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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界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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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也许是你不小心也许是你假惺惺
吻我吻得那么轻却拨乱了我的心
没有你会很冷清日子过得太凄清
可是自从有了你我却更加地孤零
——《恶作剧之吻》
上一个星期四到下一个星期二跨越了整整的五天,五天是个不多不少的数字,正好是在校上了一周课程的时间。这些日子她过得很舒适,有着从未想到过的优质待遇。就一百二十小时,她从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变成一个公主,感觉有点不真实。不过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告诉自己。每每想到这点,她就宽心不少。
居住在一个伯爵的城堡里却没有什么压力,他放任她自由,只要求不要到地下室和打扰他休息。诚然,即使住在同一个家里她和他也极少见面,由于体质的特殊导致他的作息时间日夜颠倒,他们只有黄昏和晚餐的时候才会碰头,或者在晚上他处理完事务也会过去她那边看看她,甚至有时候是纯粹的坐在那里,也不妨碍她。但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通常他工作完的时分她都睡下了。
家里的图书馆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常常一流连就好几小时。而恰恰地,这也是他的爱好,所以剔除共聚的晚餐外,他们碰头最多的就是这里。实木制的图书架,在这个房间里摆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其中在四个镶嵌了玻璃的柜子里放着重要的古代文献,有些还是珍贵的手抄本,可以说是价值连成。她极其珍爱这些资料,如其听教科书说的“根据《XXX》记载......”,还不如自己动手去翻翻原作,你会惊奇的发现现在有部分记载着的是后人安上去的。
就这个问题她也曾经和他讨论,那是周日的傍晚,他刚醒来用完血的时候。听着她说的,他也表示同意,毕竟现代的元素是添加了许多过来人的成分,因此真正的过去就变得不纯正了。他说他不喜欢什么猜测和估计,就因为这个他们血族才被那么多人误会。她当然明白被人曲解,被奇异眼光盯着的感受,那么一瞬,两个人同病相怜。
由于城堡离市中心颇为遥远的关系,他为她安排了专车的接送,虽然她一开始蛮不情愿,她说那样会很碍眼的。可到了后来还是事实胜过雄辩,她逼于无奈的接受,还顺便白了他一眼说他考虑不周到。关于这一点,他的答复是如果不那么远,又怎能建这么大的城堡还包括避世。于是,她妥协了,但依然坚持要停在离学校三个街口远,她不想被人问东问西。
其实他为她准备的哪只是车子的问题,还有衣帽间许许多多漂亮又高档的女式衣裙。以往他这里除了他的衣服就再找不到其他的了,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从便装到晚装都要准备妥当,就差点没买内衣。他是偏爱女性穿裙子的没错,在他眼里惟有裙子能更好体现的女性的柔媚,这是他少数的坚持之一。
当然另一个坚持就是生活要绝对的舒适,他可不会虐待自己,现实里他已经不只是舒适那么简单了,奢华更为贴切。而对于血液,他也不会为此而去滥杀人类而获取那鲜血中的极品。
完成了一天的课程,她匆匆忙忙的收拾着桌面凌乱的东西,正准备离座之际,她少数的好友小柔叫住了她:“我们去东城吧,很久没有逛过街了,难得今晚功课少。”接着她喋喋不休着高三不人道的教学方式,尽可能的同化宴。可是宴摇了摇头说她有东西要忙,之后就急急离开。
这几天她到底是怎么了啊,小柔奇怪的望着宴离开的方向,她忙着什么吗?这时一旁烫了卷发的女生提着自己的包走过她身边,还不忘尖酸刻薄一番:“人家当然忙啦,要赶着去赚钱呢,说不定现在在某个男人的怀里哦。”
等小柔皱过了眉,一边准备离开的城也看不过眼了:“宴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相信她,所以还是收起你的嘴吧。”
“切,”她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还特嚣张的加了句:“看看怎样!”
回到家里刚好六点四十分,她看完时间后就知道糟了,今天是星期二,也就是她正式工作的一天,哪有人第一天工作就迟到的啊?!扔开重重的书包,她立刻跑到四楼的浴池。她可是很注重仪表的人。
用了十五分钟沐浴更衣,到他的房间的时候已然差不多七点了。他的房间还是那样的布置,没有什么花巧的东西,简洁得来还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她注意到了,他的床头摆着杯牲口的鲜血,用大高脚杯装着,装饰得如红酒般,可量更为多,质感也更粘稠。
“不信任我吗?”
