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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故人 ...

  •   四方帝京,东市。

      白蹄乌骏,紫檀香车,缓过街市,左右行人,无不让之。

      “这是哪位大官人?好大气派!看那赶车的童子好俊俏!”一位矮小男子站在路边,发出啧啧称叹声。

      “外乡人,见识短。”站在他身边的粗壮男子哼了一声,但眼神亦追寻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直到车马拐过了街角,才转过头来对那个矮小男子说:“看着车身那燕草标记了没?那可是昭明长公主府的车子。公主府三郎君爱用俊美童子赶车,车里的人,肯定就是曾桑卿了!”曾芥,字桑卿。

      “这又是几品的大官啊?”那矮小男子有些好奇,刚才有几位官人的马车可都给他让了道呢。

      那粗壮男子也不过是粗人一个,如何知晓,抓耳挠腮间,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青衣书生说道:“公主家令,从七品下。”

      “从七品下,那也不是什么大官啊,我们那的县令还是个从六品下呢。不是说在帝京,不上六品都不敢叫官吗?”矮小男子闻言来了兴致。

      那粗壮男子听出了矮小男子语气中的几分不屑,一时来了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只怒道:“你懂什么!他可是长公主眼前的第一红人,连六部尚书,正三品的官,见了都要让上三分呢!”

      “我听说呀,可不止第一红人那么简单。这三郎君年纪都有二十五六了,模样也俊俏,哪家姑娘不喜欢,却一直都没娶亲。听我家小姑子说,上门提亲的媒婆,都让长公主用公主府亲卫给请了出来,谁还敢再去哟!”临街买水粉的一个大婶也凑上前来说了一嘴。

      “闻得帝京里的长公主貌若天仙,却一直没定下驸马,莫不是和这曾公子有什么关系?”那矮小男子越来越起劲,在家里时总以为帝京应是神仙府邸、处处不同的,没想到这里的人也和家里一样爱闲谈扯淡。

      那大婶神色暧昧地说:“谁知道呢?有了驸马又如何,古来今往那些有权势的公主,谁就只守着驸马一个人?更何况是咱们拥兵百万、家臣满朝、富可敌国的长公主?”

      “将军息怒。”方旸见司马长风神情有异,一把按住了他握上刀柄上的手,将其拉到街边的小巷子内。

      “他们居然这样侮辱燕儿,实在罪不可赦,初之,你不要拦着我。”司马长风一把甩开方旸的手,又要冲将出去。

      “将军!”方旸直接站在了司马长风面前,用身子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声叹息,摇头道:“纵使将军能杀了这几个人,难道能堵得住这帝京众人的悠悠之口吗?”

      “你什么意思?”司马长风察觉方旸话中有话,神色一凛。

      “公主爱重曾公子,众所周知。刚刚那车马,将军不是没看到,虽不违礼逾制,可连皇家都未必有此珍物。再说这满朝文武,除了朝中那几位元老,谁不对曾芥礼遇有加?将军何苦如此自欺欺人。”方旸沉声道。

      “燕儿不是这种人。”司马长风虽心有疑虑,但回得果决。他相信上官燕如此行事,必然有她的道理。

      “公主在将军眼里,自是天仙般的人物。但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市井流言,虽然粗俗鄙陋,未尝不有藏朴守真之语。”方旸缓缓道来。

      司马长风沉着脸色,并不答话。

      方旸冷笑一声,道:“将军难道忘了那日宫娥之言了吗?”

      司马长风闻言脸色瞬变。

      司马长风在那日之前从未去过政事堂,他知上官燕事多,不愿相扰,更多的时候就在校场练练兵,待她政事了结,二人一同乘车回公主府。

      但那日,他下朝之后有事耽搁了几分,闻得采买回宫的宫娥们在窃窃私语,其中有一个宫娥道:“我还是更喜欢在政事堂里伺候,日日瞧着两位殿下下棋,一对璧人,美不胜收。”

