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 两河新月》枫露清愁

20、第20章 圣战

　　你们在那里发现他们，就在那里杀戮他们；并将他们逐出境外，犹如他们从前驱逐你们一样，迫害是比杀戮更残酷的。……如果他们进攻你们，你们就应当杀戮他们。不信道者的报酬是这样的。

　　——《可兰经》第二卷

　　*

　　自摩西从西奈山上下来，这片红海就从来没有安宁过，埃及法老的军队在此围堵过摩西率领逃亡的希伯来人，示巴女王从这里穿过去觐见智慧之王所罗门。它刚好夹在阿拉伯半岛和北非之间，又毗邻地中海，可以坐望亚洲及欧洲大陆。北部临西奈半岛，传说中摩西在此得到了耶和华的启示，领受十诫。而东岸又是古代米甸的所在，有火烧灌木的神启之处。他们所在吉达港，距离三大圣城之一的麦加，也不过100公里。

　　自古以来，红海就是必争之地。吴邪在死海期间研究了中东历史，数千年来，曾经有埃及，亚述，巴比伦，赫梯，波斯，希腊，罗马等帝国先后占领过，现在又有以色列，约旦，巴勒斯坦等国冲突，他们以圣战之名，纷纷出动武装力量，所以真要续起民族仇恨，那真是说也说不完的。

　　夜色降临，吴邪坐在船舱里，看他们几个人忙活。
　　“每个人选自己需要的武器装备。”强尼打开了空投下来的另一个箱子。
　　黑瞎子凑过去一看，吹了声口哨，显然挺满意。
　　胖子笑的合不拢嘴。
　　闷油瓶也过去，选了几把匕首，也接过黑瞎子递过来的枪。
　　解雨臣也一声不响的走过去。
　　吴邪有点担心的看着小花，自从秀秀出事一来，他的状态就很不对。
　　绿眼睛把手环和微型耳麦一一交给他们，到了闷油瓶跟前，她一顿，刚要收回耳麦，闷油瓶竟然主动从她手里把耳麦拿了过去，塞进耳朵。

　　“就算有武器有装备，可是要对付那么多兵力还是太吃力了吧？”胖子一直都是胆大心细。
　　“我自有安排。”强尼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
　　但胖子根本不信这个看似很不可靠的年轻小子会有什么好安排。

　　“你真不需要我参与吗？”绿眼睛问强尼。
　　“我只需要你的技术支持。”
　　“我黑了颗卫星。”
　　“大麦的吗？”
　　“嗯哼。”
　　“你随便挑的？”
　　“是啊。”她的声音里藏了一丝顽皮。
　　“丧心病狂！”他用干得漂亮的口气说，“老大知道了你就麻烦了。”

　　强尼召集行动人员，手指屏幕，宣布他的战略，“这里是港口中央调度室；根据遥感图像的热能探测，这几处应该是武器库；这个是主机室。我们趁夜坐上小艇伪装成海员上岸。”他指闷油瓶和胖子，“你们从这条路去主机室，等我信号，切断电源。”
　　胖子举手问，“遇到敌人怎么办？”
　　“杀！”强尼只吐了一个字，又指解雨臣，“你跟我去中央调度室，等电源切断，切换备用电源期间，我会黑进主服务器。这个地带守卫森严，你要尽量给我争取时间。”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解雨臣点了下头。
　　“我会将进出的所有信号全部切断，把这个港口变成一片盲区，然后我们再把船上的人和伤员接进港口。等他们发现有问题，再调兵过来，我们已经走远了。”他又指黑瞎子，“你的任务是去炸毁武器库，把他们后路断掉。”
　　手中的胡蝶刀一甩，黑瞎子道，“No problem。”
　　“我的要求是奇袭，就是快，准，静！”强尼敲黑板，更正，敲竖起的大屏幕。

　　他立刻想出对策，随口分派人手，看样子干这种事绝不止一两次了。虽然他造型很嚣张，但黑瞎子胖爷都频频点头，显然也赞同他的计划。最微妙的是，他的部署避免了把有敌对情绪的人分在一组，显然之前的冲突已经让强尼知道了这些人的站队，看来他洞察力也极强。

　　“你认识他很久了吗？”吴邪忍不住问绿眼睛。
　　绿眼睛摆弄着平板，抬眼看了一眼强尼夸张的动作，轻笑，“有几年了。”
　　“他做什么的？好像很厉害。”
　　“他么，打打游戏，泡泡妞。”绿眼睛语带嘲讽。
　　不会吧？吴邪没法相信打游戏能打到这个境界。

