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唱情歌[娱乐圈]》青枫垂露

12、情歌

　　在见到亭知之前，谭冉从来不知道，还有所谓的适合自己的路子。

　　他是正儿八经的学院派，生得其貌不扬，自信演唱功底还可以。被盛世相中以后稀里糊涂地发了两张唱片，每一张都竭尽全力，掏心掏肺，但结局都是费力不讨好。

　　听众不买账，粉丝数也少得可怜。公司开始让他坐冷板凳，就连他的经纪人也不再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被崔世启看中了，他是绝对不会有机会与亭知面对面坐着聊天的。

　　所以，在此之前，他走的路都是跌摸滚爬硬磕出来的，也就他有这份皮糙肉厚的韧劲儿，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就转行安分过日子了。

　　亭知看他一脸茫然，就差没在脸上刻上“懵逼”两个大字，瞬间对他的回答不抱任何希望。

　　“这样吧，我换个说法，你觉得当下什么歌最赚钱？”亭知又一个话题撂下来，可这一回，谭冉总算找回了些思路，没有轻易被砸蒙圈：“情......情歌？”

　　“答对了！”亭知原本虎着的脸有了一丝笑意，到底还不算太傻。如果真的是个对现状完全没想法的傻子，亭知也没有给人雪中送炭的兴趣。

　　“那你唱过多少首情歌呢？”亭知把玩着手中的专辑，一双眼睛隐匿在镜片之后，却仿佛能看进谭冉心里。

　　谭冉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不是因为他唱过的情歌太多，恰恰相反，他唱过的纯情歌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嬉皮搞怪的风格，原本就是深情范儿的天敌。谭冉本身也并不喜爱唱情歌，他甚至没有谈过一场值得纪念的恋爱，因而天然地对情歌带有一丝抗拒。

　　“可我......本来就不是走这个风格的......”他尝试着为自己争辩一下，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情地打断了。

　　“所以说，你才一直红不了！”亭知的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很微妙地擦着谭冉的心理底线低空掠过。谭冉赤红着脸，鼻腔里吭哧吭哧地出着粗气，却终究什么都没说，颇有几分敢怒不敢言的味道。

　　“我说错了么？市场选择了情歌，你不唱，市场自然就把你抛弃了。难不成你以为谁都能有齐英那种好运气，另辟蹊径人人都能成功？”亭知不自觉地就在话里提到了齐英。

　　诚然，齐英是个另类，说是实力也好，运气也罢，他就不是靠情歌红起来的。可绝大多数的人，尤其是像谭冉这样，连颜都没有的歌手，不管心里有多嫌恶情歌，总还是要先屈服于市场的。

　　谭冉低垂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裤缝线，那可怜的布料就在他的手劲儿下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你想红么？”他听见亭知问。

　　这就是一句废话，踏进这个圈子的，就算是最底层的小虾米，也总会偶尔做做红起来的春秋大梦。但凡说不想红的，都是睁眼说瞎话。

　　可某一个瞬间，谭冉又有些不齿这样的自己，更不愿意相信，“词仙”亭知居然是这样一个满身铜臭味的男人。

　　“如果想红的话，就照我的话去做。”亭知压低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谭冉的错觉，总觉得亭知坐得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上的香水味清晰可闻。

　　那低低的话语，听起来总带了几分暧昧。谭冉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痒，像一根头发丝卡在那儿，上不来也下不去。思绪开始胡乱飘飞，那些一贯被他视为无稽之谈的坊间传闻，刹那之间好像都有了具象。

　　传闻亭知喜好男色，最爱将小鲜肉往自己的床上带。

　　谭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心里又隐约有几分自知之明。阅人无数的亭知，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自己这样的长相，居然还会被潜规则？

　　他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直撞上亭知含笑的双眼：“想红的话，从今天开始，我写什么，你唱什么，不出两年，我保证你一定会红。”

