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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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提科进入了雨季，每天早起都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睡梦中呼吸的空气也是潮湿的。我带了两把伞，一把放在车上一把放在实验室，Tony的户外足球课也停了，推到了下个月。
Reid的来信并没有按时到来，以往都是周三准时躺在邮箱里，但这周邮箱一直空空如也，除了信用卡账单和卖二手车的广告。
周末去读书会的时候我也没看到他，偌大的屋子里只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一个老太太，和我，他们显然也觉得这天的读书会毫无意义，呆了不到二十分钟相继离开了。我感到难过又失落，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寄出的那个本子，如果我早点撕掉那张写满Reid的一页纸就好了。我几乎可以想到Reid看到这一页时候的样子，惊讶、诧异，轻轻蹙眉，说不定心里还在因为被纠缠而感到生气。
我不能再想下去了，如果因为这点微小的错误而让Reid对我的印象变坏，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忐忑不安了整整一周，就连Tony都看出我的不对劲。“你怎么了？”他玩电脑的时候对我说，“如果你是因为那天我跟你吵架而生气，那我向你道歉。”说这话的时候这家伙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实在是看不出一丝抱歉的意思来。
“没事，我要去看看邮箱了。”
“你到底怎么了？”他终于皱眉转头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最近对邮箱这么痴迷，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根本不会有人给你送信的。”
再次见到Reid是下一次的读书会，这天下了大雨，我本来在犹豫要不要来，但想着也许能遇见Reid，我还是不顾Amy的阻拦来了。雨点噼里啪啦落在车窗上，声音吵得厉害。
来的人只有附近的少数居民，但Reid也在场。他换掉了上次拉风的皮鞋风衣，穿上了衬衫、直筒裤、帆布鞋，打了领带，依然帅得惊人。包还是从前棕黄色邮差包，可以看出来他有多爱这个包，我竟然有点羡慕它了。
他还是微笑着冲我打招呼，看不出来任何异状，就好像之前我给他寄本子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把书看完了，还给你。”他把我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放在一个精致的牛皮纸袋子里，递给我，“我昨天才发现你的书是限量系列，精装版全球只有两万本，去年就已经绝版了。”
“谢谢你。”我接过他的袋子。其实我并不希望他过早把书还给我，这两本书就像我和Reid之间亲密的纽带，一旦互相还回去，这条线就断了，我很难再找到联系他的理由。
“《西方科学史》那本书里你做了……嗯，很多有趣的批注，我可以继续把它读完吗？”我结结巴巴地问他。
“当然可以，你可以慢慢看。”
今天他读的是《时间简史》，听着他读书，外面的雨声好像没有那么响了，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他清澈好听的声音。他会在固定的段落结束后抬起头看我，我喜欢他纯净又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神给我一种旁边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只在凝视着我的错觉，这样的错觉太美好了，我愿意沉浸在里面永远不醒过来。
中途他连续接到两个电话，他都挂掉了，但手机仍然不断在响，有人露出了不悦的表情。“对不起，我马上好。”他匆忙摁了几下好像是在编写短信，然后就把手机关机了。
我读了书中节选章节里最长的一段，但依然不能把读书会的时间拉长，因为外面下着雨，大家都想早点回家，当我读到第十分钟时，甚至有人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请安静些。”Reid轻声说，底下才沉默下来。
读书会结束得仓促。我打着伞到停车场的时候，听到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惊讶地看到Reid。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棕色的头发柔顺服帖地垂下来，贴在白皙脸颊的两侧。我赶紧把伞举过他的头顶。
