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 霄青]何须醉饮入忘川》霜末

11、第 11 章

　　五日后，剑舞坪上人潮涌动，却不见吵杂。

　　掌门真人与各位长老坐在高位上，弟子们站在高台周围，皆是屏住气息。偌大的地方只有低喝与刀剑相撞的声音。躲开疾射而来的数十道剑气，云天青身形一偏，脚下一步“错云换影”踏去，人已在夙瑶身后。

　　轻轻一掌便破了夙瑶的剑式，夙瑶向前迈了两步，终是撑不住疲累至极的身体，跌坐在地。

　　小巧的短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台下刹那欢呼一片。

　　“师姐，承让了。”

　　云天青收起剑，看见夙瑶眼中的不甘。

　　弯腰拾起地上的短剑。剑刃薄且透明，仔细看去竟是许多层重叠而出。云天青心下叹着夙瑶心思巧妙，伸手将夙瑶扶起，递回剑：“师姐，这剑巧夺天工啊！”

　　该也是当初师父吩咐炼剑时的成品。

　　“过誉了。”夙瑶淡淡道，推开云天青的搀扶，慢慢走下台去。

　　将“清洺”背回身上，云天青也跟下台去。

　　“可以用多层的剑刃激出许多道剑气，果然是巧妙啊。师姐，你那剑叫什么？”在夙瑶身后走着，云天青一边整理缚剑绳上的流苏，一边絮絮叨叨。

　　夙瑶的脚步略略一停，眼中的光芒却柔和下来。

　　“千翎燕回。”她轻声说着手中短剑的名字，快步离开。

　　“师姐！师姐！”人群中夙莘蹦蹦跳跳过来，被夙瑶一把拨开，“诶！师姐，等等我！”

　　看着夙瑶的身影隐没在人海中，夙莘急得跺脚，跟了上去。

　　云天青双手抱胸挑了挑眉。高台上，太清真人微微笑着。

　　“好小子。”青阳用口型轻轻说，被身边的重光狠狠踩了脚，一脸铁青僵硬的保持风度。云天青笑得灿烂，阳光洒下来，墨色长发耀出柔和蓝光。

　　望望身边正要上台的人，云天青小声说着：“师兄，不要太欺负夙玉啊。”

　　玄霄会赢，这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了。且不说夙玉还没有修行多久，就是剑，也没有一把合手的。而玄霄已是这代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人物。

　　不出所料的，不过一柱香时间，夙玉便败下阵来。被一道掌风击中，消瘦的身体如落叶般从半空落下，重重摔在地上。

　　“啊！出手太重啦师兄！人家是女孩子啊！”云天青在台下咆哮，被玄霄一瞪之下毫无气势的闭了嘴。玄霄御剑而下，扶起夙玉。

　　“师妹，出手重了，抱歉。”这一摔实在是不轻的。夙玉咳了好一会，站稳身子：“玄霄师兄言重了，师兄已是手下留情，夙玉感激。”

　　说着微微弯腰行礼，脚步有些蹒跚的走下台去。背上的钝痛在不可抑制的加重，夙玉眼前一花，腿已软了下去，被一双手扶住。

　　“喂，没事吧？”

　　云天青的声音有些焦急，左右望了一眼，看见玄震匆匆跑过来，将夙玉接过去：“天青啊，接下来是你吧？我先带师妹去疗伤。”

　　“玄震师兄！”云天青一把拉住玄震，眼神里透出强烈的哀求，“这可是我唯一的师妹啊！你一定要救他啊！”

　　只是小伤而已吧？！玄震哭笑不得，扶着夙玉又腾不出手去拍云天青：“好了好了，别演了。比试去吧。”

　　台上，玄霄负手而立。

　　“让两位师兄费心了。”夙玉轻声道，看看高台上轻飘的衣带，垂下头。

　　玄震扶夙玉去了，云天青拿起放在身边的暗夭弓，慢慢走上台去。

　　望见他手中的黑色长弓，玄霄挑挑眉。看见云天青对着掌门与长老的方向举起弓大声问着：“我——可——以——多——带——上——这——个——吗——？”

　　太清真人轻咳，声如洪钟：“准——了——！！”

　　云天青喜笑颜开：“谢——师——父——”

　　又听见暗音隐秘的传进耳中：“晚上给我带酒来。”

　　“知道了。”云天青小声说，“上次我发现重光师叔还藏了一壶好酒在床底下，比完了我去偷来。”