　　绿眼睛突然扬声道，“计划不错。只可惜你虽然能切断所有地面信号，如果敌人用卫星扫描这个区域，港口被攻占立刻会被发现。”
　　强尼朝她嘻嘻一笑，“有你在不是吗？我不信你会没提早防范，你早就把这一带所有的卫星全都排查过，不会留什么后门。”
　　绿眼睛唇角微微勾起，什么也没说的低下头。
　　吴邪深深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有股很强烈的默契和信任。

　　“给我们两个小时，等信号再上岸。”强尼过来吆喝了一声，走过绿眼睛身边时，突然压低声音，“万一有闪失，你们马上往北去，穿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
　　绿眼睛答，“你最好给我达成任务，并且我要你们都活着。”
　　“我是说万一！”强尼摊开手。
　　“我不接受万一。”
　　强尼并起两指，在额前比划了一个极其帅气的军礼，转身就带领其他四人出去。

　　他们出发后，绿眼睛还是一刻没停。手一抬，把大屏幕一分为五，上面是他们五个人面前的视频信号，下面有每个人的生理数据，她一一检查过。她又拿起平板给银头发看。
　　“我从全球脑外科协会的专家排名里找了前十位，有三个联系不到，有四个表示不再做手术，还有三个答应在36小时之内赶到海德堡。这是名单，其他的我还在继续联系。”
　　银头发扫了一眼名单，“可以。”
　　吴邪很好奇她是用什么理由说服那些专家的。

　　绿眼睛的屏幕上又开始闪现满屏的天书一样的代码。
　　“你是什么？”
　　“港口各国军事通信信号。”她解释的很简短，但是吴邪猜到她是在帮强尼他们监控和扫清障碍。

　　她起身走到旁边一个桌子旁。上面摆着一个显微镜，还有用作微量生物样本分析的高速离心机。她戴上手套，把海水样本从离心机里取出，放在载玻片上，在显微镜下观察。

　　“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她忙的跟陀螺似的，吴邪有很多事想要问，一直梗在心里。
　　银头发立刻起身回避，“我去看看霍小姐。”这人的绅士风度让吴邪一直很有好感。

　　绿眼睛没抬头，“什么事让你烦心？”
　　吴邪道，“每件事！”
　　绿眼睛一听，抬起头等他下文。
　　他吸了口气，“你是怎么出来？”
　　“我又没被关。”
　　“黑瞎子真是去找你的？”
　　“算是吧。”
　　“秀秀会没事吧。”
　　“我不知道。”
　　他看着她，这人实在是一点安慰的话都不说。
　　“尽我所能。”她改口。

　　吴邪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都是我的错！”
　　绿眸一闪。
　　“是我决定丢下他们的，如果我没有那么做，秀秀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可是当时我没法让大家都留下来等他们。”
　　她一言不发的听着。既没有安慰他说，那不是他的错，也没有称赞他找到了无人能寻到的宝藏。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如果她早一点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望着他，“抱歉。”
　　她的歉意让他的心情好了一点，“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比我做得更好，对吧？”
　　“可当时在那里的是你，不是我。”她静静的道，“所以我不会对你的选择妄加判断。实际上，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因为他们都没有处在你的位置上。”
　　虽然她没有安抚也没有鼓励，他心中的伤痛却奇迹般地平复了些。

　　他看了看离心机，念道，“「把你的仗伸在埃及所有的水以上，他们的江，河，池，塘之上，叫水变作血。在埃及遍地，无论在木器中，石器中，都必有血……」，这是《出埃及记》里的。摩西要带领希伯来人离开埃及回到上帝的应许之地，法老不同意，所以，上帝对埃及下了血灾，使尼罗河和埃及全境的水源中的水都变成了无法饮用的血。”他一顿，“跟现在红海的情形简直一摸一样。对吧。”
　　“你读《出埃及记》。”
　　“嗯，从你离开以后。”他望着她，“我本来完全不信，只是佩服古人的想象力。但是，事实摆在我面前不由得我不信。”
　　“这不是想象，”她道，“我会用科学观点论证。”
　　吴邪道，“我虽然不是环境专家，但我想尼罗河变红和红海变应该都是一样的原理，就像太湖藻类泛滥一样？”
　　她拿起试管水样，“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红海的蓝绿藻类。但如此大规模的泛滥实属罕见，只有极端恶劣环境才会造成。”
　　他想了想，“难道因为地下比逊河河床变动，产生漩涡，导致海水浓度变化？”
　　她赞许的勾唇，显然他猜中了。
　　“若是这样那就不用太担心了。”他释然，“只要适当治理就可以了。”
　　她却摇摇头，喃喃道，“这只是第一步……”