“我来的时候坐的是同事的车，把伞忘在他车上了。”Reid擦去脸上的雨水，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可以清晰看到雨水从他长长的睫毛上滴落下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顺路送我一程？”
我兴奋到差点把我的雨伞甩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们顺路的？”我发动车子，关掉车里本来放着的音乐。
“每次读书会结束后你都会沿着这条路往西走——”他白净的脸上突然浮起一层薄红，迅速地加一句，“我恰巧看到的。”
“你头发湿了，容易感冒。”我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谢谢。”他伸手，我们的手指重叠在一起，他的指腹凉凉的，有力地扣住了我的。这只是一瞬的事情，Reid像是触电一样把手缩回来，抬起头看我，而我正好也转头看向他，视线重合，我感觉我的耳朵都烧红了。他也立刻低下头去，可能是在看他的裤子，也可能是在看他脚下的地。
沉默的气氛里掺杂着甜蜜的暧昧——起码我是这样以为的，就像黑巧克力里面的草莓酱夹心，吃下去暖暖的很舒服。
我攥紧了方向盘。过了一会，我从后视镜里看Reid的表情，紧张地开口：
“上次你……”
“上次我……”
他也同时开口，我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
“不，你先说。”
“咳。”他清清了嗓子，“上次我没来是因为在准备体能测试，你知道的，FBI那个很困难的体能测试，统一考试，我没给你写信也是因为这个，对不起。”他说话速度快极了，语气里有种故作轻松的味道，我能听出来是因为我在掩饰紧张的时候也会这样说话。
他在向我解释。这个事实让我开心得满脸通红。
“你刚才想说什么？”他问我。
“我……我想问问你上周为什么没来。”我诚实地回答。
说完他又是一阵沉默。我才发现这句话并没有让气氛变得活跃，反而让我们之间的暧昧更加浓重了，虽然我很喜欢，但我不太确定他是否喜欢，他正端正地坐着，湿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我试图找点什么别的话题，比如匡提科的道路，但主干道因为大雨堵车了，我们被堵在路中央，车一步也挪不动。
“对不起，我以后……”他抿了抿嘴唇，“我以后一定每次都去，就算不去我也会提前告诉你。”
就好像是约定和承诺，就好像在说，我以后每次都会去找你，都会和你见面，不会爽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约会……吗？
我的心咚咚咚地狂跳起来，心脏因为喜悦而不受控制，甚至想立刻冲出胸腔，和他的心脏贴在一起。
“我看了你给我寄的本子了，你的花体写的很好看，谢谢你。”他摩挲了一下手指，声音很轻，和外面的雨声融合在一起，我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用余光盯着他修长优美的手，等待着他的下文。
“尼古伊尔说过，如果你写一个人的名字很多次，比如员工写老板的名字，老师写学生的名字，情侣……情侣之间互相写对方的名字，那么你对这个人在感情上就会倾注很多心血，这是他2001年《情感与心理》这本书里写到的，这本书上市的时候还做过调查，在所有的结论里，只有这句话的支持率是100%。我也很赞同。”他说了很多话，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那么，你……你赞同这句话吗？”他抬头看着我，棕色的眼睛里好像有条迷人的隧道，能把我吸进去。
“我也赞同。”我的声音小得好像能消散在雨里。我的身体就像是高温的炉子，他每多说一个字或多看我一眼都在让我急速升温，如果他再给我一个微笑，那么我就可以爆炸。
“那就好，那我们就达成一致了。谢谢你写了那么多遍我的名字，Kate。”他说，“你写的很好看，我很喜欢，我会好好收藏你的心意。”
“Spencer。”我叫出他的名字，这是一个我梦寐已取得名字。一阵喜悦的浪潮淹没了我的身体，我试探着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仿佛只有身体接触才能让他的手温暖起来。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挣扎，优美的手温顺地躺在我的手心里。
“Spencer。”我又叫了一遍，这次他轻声回应了我，好像是默许了我可以这样亲密地叫他的名字，他的手回握住我的，我们的手心密不可分地贴在一起。他的眼睛里也有满到要溢出来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如果你叫一个人的名字很多遍，也是同理。”他笑着对我说。
Morgan看着那条短信：“谢谢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不需要伞。”他有点生气，把手机甩到了一边。
他去警察局的时候顺路把那个小鬼送到什么图书馆的读书会去，结果那家伙明知道外面在下雨还不打伞，他打了几次电话还都被他挂掉。
他明天一定要好好整那孩子一顿，Morgan想，现在的小孩真是太叛逆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