　　太清真人不由悲哀的望了一眼还蒙在鼓里的重光，脸上却笑得欣慰：“——好徒弟。”

　　转身面对玄霄，云天青卸下背上的剑，将弓背好。

　　“师兄。指教。”

　　缚剑绳一抖而落，两道身影腾空而起，迅若电闪！

　　暗夭剑与清洺剑在空中猛烈的撞击之后，两道身影迅速退开数米，玄霄的身影竟消失在空中。

　　七瑕清绱步八重境！

　　云天青心一沉，向上急冲而去。玄霄竟出现在云天青刚才的位置上。清洺剑迅速往下，再一次撞上暗夭的剑刃。

　　过强的力道甚至在双剑中迸出火花，云天青取弓在手掌凝气箭。箭指青天满弓射出，气箭呼啸一声在天空上爆裂开，化为无数细小针雨向四方浓密的盖下！玄霄将暗夭立于身前刹那化出剑气无数，回旋周身，弹开细若牛毛的针。

　　剑舞坪上弟子抱头鼠窜，躲闪不及被针雨刺到的人哀号着，却见那细针刺入肌肤后化为无形，只留一个个鲜红溢血的针眼。

　　针雨落尽的瞬间，玄霄身边围绕的剑气如羽翼一般从身后伸展开，扑向云天青。云天青翻身躲闪，却发现那剑气竟调转剑锋仍对着自己破空而来。

　　咬咬牙，跳上清洺剑蹲低身体，向下俯冲而去。数百道剑气尾随而来，眼见着就要撞上高台，云天青紧贴着地面滑出去，剑气来不及旋转，直直插入石板中，爆出巨大的声响。转眼间高台尽毁！云天青在地上滚了几圈，顾不得手肘在地上摩擦掉一块皮肉火烧火燎的疼痛，眼角瞥见玄霄手中的暗夭直冲而来。

　　翻身而起向后跳去，玄霄已跟上来，手握暗夭狠狠劈下，云天青避无可避，架剑硬挡！

　　强烈的冲击力震的虎口发麻，手上擦伤的地方更加鲜明的痛着。云天青再退一步，清洺轻旋巧妙的卸掉剑上强压的力道，击出一掌，人已腾上天空去。

　　玄霄没有跟进，暗夭在身后一划，化出七道残影交替在身边隐隐没没。运气于掌，衣袂翻飞。

　　七霄靇阙诀！

　　云天青暗道不妙，这是玄霄自创的招式，霸道强悍到了极点。以自己的能力要挡下实在有些勉强。可——没有办法了！

　　抬起一只脚撑住弓身，拉开弓弦。清洺——搭弓！

　　将全身的内力贯注在清洺上，弓，拉到极至。清洺剑上猛然迸发玄紫光芒，迎着玄霄方向咆哮而来的七条巨大黑龙，清丽凤鸣破天回荡。

　　“——七霄靇阙！”

　　“——鸾翔青天！”

　　两道光芒惊天动地的相撞，刹那间地动山摇！四射的强烈光芒让人无法看见被笼罩在中心的两人。只见那光芒冲霄而起，在半空又急速落下，撞击在剑舞坪上，扬起浓浓烟尘。

　　待到烟尘与光芒都退去时，暗夭剑，抵在云天青喉间。

　　“你变强了。”玄霄道。

　　云天青慢慢笑起来，虚软下跪的身子被玄霄一把托住：“……师兄，我得睡会……”

　　“睡吧，我带你回去。”

　　玄霄接过他手中的弓剑，将人背起，向着高位行礼。

　　太清真人有些紧张的示意赶紧带云天青去休息疗伤，玄霄微微鞠躬，背着人慢慢走开。

　　最后一场是玄霄与玄震。但看这场后剑舞坪的损坏程度，今日是比不成了。青阳站起来说着最后一场明日再比，围观的弟子便散了。

　　无力的趴在玄霄背上，头倚在他肩上，手足还有些微微颤抖。

　　鼻端是玄霄发上清淡的味道，不知是什么的香气，若有若无的让人觉得舒服。云天青低低唤：“师兄。”

　　“嗯。”

　　“你总在我前面啊……”无论是什么，这个人总在身前。

　　“别想太多。睡吧。”玄霄轻声道，带了一份温柔。耳边听见云天青笑着，气息渐渐轻了。

　　也不由得勾起嘴角，玄霄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

　　睡吧，剩下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