　　静了一会儿，吴邪又问，“银头发从第三圣殿拿了什么给你？”
　　“我不能告诉你。”
　　“你利用我们的行动拿到你想要的东西，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
　　“与你无关。”
　　吴邪只觉得疲惫万分，“你到底有什么是可以告诉我的？”
　　“相信我。”她望着他。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他差点暴跳，“信息对称是最基本的信任条件吧！”
　　“很少有人能跟我信息对称。”她纯粹就事论事。
　　“我忘了，你是个黑客！”他嘲讽。

　　她想说什么，船身晃了一下，警报响起。
　　绿眼睛动作极快的离开实验桌，来到大屏幕前，监视器显示外面有海岸警卫队，哇啦哇啦喊着，不知道是希伯来语，还是阿拉伯语。她又看了看强尼那边的屏幕，他们才刚进入港口不久，还没有夺取主机室和调度室，等他们得手是来不及了。
　　吴邪看她，她对吴邪打了手势，动作极快的关闭投影和电脑，将实验器材藏起，吴邪有立刻帮她一起收拾。

　　希律号听从警卫队指挥靠向岸边，来者用英语让船上的人全部都下来。吴邪仔细一看，心中一凉，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警卫队，是坐着警卫队船只的武装分子。

　　“别说话，配合他们。”绿眼睛低声吩咐，戴上帽子，混在一群船员中下船，完全不扎眼。

　　吴邪四下张望了一下，奇怪的是，银头发不在其中。吴邪怕他们发现昏迷的霍秀秀，结果他们搜索了一番就下船来，好像没发现。吴邪又是意外，又是松了口气。那些武装分子一个个的搜身过去，他举目一望，居然不见绿眼睛。

　　他们坐上了那群人的船上岸，几个人用枪顶着他，让他下来。
　　因为海水被藻类污染，到处都是死鱼，翻过了肚皮，泛着恶臭，密密麻麻又白花花的浮在血水上，看上去非常恶心。

　　走进港口。他隐约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却说不上来。突然听到有几个人在低声用英语交谈，遇到一群不明来路的家伙，损失惨重，不知道船上有没有同伙。
　　吴邪猜他们说的是强尼一伙儿，他们都没事，而且行动顺利，不由得有些放心。细看这些人的打扮，制服上是一只雄鹰托着一艘船，他在脑子里搜索着哪个国家的国徽是这样的。

　　“科威特。”背后穿了一声极轻的声音。
　　虽然声音很轻，但他已经听出那是绿眼睛。
　　“别回头。”她轻声嘱咐。
　　他本来也没打算回头，也算久经沙场了，已没那么不知轻重。

　　这群人把希律船员带到大仓库，吴邪有些忐忑不安，他不想束手就擒，可是他也没法空手对付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被推进仓库，被关在里面的人中没有绿眼睛。大门关上。

　　突然之间整个港口一片漆黑。
　　断电了！强尼的计划奏效了。

　　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砰砰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仓库大门被打开，接着窗户外面的微光，绿眼睛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接着她吩咐船员，让他们继续躲在这里。

　　备用电源启动了。吴邪看出她要自己行动，立刻道，“我也要去。”
　　绿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去哪儿？”他问。
　　“中央调度室。”她打算先去跟强尼汇合。

　　她的大黑包放在刚刚的仓库了，身穿一身黑色劲装和短靴，显得她的双腿特别修长，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身姿轻盈优美，没带枪械。吴邪跟在她后面，没怎么注意周围，一直看她的背影，又暗咒自己怎么尽盯着人家姑娘的身材。

　　她踢开门，里面是一个大的在建船坞。
　　“小心头。”她低声提醒。
　　不远处站着一个士兵，背对他们，吴邪正思忖怎么避开，绿眼睛突然冲过去抬脚踢向那人膝盖弯，趁那人一矮身子，她圈住脖子，将他的脖子一扭。吴邪以为绿眼睛把那人脖子扭断，吓了一跳，才发现他只是脖子转筋。她从他手中抽枪，冲黑暗处连开两枪，吴邪这才发现原来不远处站着两个人，正捂着手臂大叫。