　　亭知说出来的话，和谭冉脑补的实在是南辕北辙。谭冉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讶异于亭知的笃定。

　　“不管你能不能明白歌词的意思，也不管你能不能领会歌词的感情，你要明白，在你还没有能力征服市场的时候，轮不到你来挑三拣四！”亭知看着明显震惊过度的谭冉：“这就是红的代价，只有红了，你才能随心所欲。”

　　谭冉心神巨震。

　　他知道亭知说的是对的，或者说这个被众人捧上神坛的填词人，正在将这个圈子的太平表象都撕开，向他坦露了最真实也最残酷的那一面。

　　只有红了，歌手才有选择权，才有随心所欲做音乐的可能。

　　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继续在这个圈子里走下去么？

　　亭知几乎是极其冷静地将这样一个问题抛给谭冉，随后便舒舒坦坦地坐着，冷眼旁观他做抉择。

　　“好，我答应你，你写什么，我唱什么。”比亭知想象中还要快，谭冉没有犹豫多久，就做出了决定。

　　没有人留意到，在谭冉答应的那一刻，亭知微微松了口气，为眼前人的识时务，也为眼前人的才华。

　　试想一下，一个表面玩世不恭的青年，却能用平实的声线，把那些深情刻骨的词唱出来，这样的反差萌，会秒杀多少人。

　　即便内心激动得翻江倒海，表面上亭知却没有将情绪泄露半分。他打量着青年不羁的发型，半晌点头道：“很好，就这样，形象不用换了，既然要唱情歌，曲风自然要变，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个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谭冉对亭知的那点反感就慢慢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也许是因为亭知开诚布公的态度，也许是因为亭知终究没有潜规则他，又或许是他迷迷糊糊间领悟了亭知的苦心。原本总是下意识和亭知保持距离的青年，这下子彻底变成了黏糖糕，还是那种黏上了，就再也扯不下来的类型。

　　跟谭冉走在一起，亭知就觉得自己老了。身后的青年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走路都自带节奏感，路过的所有地方，他都会好奇地探头探脑。亭知觉得比起歌手，他似乎更有做贼的天赋。

　　亭知努力想装作不认识谭冉的样子，只可惜伪装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

　　“亭......亭知老师！”一声高喊，让亭知浑身一个激灵，抬起头却看见一张英俊的脸。

　　方才一直看着谭冉，如今乍然与齐英打了照面，那种视觉冲击，让亭知一瞬间想要收回谭冉能红的保证。

　　毕竟，这还是个看脸的世界。

　　然而，帅气的男人没有半丝反应，反倒是齐英身边站着的一个大男孩，不断地在朝亭知挥手，极力想要引起亭知的注意。

　　“天啊，真的是亭知老师！我见到偶像了！”说着，大男孩突然走到亭知面前自我介绍：“亭知老师，我是伍旸，我是你的粉丝，就是因为你，我才入了填词这一行，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说着，伍旸竟然结结实实地朝亭知鞠了一躬。

　　还没待亭知从错愕中回过神来，齐英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偏偏伍旸无知无觉，转身朝亭知介绍道：“老师，我之后会替齐英先生填词......”

　　此话一出，齐英就见亭知挑了挑眉，唇角那一抹笑意忍都忍不住，半晌，亭知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齐先生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能让他看上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可要加油啊！”

　　伍旸得了鼓励，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可齐英却感觉，亭知的话里带了根刺。

　　他礼貌地朝亭知点了点头，心里却早已将伍旸吐槽了千百回。伍旸是他与团队物色了许久，最终定下来的填词人，功底是扎实的，可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亭知的粉丝！

　　原就是打个照面的功夫，两人之间却暗潮涌动。亭知说话时虽然带着笑，却隐隐地透出一阵疏离感。

　　齐英看着亭知的笑脸，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亭知酒后的醉态，眼前这个高不可攀的人设便在第一印象中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