“不,就怕你来不及。”末了他补充一句,“我饿慌了。”真是诚实呐。问世上有多少个老实人,何况还要是个男人。
被他这句话一搞,她也跟着笑起来了。
“我很好笑吗?”看着他迷惑的样子,她笑意盈盈的走到他面前:“没什么,就觉得你像个小孩子。”
“是吗?我不觉得。可我真是饿了。”他说着伸手拉下她左肩上的带子,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把鼻尖移到她颈项摩擦着。
“你放心好了,我会很温柔的。”
他就这么在这个敏感的部位来回。她的身体很香,还保留着刚洗完的沐浴露的芬芳。然后他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后颈,舌尖舔过那光滑的肌肤,燃烧起爱欲,就在她变得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尖长的牙齿伸了出来。迷离间,一阵刺痛从颈项间传来。
“呀——”她薄薄、轻轻的叫了声。
一滴一滴血沿着颈线下来流入他的口中,他忘情的吮吸着。甘美香滑的人类血液,一向都是他爱不释手的,况且有个充满诱惑力的对象。能找到愿意奉献自己血液的人类,是很难很难的,所以这一刻可谓是天堂。
等到他吃饱了,她整个人已经软软绵绵的趴在他身上,连站力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也不介意,就这么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期间他把她的头发拨到一边,用名贵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摩着被他咬出来的痕迹。两个细细的小洞,旁边的皮肤在刚才的吮吸下成了一块淤青,在苍白的肤色上有着些突显,真正的伤口于是就不明显了。
“你还撑得住吗?”
还好吧,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在深呼吸一下后,她终于平服了能坐起来,可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依然摆在那里不肯罢休。
“如果伯爵享用完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还有功课在等着我。”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意欲回去,谁知他就这样就着位置拉着她的手腕。
等她怒气冲冲转过来瞪着他,他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端坐着,他说以后都不可以那样称呼他。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男人是怪人吗?难道她用敬称来称呼他还是她错吗?
“以后叫我的名字。”他双冰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带着些忧郁的贵族气质和赤裸裸的期待,有如琉璃的色彩。
她明白他的意思,想起卡片上美丽的斜体文字。
法伊。
她唤他。
终于他笑了,不只是平常让人亲近的笑意,那是真心的愉悦。是的,他喜欢她直呼他的名字。磁性的女声吟颂他的名字,仿如最虔诚的膜拜。
男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他们总是迷恋着异性对自己的崇敬和爱慕,而其中最让人沉醉的莫过于自己喜欢的人亲昵的称呼自己。不是敬语,单单他们的名字。
“好乖哦,那么我陪你去做功课好了。”他没有收手的意思,还笑吟吟的站起来搂着她的腰将她半拖到整齐、宽阔的书房里......
[陆]
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夜越黑梦违背难追难回味
——《世界末日》
若一切都是自然合理,就不需要那么多的躲藏。为何所有的都不是理所当然又名正言顺的呢?她的手夹着一支红色的活动铅笔在飞快的翻转。为何连自己都找不到不用小心翼翼的理由,或者借口......
托着头看着黑板龙飞凤舞的粉笔字体,心一次次不受约束的飞出了窗外,远离整个世界。
是怎样了呢?最近的日子总会或长或短的失神,好像逼在眼眉的高考与她完全拉不上关系。自己又到底在遮掩着些什么?她下意识捋下搭在肩膀上的长发,以及不经意的擦过颈上的伤口。
是这个吗?
上午最后的一堂课是游泳课,女孩子们只要能躲的,都尽量用假条和特殊情况来打发这个浪里白条的机会,而宴她没有打算躲,就知道会躲不过的,因为上次为了陪小柔已经用了一张假条来骗老师。
如果让老师知道连优等生都在说这种谎言的时候会怎样想呢?肯定在感情上大打折扣,对班干部的信任程度也会标上问号。但小柔也说得没错,能当鸵鸟的时候就该当一回,不然活着很辛苦。
她在更衣室里换着衣服,由于学校设备有限的关系没有一格一格的间开,二十多个女的只好一字形排开在那里手忙脚乱的脱这件穿那件。最重要的还是避免让旁边的同学看见自己不大标准的身材。
当她解开衬衣扣子的时候,旁边的小柔怪叫起来:“宴你干什么了,怎么脖子都淤淤青青的?”
下意识的甩过头发挡住,悠悠的、镇静的说着:“没什么,前两天不小心撞到什么而已。”
“宴你真的没事吗?”小柔的目光带着点疑惑。她知道小柔在想什么,那个卷发女生——安娜散发的关于她的传闻。虽然小柔是最要好的人,但怀疑也是正常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压抑不下心中的怒意,突然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人性是多么的丑恶。为什么有疑问不来问清楚当时人呢?明明还口口声声和城袒护着她,可到头来依然对些恶意的传闻带着半信半疑的目光。他们有尊重过她的感受吗?不是好朋友吗?那为什么要去怀疑呢?
