地上。眼睛里泛光。他……果然不喜欢她啊，态度都不一样了，她应该死心了啊。
　　顾阳华懵着脑子快速地跑，他从来没有觉得后院到主厅的距离有这么长。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个狗官怎么会看上小邵！
　　归二远远看见了疾步跑过来的顾阳华，自觉往右边走了一步拦着他，大声地喊：“顾大人你不能进去，我家御史大人正在办事。”
　　“办事”两个事顿时刺激到了顾阳华。顾阳华拼着全身的力气大吼着滚开推开归二，一脚踹开了门。
　　主厅很暗，并没有亮着灯火。然而那晚的月光是在太亮，亮的能清晰地映出桌子上那一个压着和被压的黑影。
　　顾阳华红了眼睛：“狗官！放开小邵！”
　　黑暗里，传来江半月一声轻嗤：“我不放，你能奈我何？”

作者有话说

　　_(:з」∠)_有人看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