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时候天气晴》习惯性卡文蔓

36、要讲话好难

　　去城西的路不好走，从宽阔的大学城街道，驶向繁华车流的市中心再拐上摩肩接踵的高架桥，6人座的面包车沿着这座城市的轨迹上上下下加速奔跑着。
　　在校门口的时候，男老师一见车子开过来就上了副驾驶。音霖这次学乖了，立马招呼大家先上车，自己就坐在了车门的位置，拉上门让司机赶紧开车。他们这几个人除了见过面的那两个男生，另外两个她都不认识，相信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一头雾水。趁着回过身拿书包拿手机的空档，音霖悄悄观察了下。那两个男生，听她说完就猫进驾驶座靠背后，眼睛转来转去攥着手的应该还是个学生。另一个，指甲整洁、手指干燥，她猜是医生。刚才自己明显表现出来的意思是要最后一个上车的，所以学生选了位置之后他就迅速坐到了学生旁边，这是离门最近的第二个位置。看起来还像是个出过急诊的医生，至于为什么会来参加法医考试就不得而知了，音霖想了想，总不会是因为医患关系稳定吧。
　　车上的广播台换了又换，几下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直在跟踪播报火灾信息的那个。男老师依旧保持着沉默，好像只是个保证他们不会半途而废的押运人员。音霖给蔺宸修和关瑜清发短信交代了情况，忍受不了这个氛围还是决定先开口。
　　“既然大家都选择了跟着老师去火灾现场帮忙，那我们就先互相认识一下吧。我是音霖，在司法鉴定中心工作。”
　　那两个音霖见过面的男生，都是城西分局的实习法医。她本来以为他们会在自己说完之后跟着，没想到是她身旁这个疑似医生的男人先说话了。
　　“浙一外科彭殳。”六个字，精确简练，果然是个外科医生。彭殳介绍完自己立刻就有声音从前面传来了，不过不是老师是司机。
　　“原来你就是彭殳彭医生，杭州外科第一把刀王教授的得意门生。”
　　“我听他们说平时挂号要见你一面都要排几天队，我今天运气真好啊，竟然还能载你一程。”
　　司机师傅大概是真的高兴，洋泾浜的普通话里从字眼到语气都透露着遇到了名人的喜悦。如果不是男老师终于开口制止，真怕这一路会变成专家问诊会。
　　瞧着有片刻安静了，缩在里面的男学生动了动，举起手来。“接下来是我。我叫李泽，是浙大临床医学的学生。”这个李泽原先一直紧绷着的脸在听到彭殳自我介绍之后就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现在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盯着他身边的这个男人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彭医生，可以叫你彭老师吗？”
　　“其实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彭殳没有说话，他已经开了头就继续说下去了。
　　“我明年实习完就要毕业了，但是现在的医患关系也太差了。除非做到像您这样的专家，否则医生的待遇让我有点心寒。您都来参加这个考试了，我是不是真的要考虑换工作呢？”
　　身边的这个男人还是没有出声，虽然说李泽的这个问题也真的是问得太直接了，但是现在音霖都替他感到了一丝尴尬。想到她刚认识蔺宸修的时候，某个人也是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本着实在不能打击学生积极性的原则，还是打断了他们。
　　“李泽同学，这个问题我想今天之后你会懂的，如果还有疑问等我们结束了任务私下里你再问彭老师好吗？”
　　估计是也意识到彭殳现在并不想回答他，李泽应了音霖的话转身坐好了。这个时候，夹在他们俩中间的这个人，却突然说话了。
　　“换不换工作，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决定不了你。”这声音听起来就像他自我介绍时那样生硬。
　　音霖在心里默默扶额感叹，“果然，直男何其多。她一点都不想再跟这两个人说话了，刚才为什么要提什么自我介绍。”
　　为了改变这种奇怪的氛围（找回面子），她回头瞧了瞧，发现那两个实习法医还靠在一起睡觉。音霖干脆伸手过去推了推，见他们俩睁开眼，总算有点反应，问道，“你俩还介绍自己吗？不说的话我说了啊。”
　　坐在外侧的那个对着李泽的方向，习惯性的官方回答“我叫李梓杰，他叫张子健，我们俩是城西分局的实习法医。”李泽这会儿还苦恼着，听到感兴趣的立马就抬头了。音霖是认清了这辆车上也就这个还能说点话，正好一次性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所以他们两个是不管怎样都要去的。”
　　“你如果还有疑问的话，也可以问他们两个。”
　　“介绍完毕，那我们到时候就见机行事，随机应变。相信有彭医生在，也会好一些。”
　　城西小商品市场总共五层楼，按理说这个高度也不是一时之间逃脱不掉的，问题出在了宽上面。十几年前，地还没这么贵，所以虽然楼层高度中等，但是占地面积大。小商品市场里面店家众多，一个铺子粘着一个铺子，亮光都在各家铺子里，人站在中间的过道从这头也望不到那头。两边倒是有小楼梯，只是火光冲天，恐惧就扑在身后，谁都只能想到往中间的大楼梯跑。刚上楼的人倒还好，但那些逛到了里面，想要从里面出来再跑到大楼梯的人要花些时间。是以烧起来容易，逃出来不容易。等他们到的时候，火已经灭了，消防队正在检查还有没有遗漏。小商品市场被烧了一半，就剩乌黑的钢筋露在外面耷拉着被救下来的流着水的另一半像是个十足的笑话。
　　现场搭了一个临时场地给伤员休息。男老师把他们带到了知会了一声就走了，看来是要让他们自己分工找活干。
　　路过的几个护士估计是有认识彭医生的，看到他在这里眼里充满了惊讶。消防队员们不断地从大楼里面搬东西出来，被烧断了的铁架子摇摇欲坠。音霖等不及了，直接就站在他们面前指挥起来。
　　“彭医生，你去找一下这里有没有你的同伴，帮他们一起救助。李泽同学，你跟着彭医生一起。”
　　“然后我们三个进火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听到她这样说，一边的那几个护士立刻就喊人过来把彭殳和李泽带走了。他们两个人有了安排，音霖也跟着那两个实习法医忙碌起来。即使这样，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再次感叹，“还是女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