      他知这无心之语多半都是真言,登时就想去政事堂瞧瞧。但又忍住了这冲动,他告诉自己要信她,要信他们之间的光明磊落、风清月白。

      那几个时辰里,他的心思就在来去之间辗转反复着,操练的指令下错了好几次。

      后来,太仆寺来报,说西北送来了几匹好马。他立刻拍案而起,让典厩署的人速速把马牵到校场来,自己则到政事堂去找上官燕。

      然后,得见了那宫娥所说的“一对璧人,美不胜收”的景象。尽管上官燕对着欧阳明日的神色只有愕然,见到自己之后则一瞬间冰消雪融,但司马长风的内心,终是结了个小小的疙瘩。

      更重要的是,尽管欧阳明日声音压得很低,他还是听到了他向上官燕拿傅言换房乔的言语。

      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为了自己,居然要求于对她怀有绮思的男子,虽然此人是他们最好的朋友欧阳明日,但司马长风心下还是难以平静。

      而且,他甚至有点怀疑,欧阳明日那句话是有意让他听到的。

      这算什么?炫耀吗?炫耀他燕王殿下控政前朝、权势煊赫,他办不到的事,他燕王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邀美于前?

      方旸瞧着司马长风面色愈发暗沉,道:“罢了,就当方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此事不提了,将军请随我来吧。”言毕,引司马长风往巷子深处走去。

      “初之,我看,还是不要去了吧。”心思回到今日出行的目的上,司马长风不由有些忐忑。上次陈汤之事,上官燕虽未生气也不追究,但他实在不愿意再惹她不快。

      方旸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司马长风的眼睛,道:“少主还记得司马府昔日的盛况吗?”

      司马长风虎躯一震,如何能不记得?

      司马逸,官拜尚书令,加太傅,封秦国公,朝内风光,一时无两,宾客往来,络绎不绝,有道是“车盖如云,谁比司马,前辕未行,后车已至”。

      而今,却不过只是一座门可罗雀的司马将军府罢了。

      “乾化年间,房相蒙先主提携,官至吏部侍郎,后虽受局势所迫、在欧阳飞鹰一朝任官,但从未忘却先主的恩情。而今,他借自己升迁之宴,托我请将军践席,不过想见故人之子,以续情谊。少主如把此事看得如此不堪,那我们便回去吧。”方旸望着司马长风的眼睛,缓缓道来。

      司马长风看着眼前忠仆,又念及昔日旧事,对父亲的追怀之情油然而生,反而想去见房乔一面,听他说说父亲以前的故事。于是,对方旸说道:“请初之领路吧。”

      二人七弯八绕之后,来到了安兴坊里一不起眼的民居前。方旸上前敲了敲门,报了姓名,便有一个青衣小僮开门将二人领了进去。

      入了门,穿过两个简朴的厅堂,二人登时为眼前的景色一惊。

      那堂后是一泓极大的碧池,两边以曲折回廊接向对岸,对岸有一座四面通透的临水厅榭,因天冷垂了厚厚的帷幕,越过厅榭望去,则是灿烂若金的菊圃,两边错落地种着枫树,红得正当时。

      房乔领着一席宾客正在厅榭里听胡女奏琵琶,见司马长风来了,连忙起身出来相迎,众宾客也纷纷跟出。

      二人在水上回廊相遇,司马长风还未说话,便见房乔向他行了一礼,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房相多礼了。”司马长风赶紧上前扶住房乔双臂。

      房乔顺势握着司马长风的手臂,转身对众人道:“司马将军是司马相爷的长子。他幼时,我有缘得见几面,虽年岁尚小,已觉天资过人、气度不凡;而今,果然年少功成,利在社稷,也算足以告慰相爷的在天之灵了。”

      众人闻房乔之言,连连拱手称贺,一时间,祝声四起。

      司马长风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已经十七年没有见到了。最后一次,还是他在七岁那年的上元节,他在御花园里猜中了皇甫忠写的灯谜,在座群臣纷纷起身向父亲道贺。尽管父亲知道是凌风猜中了谜底,把答案给了他,但依旧搂着他的肩膀,笑着接受了众人对自己长子的赞美和祝福。

