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斯人如菊

10、10

　　夜色已经笼罩着这个城市，放眼望去，高楼层叠，万家灯火。倒是一弯月，不堪与人世间的灯海争辉，寂寞地斜依在天边，单薄的光晕笼在四周，像缭绕着一层纱雾。
　　他看看表，差不多该回去了，踱回桌边提起公文包。
　　听见脚步声，钟阿姨忙开门探出半边身子：“林先生，您回来了！她睡了，药吃过了，您还——”他点点头，进得门来，放下包，就直奔卧室。
　　灯光有点暗，这是医嘱，明亮的光线容易刺激病人。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戴好棉布手套，掀开被子的一角，把手伸进去，钟阿姨帮忙把周围的被子掖一下，就出去了。从肩膀开始，一点一点地揉捏着，慢慢的，被子里的人可能感觉到舒服，在梦中略微地蠕动。他的脸上也现出一抹舒缓的细微的笑。到了腰臀部时，撩开棉被，拿起床头的手灯，俯身去仔细地看了片刻，不错，只是骶骨、尾骨等挨着床的地方有两片皮肤轻微的发红，看来白天的护士很负责。盖上被褥，又按摩了片刻，手移到下肢，一路揉到脚踝，往返几趟，才算完成今天的操作。整理好被褥，看一看她的气色，不是很好，可能这几天的用药过于镇静，影响饮食吧。
　　林晖站起身，转动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和肩膀，踮脚出了房门。
　　钟阿姨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今天晚上喂她吃了些肉粥，还有大半杯果汁，别的她说什么也不吃。”
　　“这几天的药都是镇静的，吃不下东西也正常。您辛苦了，谢谢！”他拎起皮包，阿姨忙打开门，他点点头出去，拿出钥匙打开对面的门。
　　好久没有跳过舞，今天的桑巴使全身的肌肉都泛酸，想来，应该还——不难看吧？！有些自嘲地笑笑，他走进书房。这是最大的房间，别人都用做主卧，像他这样摆开架势用来工作的，怕是绝无仅有。
　　打开绘图架上的灯，还有电脑和图纸，——这，应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吧。

　　“欧阳，回来教我跳舞吧？拉丁里哪种最……美？”跟顾海东约会她都推掉，一看见欧阳薇就迫不及待地问。
　　“哪种都差不多吧，你也看见了，就我这水平，你真拿我当专家啊？！”
　　“那你看林晖应该最擅长哪种？”她换个角度锲而不舍。
　　欧阳薇看着她，她眼里亮闪闪的，像闻到鱼腥的猫。
　　“他？你该去问他嘛，那是你们部长，近水楼台，倒来问我。”
　　“明年舞会时我想请他跳舞！今天你得好好谢谢我呢，你一站起来吓我一跳，真以为自己走了眼，你会有这魄力，后来看明白了，那帮子售楼小姐最难缠了。林晖真是绅士，我一说，他就过去了，原以为只是叫你过来，没想到亮出了自己的绝招儿！MY GOD，他绝对专门练过！我敢肯定，全场都让他电死啦！哎，早知道这样，宁愿倒霉的是我自己。”
　　见她笑个不停，张敏正色道：“甭笑了，我说真的呢，你先教我几天最基本的，然后我就找个培训班学学去，要是一点不会，招那老师笑我。”
　　“张敏，说实话，你别是移情别恋了吧？”
　　“我——，我打你个死丫头！”
　　两人闹着下了公交车，向住处走去。
　　“那你学斗牛舞去吧，这是最可以彰显男舞者个人魅力的了，你们头儿要是肯跟你配合跳这个，保证他‘一舞剑气动四方’，弄不好以后就转行改体育舞蹈了。或者你学伦巴，最柔情蜜意，保证顾海东看了连喝十瓶老陈醋！”
　　“欧阳！你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