　　背后突然冲出一个人箍住他的脖颈，吴邪死命挣扎。又有一个人背后偷袭绿眼睛，她抓住那人手臂，用力一甩，两人一同翻滚，她立刻跃起，同时把那人手臂反折，那人惨叫一声。吴邪还在跟背后那个搏斗。对面闪出两个武装士兵高声叫着，她倒地滑去，从一根管道下面滑过，刚好铲翻其中一个，正要开枪发现没子弹，用枪托打晕那人，退弹夹，用脚弹踢下落的弹夹，打晕了另一个人。从管道上一跃回来，这边窜出的一个突然发现空中多了一个人，刚举起枪，她一掌击在他腋下，痛的那人直不起腰。她换好子弹，抬手一枪，打坏热气阀，高温热气喷了出来，烫的下面一个哇哇叫。又有两个人冲上来，她在水汽掩护下，既轻又快的绕到他们背后，其中一个刚转身举枪，她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肘夹住他的手臂，那人空放两枪，她一抬手对准他左腹，一枪贯穿了两个人。挥手一个飞刀扎中了勒住吴邪的手臂。

　　颈部的压迫终于减小，吴邪好不容易可以喘息，挥手一拳将那人揍翻，抬起头，吃惊的发现才不过十几秒的功夫，满地都已横七竖八丧失行动力的人。他第一次见识她的身手，她速度极快，又很会利用地形，把一切都能做武器，身手跟黑瞎子有些类似，是战场上磨练出来，不及小哥和小花的酷炫，但非常实用，高效精准。可她不致人死命。

　　躺在地上的人喊了一句，一个东西抛了过来。
　　“incoming!”她高声提醒，但吴邪并不明白。
　　绿眼睛只能飞身扑了过来，用身子挡着他，左手把他的头按了下去。吴邪只觉得一股巨力撞了过来，他的身体一下子被弹出好远。这才意识到刚刚是手雷爆炸。

　　热浪褪下，绿眼睛嘴巴一开一合。
　　“什么？”距离爆炸太近，吴邪耳边嗡嗡作响。
　　“你受伤了吗？”她重复。
　　他摇摇头。

　　“喂！”上面传来声音。
　　他抬头一看，上层一溜趴着几个人，正是之前的五人先锋，虽然各有不同程度的轻伤，但大体都无恙。

　　“看看我们找到了谁？”黑瞎子问。
　　一个受伤的阿拉伯人缠着绷带对他们招呼，竟然是之前吴邪他们下潜，然后留在基地的阿拉伯人，他被巴勒斯坦武装逮住，然后被逼说出其他人的下落，所以一路带了过来。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说出了你们的位置！”满身是伤的阿拉伯人对吴邪道歉。
　　吴邪已意识到，他不是那个被关起来暴力胁迫的人，他没资格去指责他的出卖，“没关系，都过去了。”

　　“任务达成？！”她仰头问。
　　强尼双臂搭在栏杆上，朝下一笑，“幸不辱命！”

　　*

　　港口的四国武装分子被强尼五人全数歼灭，科威特武装力量去袭击希律号，但大部分都被绿眼睛扫荡。强尼和银头发抓紧时间去补个觉，养足精神。船员将武器和医疗设备运上港口。霍秀秀移到了一个安全的仓库中。几近天亮他们才安顿下来。

　　吴邪只眯了一会儿，和被其他人叫醒。他看到绿眼睛一个人在中央调度室。眼神里一点倦意都没有，但他知道她至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一艘武装直升飞机待命，强尼的线路是向北，在贝鲁特换运输机，在巴勒莫加油，继续北上进入德国境内。
　　“穿越以色列领空要格外小心。”绿眼睛叮咛。
　　“我知道。”强尼看了看黑瞎子，对她低声道，“接下来的路，你一个人会很难走。”
　　“我别无选择。”
　　他提醒，“要平息这一带的战火，恐怕借助外力。”
　　“外力？”
　　强尼想了想，“你应该让老大出面，去找莫尔斯集团，联合洛克希德航空，阿斯顿家族，道尔顿工业对美国国会施压。”
　　绿眼睛沉吟。
　　“信安部的老大，那个埃里克啊，久仰大名。”银头发道，“传说他厉害到不会用法语点单，但可以说服欧盟出兵阿富汗。”
　　“别扯了。”绿眼睛道。
　　强尼道，“只要一艘福特级航母在波斯湾露个小脸，两架F35去阿拉伯半岛兜一圈，所有的兵力都会吸引走。”
　　银头发，“我回去找emperor，无论是德国，奥地利，英国，法国，相信夜魅在欧洲基督教世界的影响力。”
　　绿眼睛闭了闭眸，“好吧。”

　　强尼挥手告别。
　　“Johnny，”她又唤，“be safe！”
　　强尼顿住，回身一笑，伸手勾过她的脖子，“如果这次使命达成，你是不是该跟我约个会？”
　　她把他的爪子从脖子上摘下来，“你女朋友呢？”
　　“见鬼！”他骂，“我又忘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