      “来,我们到里间去。”房乔携了司马长风往回走,众人连忙退到两旁,让开一条道路。

      厅榭正中摆着一张大理石圆桌,待众人围桌坐定后,房乔召来了一旁候着的老仆,道:“去请解姑娘过来。”

      司马长风连忙阻止道:“房相,这是不是不太好。”他知道官吏聚会,多有狎妓弄女之风,这也是他不愿赴宴的一个原因。

      房乔闻言笑了笑,示意老仆先侯在一边,对司马长风说:“少将军高洁傲岸,有令尊遗风。只是将军有所不知,今日所请的解姑娘来自桃下馆。桃下馆内具是清白女子,不过因战乱荒年或家门不幸,父母无力抚养,才由馆主收留,教之琴棋书画,以养生计。解姑娘为我等抚琴娱情,我等亦是以礼相待,断不是将军所想的那样。少将军若不愿,以后不再请她来便是了。只是此番知将军要来,特意请了解姑娘,还劳她学了几首战地的曲子,若直接辞去,怕是会让解姑娘觉得是将军心有偏见,恐折辱了佳人啊。”

      “司马相爷在时,曾称赞桃下馆之琵琶有穿云破月之声,唯碎玉轩之箜篌可匹。”说话之人是御史中丞奕博,他此次也在宴席之中。

      司马长风闻房相之言便已不再坚持,听奕博说起父亲竟也称赞过桃下馆的琵琶,则不由起了兴趣,转头对坐在右手边的房乔说:“是长风思虑不周。还烦房相请解姑娘出来吧。”

      房乔挥了挥手手,老仆闻声转出花门去了。

      不多时,便见两个小厮抬着一纱娟立屏进来,放在了花门和大桌的当中。

      那屏风的景致与一般不同,纱娟下方绘了大漠雄关的景致,上方则留了大片空白,只悬了一轮朗月。

      一名青衣女子怀抱琵琶,入了花门,缓缓行来。她的容貌衣饰,隔着立屏,看得并不真切,只觉身形窈窕、风姿绰约,想必是难得的佳人。

      那女子在屏后站定,屈膝行了一礼,道:“奴家解玉见过诸位大人。”声清若水,无半点脂粉媚态。

      “有劳解姑娘了。”房相言道。

      解玉微微颔首,然后在立屏后的高凳上坐下。

      她背挺得极直,身影正好投在纱娟上的那片空白处,大漠雄关,边塞朗月,决绝身姿,使人身临其境、顿生豪情。

      她转轴拨弦,传来“当当”二声,虽未成曲调,已有大漠漫漫、长空寂寂之感。

      忽的,两声急弦,犹如高手对决,抽刀拔剑,寒光掠过,杀意顿起。

      未做停顿,琴声转急,嘈嘈切切,刀光剑影,生死须臾。

      似是一瞬,又如百年,只觉来往已有千招,化作光影亿万,交织为一张密布的网,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节奏愈快,琴声愈紧,倏尔收住,众人呼吸也随之一凝。

      但闻四弦一声,如瓶破水迸,寒光过处,血不留刃,胜负已决。

      待众人缓过神来,背上具是大汗淋漓。

      “不过数月未见,解姑娘琴艺是更上一层楼啊。只是不知这是何曲目,老夫竟从未听过。”房乔问道。

      “奴家虽处深闺,但亦常闻司马将军事迹。此曲系闻司马将军在萧关外对决漠北熊之事后所作,名曰《漠上决》。今日有幸得见司马将军,故以此曲献之。本应上新作,却献了旧曲,还望将军莫怪。”解玉声音轻缓,娓娓道来,如清水过心,说不出的舒服。她言罢,便起身,向司马长风屈膝行礼。

      司马长风不由心下一震。自己接了必杀令,杀了江湖上许多成名人物,留下诸多传奇,茶坊食肆中常有人谈论。但想不到居然有女子竟为自己谱了曲。难怪刚才听时,也想起了当年杀漠北熊的事情。其实杀人之时并无甚感觉,但刚刚一听曲子,顿觉意境开阔、英雄气壮,想不到这女子竟如此了解自己。

      司马长风忙起身来到屏前,伸手做扶起姿势,道:“解姑娘多礼了。”

      解玉抱着琵琶,缓缓起身,道:“奴家告辞。”然后转身离去。

      司马长风一时呆立在那里。

      就这么,走了?

