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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   注意到狄青也在房间里,靳的面色闪过一丝错愕,但是瞬间他的脸色又转回了那黑面煞神一般,也不顾老鸨的赔笑,只是双手抱拳道:“公子请随我们回王府,殿下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也许是知道他们必定会来,翎子的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沉凝了片刻,冲冲交代了老鸨几句,便往外走去,狄青叫他的话还未出口,便被靳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于是他就这样看着这个男子如云行水一般的离开了,留下他傻乎乎的在这里呆楞着。

      拾起桌面上的扇袋,老鸨轻拍了一下他的肩,道:“狄公子,您的东西。”

      狄青此刻才稍微缓了神过来,应了一声,他将扇袋重新系在了腰间,只是那一脸的落寞,让老鸨觉得他好笑。她倒也看得出来他眼里的那些不舍,只是这翎子并不是旁人能碰得的东西,今日碰见了王府的卫护,他能保住这小命倒是个奇迹了。

      “狄公子您若是要继续在这里玩,奴家这就给您叫几个姑娘陪您。”老鸨继续说着,刚刚翎子走之前告诉她好好的招待这位小哥,只是不许吓唬他。

      “不了,我这就回去了。”

      “您是住在苏府的吧?您稍等,奴家这就给安排人送您回去。”

      对于她的热情,狄青觉得很不自在,他连忙回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认得路。”

      老鸨用手里的罗帕轻掩着嘴角,转身带着他往外面走去,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狄青依然见得到那罗帕之后笑得乖张的大红唇,不又得寒从心起,于是他乖乖的跟在老鸨身后,不再敢多说什么。

      到了观月楼大门前,龟公撩起了帘子,老鸨也止步,素日里的她是不会出这个大门外的。狄青再三谢过之后,便要出那门去。

      “狄公子!”老鸨的声音在他身后突然响起。

      狄青回过身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翎公子说,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这里找他,若是他不在,告诉我便可。当然平时没事的话,来这里玩,我们也是欢迎的。”老鸨笑着说出了翎子对自己的嘱咐。

      “谢谢。”

      说完,狄青微微的欠身,走出了楼外。

      那楼外却已经正是华灯高上,映着那流水和月光,灯波流转,好一似天上人间,狄青呆楞了一回,回头看着那依然是嬉闹声一片的胭脂之地,心里略有惆怅。

      他惦记那个和自己记挂在心底的长得相似模样的人来。

      若他去了,不要有什么才好……

      如此叹着,他踱着步子淡入那夜色之中。只是他却不知道他的叹息声却被在观月楼边转角的黑暗中的一人听得真真切切。

      隐在那黑暗之中的确是之前已经随着靳出去的翎子,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狄青在那楼前的一举一动,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也未能收回自己的眼神。他的身后停了一架两驾的马车,墨绿色毡子遮顶,顶上是镏金的宝珠,车身则是上好的红木做成,上面的飞鸟走兽栩栩如生,雕工可见一斑。而在那马车旁站立的一人则是靳。

      靳抬头看了看天色,神色略有些急了,他上前一步,正想说点什么,翎子已经转过身来,往那马车走去了。见他有所举动,原本站在马车边的护卫立马将灯笼点亮,照在了他跟前,并撩开了帘子,方便他踏着矮凳上车。上了车,翎子在拣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定了之后,拾起搁在软榻内侧的檀木杖子敲了车板几下之后,车便开始摇摇晃晃的出发了。

      打前头的是四个提着写着“高王府”字样的大红灯笼的护卫,驾车的乃是靳和另外一名随从,而车后又跟有两个提着灯笼的护卫,一行人在这大路上行走着,而旁人远远的一见那灯笼上的字,个个避之不及。

      如此行了有一番路程之后,靳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身边的护卫,进了马车内。马车里的那位正是泰然的倚在榻上,手里翻着一本书,同时不忘拾起几案上的蜜饯往嘴里送着,而看他脸上不时的泛起笑容,想必人也是进了那书中。

      靳咳嗽了一声,看书的那位确也不看他,只是依旧安静的看着书,脸上还是挂着会心的笑。靳有些无奈的坐到了他的面前,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话来。

      “小爷……”

      听他说出这两个字,对面的这位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原本泛着笑意的眼眸变得只剩了那令人心生寒意的戾气。靳被他看得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立马又改了口来。

      “公子……”

      像是满意他的话,这位的表情又缓和了下来,眼睛又放到了手中的书上,只是那檀口轻启,那原本如珠似玉的声音,多了份冷峻:“说好本来是管家他们来接,怎么是你来了?”