但,若果小柔真的来开门见山的问她她会老实回答吗?不会的。她知道自己会这么做。有时真相这种东西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她其实是个很铁血的人。
“不小心是没罪的,不过会这么碰巧撞到脖子吗?”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换好招摇惹眼的红色泳衣,她的头发用一条黑色的橡筋束了起来。
“我意思是说有多少个人会撞到脖子这种地方呢?”她走过来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宴。
“说不定你明天也会这样撞一下哦!”小柔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宴就这样好欺负,每次这个女人单单打打的时候都能保持沉默。她环着胸,毫不示弱的替朋友看回去。
或许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那个安娜是校董的女儿,否则任凭她这种三流素质的人怎么能读上他们这样的重点学校?钱就是当中最重要的角色。她知道,小柔如果惹上了这个女人,那就真的会没完没了。
“小柔,走吧,老师在催促了。”外面的哨子声已经可以清晰听得见,男生的声音已经吵吵嚷嚷,女生更衣室里也没有多少个女生在。
外面的世界很热闹,打闹的声音、笑声、风声、老师维持秩序的叫喊......光线从她步出更衣室的时候开始充斥了她所有视觉,好像来到了天堂的门前,而那扇门正为她徐徐打开。
她被小柔拉着过去女生集中的池边。雪白的脚赤裸着一步一步走在发烫的瓷砖上,那是身体仅存的惯性。
天很蓝,一块看上去软绵绵的白云飘荡在他们前方的天空。纯净的白,边上丝丝缕缕,母亲买不起棉花糖给她们姐妹的日子里她就会站在天台上仰望,祈求天上的云能掉下来。
第一次吃棉花糖的时候她十四岁,妹妹十一岁。买糖的钱还是她的奖学金。她记得糖是那么那么的甜,甜到让人发腻想吐,而母亲的鸡毛掸子下来又是那样的重。甜到催人下泪。
水也很蓝。一池清澈的水将池子上空的天倒映在里面,还有块探出半个脑袋的云。就像水底里还有片天空。人一下去,水面泛起了白色的水花,里面的天空跟着晃动了。
她跟着纷纷下水的人,一头栽进那蓝色里。
真的很蓝很蓝。在水底里仰望头顶光线的来源,有些什么从眼睛里开始涌出来,然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惟有眼眶发烫的感觉真实。
这个世界惟有自己真实。
那抹蓝不过镜中花水中月。
就好像那个人的眼睛,温柔的蓝色瞳孔。
在水里看着两个天,水面的,大气层上的,漆黑的头发如水草一样不时在眼前紊乱荡漾。四周寂静无声。一波一波的压力撞击在皮肤上,没有任何知觉。
如同沉溺在你视线里。
只是三个星期。那个男人用三个星期俘虏了她。她用三个星期爱上了那个男人。而可悲的,她的价值就只在于是食物那么简单。
一个使自己输得彻底的理由。残酷得一针见血。
晚上他吸食完她的血液和她一同坐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
“还没有恢复吗?”他在笑。
她也不出声作答,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靠在那里。那里有他独特的味道,有他的体温。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敏感了?他成为了她整个世界,他成了她的信仰。
就让她靠在那里吧。如果这一刻世界末日,那一定很美好。她情愿此刻世界随着她而沦陷。
“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
“不开心吗?”
她继续摇头。
他拿过放在旁边的红酒:“要试试么?Petrus的。”
把酒杯放在她的唇边,缓缓倾侧。她微呷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好苦。”
他看着她嘟起了唇,笑出声来:“果然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啊,不会品尝。”然后自己惬意的喝了口,戏剧性的闭上了眼一面满足。
她看着,从他刚才入口到品尝的过程都认真看着他。他的侧面。他是完美的男子,可惜她不是完美的女子。
“要我送你什么礼物吗?”他拍了拍她的发顶,像个溺爱女儿的父亲。
“棉花糖。”
“就这么简单?”对于她的要求他有点讶异。一般的女人这样被人问起不是说要金要银就是要珠宝,棉花糖这些孩子气的东西哪有人想过。这个女人或许真的不一般吧。
那你等着收好了。之后他放下酒杯一把横抱起她。
“你要干什么啊!”她在某人的怀抱里急得哇哇大叫。这一点,她又和其他女人相同。
“送你回房等我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