      司马长风走回到座位上,目光却望向了厅榭外。

      但见一青衣女子,沿着回廊渐渐远去,身后跟着一个抱着琵琶的侍女。

      忽的,那侍女跌了一跤,她连忙转身来扶。

      她头戴帷帽,四面垂下薄纱,本看不清容貌;但转身回首间,薄纱飞扬,露出一张瓜子脸来。

      虽只有一瞬,但司马长风却惊住了,那面容,竟和上官燕有几分相似。

      似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神,座上的一名官员站起身来,向房相举杯祝贺:“房相此番既进官位,又任帝师,实是可喜可贺!”

      房乔亦举杯起身,道:“老夫年迈,官位品级,早已看轻。只是此番能任帝师,实是圣恩隆渥。必当尽心竭力辅佐圣上,以盼不负圣望。”

      言毕,举杯一饮而尽,众人亦随杯。

      司马长风知房乔受过自己父亲提携,此番言论更是表达了对皇甫仁和的拳拳赤心,对他的好感不由更增了几分。

      房乔饮完酒,并不坐下,而复将酒杯斟满,道:“我与不平一同进位,今后又一起在中书省共事,缘分不浅,不平一起喝了这杯吧?”

      司马长风闻言望向下座,傅言也在席中,正是刚刚那个说“公主家令,从七品下”的青衣书生。

      他怎么也来此处?司马长风微微皱眉。他素以为傅言为人刚正、不结党营私,想不到竟也来赴宴了。

      “房大人实在太抬举下官了。下官今后一定肝脑涂地、不负圣望!”傅言忙举杯站起,但见他尚未饮酒,便满脸涨红,说话也不似以往流利通常,好像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你弹劾了陈汤之事,皇上已甚是赞赏;后来对新律的见解,更得皇上看重。不平切莫妄自菲薄。”房乔言语如敦厚长者,满怀关切。

      在座众人,则暗中略略吃惊。房乔与燕王的关系虽未言明,但朝堂上下无不心如明镜。房乔此次宴席请了弹劾陈汤的傅言,两次说话都言皇上不言燕王,情势确实诡异。

      但看看在座诸人,要么是前朝旧臣,要么是攀附不上二府的新晋官员,实在耐人寻味。

      房乔这番话在司马长风心中却又是另一番作用。他知朝中众人因傅言得罪了二府、被明升暗降,并不愿搭理他。没想到房乔虽被传言是燕王府的人、又是三相之一,却邀傅言入宴、并能这么直言称赞,敦厚热忱如长者家人,实是难得。

      更让司马长风刮目相看的是,而今朝堂之上,大权控于二府之手,并没有多少人将皇甫仁和放在眼里。房乔言语中却对皇甫仁和充满敬意,不似他人势利,看来是个忠君爱国之人,心下好感陡增。

      “平日里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今日虽说是贺我与不平进位,实际上就是借此机会让大家在一起说说话。老夫就不一一招待了,大家也随意。”房乔言罢,放杯坐下,又召来老仆,让他再多加几个菜。

      众人闻房乔之言,也不拘礼,与左右邻座推杯换盏、低声絮语、氛围融洽。

      傅言有些踟蹰,但最终还是举了酒杯走到司马长风身边,道:“将军大恩,傅言没齿难忘。”

      傅言生性耿直,不善交际,在朝中并无党朋,以是数番弹劾燕王府的人被公主按下后,仍无人提点他个中关键。此番得复重用,全仗司马长风相助,他虽不擅长官场往来,甚至颇以自己“走后门”的行径为耻,但知恩图报,还是要来感谢一下司马长风。

      司马长风知道傅言的为人,不会说半点阿谀奉承的话,反倒更觉得这短短的一句道谢更显赤诚,于是豪爽地干杯饮下。

      放下酒杯,司马长风拉傅言走到一旁,问:“长风知你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刚才和房相喝酒也无半点谄媚举止,只是不知不平兄为何会在此处?”