      “因为之前在送那位大人去泉州的时候,遇见过倭人派来的刺客。这之前,也派了几个下人来催,说您不在,所以有些着急,属下就自己带了马车来了,只是没想到您居然是和那一位在以前……”

      “你想说什么?”说话的人依旧是平静的翻着书页。

      靳收了口,原本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说出来确是别的:“宫里催了几次要您去赴宴……”

      “临时改主意了,不想去了,直接送我回王府便是了。”

      “但是……这是皇上的意思……您不去……”

      “我原本也就没答应赴宴一事,再说了,那位不是现在在泉州吗?原本是那位去的,我去了,又算什么呢?”说完,况羽合上书,闭目躺下侧着身不再回他的话。

      靳叹了口气,知道就算自己有再多的顾虑,此刻也是不能再说了。于是他又反身转了出去,只是吩咐护卫一直驾车回王府便是。哪知一行人刚刚到王府门前,马车还未停稳,就见着好几位宫里的小公公在门口侯着了,那神情看上去分明是等候多时,除了焦急再无其他的了。

      这几位小公公远远的就看见有四个灯笼过来,隐隐的倒能瞧见后面的马车,两驾的,猜想车内人那身份铁定是低不了的,只是那素日里在宫里呆的时日多了,规矩倒也多了起来,在未确定车里的人就近是谁之前,他们也只能远远的就这么瞧着,等车近了,停了下来,才敢上前。

      驾车的那位他们是认识的,王府第一护卫靳,每次高王进宫前,必定是他跟在在身边的,而现在他亲自驾车,想必那车里的便是那位王爷了。如此想着,他们上前揖道:“敢问靳先生,车里坐的人可是王爷?”

      靳微侧了一下头,瞄了一眼那盖得严实的车帘子,回道:“车里的不是殿下,而是殿下身边的翎公子。”

      几位小公公虽口里不说,但是看着他的脸上甚是狐疑,虽然他们也听过这高王身边的这位公子的名头,只是无法理解原本他高王近身侍卫的他如何今日为一个宠侍架起车来。

      对方就这样沉默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弄得靳浑身的不自在,原本今日是他担心主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反倒成了主子的累赘了?他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况羽已经挑开了那粉金色的车帘,榻着那软凳走了下来,身段摇曳多姿,倒是看得几位公公有些目呆,素日里他们倒是见过那宫里的婀娜多姿的娘娘们,只是今日初见这个传说中的金陵一艳,没想到他远比宫里的娘娘们生得还要艳光四射,风流万种来。

      “翎子见过几位公公。”况羽欠身道,“诸位便是宫里来接高王殿下的公公吧?”

      原本他只是教司坊名下的一名男性官妓,生来这身份就矮人三分,但是碍于他是那高王的宠侍,这几位又不得不礼貌性的回礼道:“宫里的诸位客人都已经到了,唯独缺高王殿下,皇上似乎有些不高兴,所以特令我们来催催。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了。还请劳烦公子替我们通报一声。”

      待他们说完,况羽轻笑着回道:“若是王爷他在府,翎子替各位公公通报一声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王爷他的确不在府内,翎子也莫可奈何。殿下他总不可能连项上人头都不要了,去忤逆皇上的意思吧?若是诸位公公不信,可以随翎子进府内看看。”

      一句话吓得几位小公公有些胆战心惊。

      高王的名头他们倒也听过,也知那高王府是那常人不能进的地界,虽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更好奇高王的真面目,当真让他们进去,那是谁也不敢的。若进去了见到了传言中的那位殿下,怕也是在不知他是谁的情况下,擦身而过了。

      无奈中,只得忆起皇上的那番话来,“若是那位推脱说不在,也就算了。不必硬要他来,他自是不会见你们的,只是央托别人来说的话,必定要见他身边的人才行。”再看眼前的这二人,一个是宠侍,一个是近身侍卫,算得是身边的人了吧?

      权衡再三之后,终究还是决定就这样带话回去,至少是见过了这二人,也不用害怕皇上会发怒了,至于那位是否真在,并不是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类了。

      送走那几位宫里的人之后,况羽才转身进了府内。回到房间里休息了片刻之后,靳已经着人做了酒和小菜自己端了进来。

      况羽兴致颇好的邀他坐下,自己则是拈着酒杯,斜倚窗栏,望着那被云彩晕得有些模糊的月亮,一脸漫不经心的笑,不见他对之前那宫人的来访有别的说头,靳越是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靳。”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的,况羽一手摩挲着手中绿玉酒盏,问着他。

      “属下只是在想您不去参加宴会的原由。”

      “是吗?只不过是因为那位不在罢了。”

      “属下越来越不明白您了,说是那位不在,您为何又会经常出入那宫廷……”他是记得第一次入宫是在自己见到高王的第一次,而后多次的在入宫,大多变成了小爷一人而去了。

      听到他的反问,况羽嘴角的笑意更深,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只是轻抿了一口那酒盏中令人微醺的液体,靳看着他,觉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明媚而又忧伤。

      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况羽挥了挥手道:“我累了,想休息,你先下去吧。”

      话言及此,靳也不再说什么,他只是简单的道了安之后,静静的退了出去。只是况羽透过那窗棂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我知道你疑惑我,你的主子为什么会从十八年前就呆在这里,你见过了高王,更是疑惑我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你疑惑我莫名其妙的去弄来了教司坊的铭牌,做了一个小倌,以色相示人。你更是疑惑为什么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一个身份最低贱的人去羞辱苏府。

      纳闷吗?我的身份?

      我也纳闷自己的身份。

      从十八年前我踏入这个王府的时候,我就纳闷自己的身份

      我究竟是为何而来到这里?

      只是为了那一句“不闻犯齐牧,犹闻画眉诩”?

      事实上那不过是虚构的一场绚烂而又糜烂的美梦而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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