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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说完正事儿,王正祥满意地伸个懒腰。天早就黑了,看着正往包里放资料的林晖,将近两个月没见,似乎瘦了些,精神头儿也不是很好,青白的灯光下,只是两个眼珠依旧漆黑如墨。虽然他工作起来跟往日并无不同,仍免不了有点担心:
      “说说你吧,最近很忙吗?”
      “我有什么好说的,外甥打灯笼——照旧。”
      “照什么旧,咱哥俩不玩儿虚的。我打算再请一两个设计师来,把你现在的活儿顶下来。你们公司还打算让你一个人带两处?”
      “暂时还这样,那边有人其实很有意向掌管设计部,也好,现在的项目他负责,我做好我的那份儿就行了。”
      “搞设计比预算麻烦多了。我说你是要钱不要命,咱们干好自己这份儿就挺不错的,你要到那公司里。是!大公司,你现在也算金领,多少人羡慕你的职位薪水。可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林晖,哥告诉你,想开点儿!你那个毛病得空儿了好好看看去,老是这么大意。——唉,你要是趴下了,哥心里不好过!”他叹一声,把头别向窗户那边。
      “看你,一趟蜜月下来,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林晖探身拍一下他的胳膊:“诶,夸张了啊,演过了!往回收!”
      王正祥一乐,回过脸:“情绪刚上来,你就给掐了!说真的,你注意点儿。”
      “没那么严重,前几天有点儿不舒服,现在没事了。咱们就这么多人,我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也是赶,你别操心了,有数儿。海东怎么样?还是愿意在外面跑?”
      “听说他买了房,估计是准备结婚吧。我已经打算调他回来,他专业挺好的,现在外部情况已经很熟了,该往回撤了。回头跟老张说一下,适当的加薪,也不好太明显。”
      “他是咱们的学弟,性格也好,不是计较的人。好了,我该走了,人事一类的归你,我不涉政,你看吧。”林晖站起身。
      “那去年的分红——”
      “老办法。”
      两人握一下手,林晖向外走去。

      填好的数据又删掉,意识到自己有点不专心,他把剩下的咖啡倒进嘴里,是冰凉的,皱一下眉头,还是咽下去。拉开抽屉,打开蓝色丝绒的小盒子,两颗珍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看了片刻,重新放回去。
      书桌和绘图架上的灯光在离门口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就走不动了,坐在这儿看过去,只能勉强认出房门的轮廓,再往外,一片漆黑。
      这是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可是除了书房和卫生间,几乎记不得其他房间的样子了。夜静更深时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孤独的人、比这里更空寂的家吗?
      走到阳台上,别人家的灯火明明灭灭,每一片灯光下都有一段故事,都有不为人知的悲欢离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属于自己的人吗?
      常常这样在累了的时候看看外面人家透出灯光的窗子,虽然那其中绝没有任何一盏是为自己点亮的。这么多年来,他这样看着,觉得连羡慕或者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偶而会有一点幻想的小片断,绝大多数时候,什么也没有,只是看。
      “东风沉醉黄藤酒,往事如烟不可追——”
      这一句凄绝的唱腔,时常会萦绕在耳边。真是怪事,一个年轻单纯的女孩儿,竟会发出这样直入人心的悲声,刚听到时,他甚至担心一曲终了断肠之音会把她击倒。现在想来,闻之断肠的,是自己,不是她。
      剩下的工作还要做完,回过身,暗夜里,偏冷色的灯光笼罩着他要去的地方,仿佛飘着一层淡蓝色的雾,让人有些望而生畏。走过去重新坐下,看看时间,却发现一条未读短信,打开来。
      “很晚了,小鸟回巢去,太阳也休息。你还不休息?”
      是十分钟之前传过来的,陌生号码。握着手机,他犹豫了一会儿,回道:“是你吗?”
      “是我。机器人也要维护的。晚安!”
      “晚安!”
      这个号码存下来,输入姓名后,屏幕提示分组,第一栏“家庭”。不敢看这两个字太久,极快地按下确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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