      傅言尴尬地笑了笑,道:“司马将军谬赞。只是房相既是中书省之首,更数次以同日进位为由,邀我来赴宴,一点没有宰相的架子。论尊论长,我都不得不来这一趟。”

      “起初我也是极不愿来的。”傅言眼睛四下望了望,道:“可不曾想,房相为人竟如此简朴,宴饮菜品不过是把家常菜做得更精巧些,自那解姑娘走了之后也不见有什么歌伎乐伶前来歌舞娱情,作风与其他高官大有不同。在座官员所谈之事,虽非都是国事,但也不出诗词歌赋、天伦人情之外。想来,竟是我之前太过孤高自傲、心胸狭隘了。”

      傅言所言,句句点中司马长风所想。

      司马逸在时,虽往来宾客众多,但相交清朗,素厌弃这些歌舞宴饮的形式,所以司马长风也不喜那样的官员聚会。

      而此番宴席,氛围和乐,餐用朴实,甚至比当年自己家里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以是,司马长风内心原来的抗拒已全然放下,虽素不喜言语,但有朝臣来敬酒,亦是豪爽干杯,并不拒绝。

      方旸在一旁看着二人交谈,神情都不似刚进门时那边僵硬,也自斟了一杯酒,慢慢饮下,酒杯掩了嘴角的笑意。

      离安兴坊不远的东市观海茶楼上,也有人举杯掩笑,不过不是喝酒,是喝茶。

      一黑色人影从窗外窜了进来,落在曾芥身边,竟没一点声音。

      他抱拳说道:“三郎,司马长风和房乔等人在房乔的私邸宴饮,桃下馆的解玉奏《漠上决》助兴,司马长风听了似很上心……”

      曾芥只是静静地饮着茶,不打断也不回应,待那黑衣男子说完,才悠悠然道:“阿苋,燕主说了,不让在司马长风身边安探子的。”

      曾苋,曾芥之父曾霐的养子与徒弟,公主府的暗探头子。正所谓探无遗事、宛若亲见,又曾芥这一辈都是草字辈,所以取名为“苋”。

      “可是……”上次陈汤之事没有及时探知,致使燕主在宣政殿上下跪求情。燕主虽没有怪罪,但曾苋却再也不敢放松对司马长风的监视。

      “我也知司马长风行事越发诡异,恐会生变。只是,燕主毕竟是个女儿家,别总拿你暗探的那些心思来揣摩上意。”曾芥呡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司马长风毕竟出身江湖,若有一日,你的人教他抓了个现行,致使他与燕主彼此生疑,你让燕主如何是好?”

      曾苋有些被说动了,但又不肯松口。

      “上官家累传二十三世,什么手段没玩过,横竖也翻不了天,就让他去吧。燕主既想真心待一人,你我岂还有怀疑的道理?”曾芥瞟了曾苋一眼,也懒得再去掰这块倔木头。

      “我知道。”曾苋低了低头,但突然又抬起头来,一把拉过旁边的凳子,凑近曾芥坐下,道:“你猜我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曾芥也不答话,拿起一旁的账本打开看,似根本没听到曾苋说话一般。

      “我今天看着那解玉,跟燕主长得很是相像呢!”曾苋也不理会曾芥的冷淡,而是凑得更近了。

      “哦?”曾芥的语调微微上扬,但目光仍没有离开账本。

      曾苋讨了个无趣,一边站起身往外走,一边嘟囔:“不过是绝对没有燕主那气势的。”

      曾芥听了这声嘟囔,微微一笑。

      三分像,七分妆,这容貌扮得再像,气度却是装不出来的。而且,这还不是最像的。

      不过,看来桃下馆的解姑娘还真是个可教之才。

      注:
      房相:唐朝没有宰相一职,三省的长官位同宰相。
      桃下馆:取自“桃李无言,下自成蹊”的词句,主要是和桃下馆的构成有关,同时“无言”或者说“不多言”也是此文中解玉的一个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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