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 霄青]何须醉饮入忘川》霜末

12、第 12 章

　　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美美的伸一个大大的懒腰，云天青看着熟悉的房间——桌上放着些饭菜，玄霄不在房中。

　　跳下床草草洗了把脸，皱着眉看看明显已是昨日留下的食物，决定放弃。望望窗外已是正午——他睡了一整天还多？更重要的是……玄霄没有回来过？

　　发生何事？云天青心中突然不安起来——玄霄虽常常练剑到半夜，但从没有夜不归宿过。是琼华派发生什么大事了？云天青匆匆套上外衣跑出去。

　　太一宫外，所有弟子整齐安静的站着。玄震眼尖的看见跑来的人，连忙拉到身边示意他好好站着，云天青抬起头，太一宫高高的台阶上，太清真人负手而立。

　　所有长老都来了，气氛肃穆。

　　云天青看见，台阶上，太清真人的面前，跪着两个人。

　　玄霄与夙玉。

　　怎么回事？云天青望着身边的玄震，用眼神问着。玄震摇摇头，让他好好看。

　　等了许久，当太一宫的大门终于打开时，宗炼长老捧着两个锦盒走出。

　　“——那是……？”云天青小声说着，被玄震拉拉衣摆，“嘘，别出声。”

　　太清真人接过锦盒，庄严的声音响起。

　　“琼华派弟子玄霄、夙玉听命！”

　　“弟子在。”熟悉的两个声音重叠响起。

　　“我琼华派历经百年，乃是修仙的大派。自开派以来，尤以炼剑为盛。今琼华派采稀世珍才，耗费三代人心血，终炼成‘羲和’、‘望舒’二剑。此二剑聚天地灵气，一阳一阴，相辅相成。你二人分别生于阳日阳时阳刻与阴日阴时阴刻，乃是修炼双剑最合适的人选。今后当努力修行，为吾派修仙做出贡献。”

　　两柄剑，一橙一蓝，绝世之姿。用了三代人全部的心血，采集了世上最难找的材料，还有什么剑能过比过它们？在他们面前，什么样的凡铁俗石不会黯然失色？

　　羲和、望舒。

　　一日一月，天作之合。

　　云天青听见跪在台阶上的人在说着“弟子定不负师尊教诲”，伸手接过那柄橙色的“羲和”。他的腰间，已没有了暗夭。

　　低下头试图扯动嘴角，却笑不出来。是吗？已经……不需要了啊……

　　背上清洺的冰凉突然透过衣物刺激着皮肤，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缚剑绳的丝穗。

　　高高的台阶上，一双一对人。他隐约听见了师父还在说着什么“人剑同修”之类的话，声音在耳边飘飘忽忽的，听不真切。他忽然想起，夙玉一直都是喜欢着玄霄的。她虽性子清冷，但在言语间仍会不知不觉的泄漏心思。同在山上修行，云天青一早便知道。

　　喜欢。

　　是啊，真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

　　这回夙玉总该是能开心了。放眼天下，只有这一双剑，只有这一双人。

　　想着，心里便难过起来——那人始终是放下了暗夭，他始终不懂那剑上一道道云纹的涵义。云天青突然想回房去找那柄剑，脚步却无法移动。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大家都散了，那人与师妹跟着太清真人走了。玄震来拉他，被他一把推开。再看时，面前站着自己的师父。

　　不是……带着师兄和师妹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太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过，伸手摸摸云天青的头：“天青小子，你跟我来。”

　　脑中空空，脚步无意识的跟上去，进了太一宫，门在身后咿呀一声关上。

　　“你师兄原先那柄剑，是你炼的？”太清真人的声音低低响起，不同于刚才的威严，竟是对着家中小辈的口吻。云天青点点头道：“……是。”

　　太清真人回过身来看着面前最疼爱的弟子：“你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实在不易。只是你生性自由，却无心在修业上。”

　　沉默不语，手指上仍绞着那丝穗。

　　“玄霄与夙玉二人，本就是为了修炼双剑而被选上山。玄霄天赋奇高，夙玉却不如你们。早一天开始修行，就能配合得更好一些。”太清真人说着，一声轻叹，“天青小子，你的心思，为师是知道的。”

　　……什么？

　　仿佛被雷劈中一般，云天青睁大眼睛全身僵硬的看着面前的老者——师父他……知道？知道他对那个人的心思……

　　拍拍他的肩膀，太清真人揉揉云天青的发：“你上山三年，瞒了三年。你瞒得了他，还能瞒过我不成……”

　　“师父……”您竟然接受吗？接受这样的云天青？

　　“这种事勉强不来，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这山上知道的只有你我二人。你好好的过。若想留在山上便留下，觉得厌烦了便下山自由的生活去，为师不会拦你。”太清真人语气平和，竟是微笑的看向云天青。

　　“师父……”

　　云天青重重跪下，一拜到地。

　　有师如此，三生无憾。

　　回到房中时已入夜，如豆的油灯点在桌上。

　　暗夭剑，放在桌上。

　　云天青伸手取过，剑柄上粗砾的触感是一道道云纹。他曾以为，他会永远带在身上。

　　桌上未动的饭菜已经收掉，该是玄霄已经回来过。摸摸肚子，觉得饿了。

　　在太一宫与师父说了许多，忘了时间也忘了用膳，厨房里已是空的。进了房间，肠胃开始不断闹腾起来。

　　倒了杯水灌下肚，却解决不了问题。想着赶紧睡等明早的早膳算了，身后递过来一只温热的鸡蛋。

　　蛋壳在油灯下映出温暖的色彩，小巧圆润的被三只指头捏着，送到自己身边。

　　不由得开心起来。回头唤一声：“师兄。”

　　“师父找你？”玄霄问道，将手中的小包袱塞过去。

　　暖暖的包袱中还有两个鸡蛋和两个馒头。云天青有些惊奇：“师兄，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弄这些来的啊？还是热的！”

　　“玄震师兄说你进了太一宫就没有出来，想是也没有吃饭。我便下山去镇里买了这些。”山下的人见是昆仑山上来的，就算是关了店也热情的开门。买这些倒也不难。

　　“刚回来吗？”云天青问，小心的剥开鸡蛋，咬一口。

　　只是普通的水煮蛋，却格外顺口。

　　“嗯。”

　　玄霄道，从柜子中取出锦盒，将暗夭剑细细擦过一遍，珍而重之的小心收进锦盒中去。

　　突然，口中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