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斯人如菊

21、21

　　“把案子做成这样！你也是有几年经验的人了，要是连小张他们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出现在你的方案里，你说我该怎么说你？！”
　　看到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林晖意识到自己有点声色俱厉，告诫过自己尽量不要跟他们发脾气，还是没忍住。
　　他站起来，踱了几步：“算了，我心情不好，对不起。这个案子根本没用心吧？这不是你的水平。听说——，你跟海东吵架了？”
　　提起这个，倒让自己心痛，这事还是听欧阳说的。多少天了，她自从那一番醉话之后，再也没理过他。没有解释，没有责备，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下了班就和一帮同事一起离开。他想过问问顾海东，可是会不会让他认为自己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如果这么误会，就谬之千里大错特错了。
　　“不管有什么事，工作就是工作，尽量不要跟情绪掺在一起，这就是职业精神。越是情绪不好的时候，越要用心工作，否则，不是两败俱伤吗？张敏，海东是好人，不会犯原则性错误。”
　　“可我犯了原则性错误。”
　　这倒是个意外，林晖愣一下，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
　　“头儿，我来这里工作有四年了吧，我们也算朝夕相处，你怎么看我？”
　　“你是个好姑娘，性格爽朗，快人快语，业务也不错，如果再细心点儿就更好了。”
　　“你这跟没说一样。我想知道，”她下定决心，盯紧他：“如果我追求你，你会答应吗？”
　　张敏的身份太特殊了，这个问题引起了他的高度戒备。
　　“工作时间谈这个，不合适。”
　　“现在六点多了，已经下班了，我故意把时间拖到现在，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我说过，早就说过，我有女朋友。”
　　这是用来应付所有此类问题的标准答案，说出口时他已经意识到用来搪塞张敏是行不通的。
　　“我有女朋友，你认识，是欧阳。”他有点明白她不理自己的原因了。
　　张敏的泪水流出来：“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我们相处了四年，我不比她难看，不比她差，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多看过我一眼，她出现才几天？为什么？”
　　这么多年来自己和感情纠葛绝缘，遇到欧阳，只希望能和她有明天就够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这种事处理起来，完全没有经验，完全没有兴趣。
　　“你不是小孩子，这也不是幼儿园里分糖果，没有为什么。就像——海东爱你，而非欧阳，难道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吗？”
　　“你是说，反正欧阳薇比我强，反正你就是要她不要我，是吧？！”她站起来：“我真后悔，相信你说的话。她是比我聪明，根本就不理睬你打的幌子，让你英雄救美跟她跳拉丁，你们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可能是心情的原因，这些天精神都不好，一天的工作坚持下来常常会觉得累得喘不过气。张敏今天这一出，让他倍觉烦恼。
　　“张敏，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你是顾海东的未婚妻！我认为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可以让你产生误会的事情，如果真有什么误会，请原谅！”这有点像电影里的台词，他摇摇头：“你是我的同事，和公司里所有人一样。如果说有一点特殊，就是因为你和海东的关系。我这次说的够明白吗？”
　　“她难道不是同事？！你难道不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误会。林晖，你太优秀了，我不可能看不到你，不可能心如止水，不可能——”她复又坐下，双手捂住脸。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工作是为了自己，不想和任何人做什么比较，如果非要这么比，世界会乱套的。”他抹一下额头：“人不可能想什么有什么，你应该跟海东好好谈谈，不是和我谈，我们谈不出任何结果的。”
　　那种反胃的感觉又袭上来，他拿过电话：“要我给海东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吗？”
　　“不，不用了。”张敏直直地站起来：“我真后悔认识她，后悔带她来认识你。”
　　她向外走，打开门，回头看一眼：“可是，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关于你有老婆的事？”
　　房门咣地一声带上，林晖身子一晃，电话的听筒掉落在地上。跌坐在椅子里，他呆了片刻，抓起手边的一本书，狠狠地砸出去，空旷的办公室里一声巨响。

　　酒真是好东西，喝到醺醺然，整个人会飘起来，不管是多么痛苦的事，都像隔着一层东西模糊不清了，不会尖锐地刺痛。欧阳薇歪歪斜斜的走着，唯一的理性让她选择一家离住所最近的酒吧。钥匙在门上划了好几个圈，就是找不到锁眼，她嘻笑几声：“你别骗我——，肯定有的，你再——找找。”
　　张敏打开门，欧阳这个样子这些天她看够了，见她一个踉跄跌进来，伸手扶住，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你说你喝这么多干嘛？！该去买醉的是我才对！欧阳，欧阳，我恨你！”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哭了几声。
　　“可是我恨你有什么用？他从来就没有多看过我一眼，——没有你，也一样！”
　　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张敏抹一下眼泪：“你说，为什么他会喜欢你呢？你不是太漂亮，又不高，身材也就是那么回事。不明白，我真不明白。——我想变成你，真想变成你。”
　　“张敏——，你，你变成我干嘛啊？给人骗？你有病吧你！”欧阳薇歪在那儿，一只胳膊扬起来轮了半圈又无力地落下：“你爱他，我让给你好啦！咱们是姐们儿，你拿去吧——”
　　“可他连骗我都不屑于，”张敏爬过去：“他肯骗你也是好的，知足吧你！”
　　“哈哈——”两个疯子般的女人滚成一团，鬼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