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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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阿姨，这个我来。”于烟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终于在黄阿姨准备切鸡爪的时候，撸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黄阿姨笑了笑，叹了口气，放下刀让他接手。
但他没料到车家的砍刀锋利的非同小可，用削铁如泥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分分钟就码齐了一盘切口漂亮的鸡爪。
——“黄阿姨，这个我来！”小尾巴于烟跟在黄阿姨背后屁颠颠的跑到车隽良的房间里进行清扫工作，趁着黄阿姨还在用细毛器去被单上的灰尘的当儿，如愿以偿的把手伸向了车先生的书桌，黄阿姨道他是车隽良的弟弟，也就不好说什么，只是委婉了一句：“小车一般都是他自己理桌子的，我来理的话也生怕弄丢了什么重要的文件，不好向客人交代。”
于烟只好悻悻的把手缩回来，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相框上，看起来像是车先生更年轻时候的样子，下巴还没那么胡子拉碴的很是清秀，眼睛弯弯的怀里依偎着一位白净面皮梨花头的女孩子，他们即年龄相仿，又是狎昵的神态，关系并不难猜，只是深深被刺痛了的于烟还是不死心的想听别人再说一遍，好似那样问问明白就能死心死的更彻底了，“黄阿姨，我哥他，结婚啦？”
饶是善良的黄阿姨，还是听出了些奇怪，心想这对兄弟之情非同一般，一边回答道“对啊，但小车他夫人两年就过世了，是个很漂亮的人呢……他竟没告诉过你吗？”
有那么一瞬间，于烟脑袋里是混乱的，回想了一遍，自然的把单身的车先生归到了同类之中，但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过这一点，车先生30左右的年纪，自然也是结过婚，有过爱情的，“那是因为……老家离这里比较远，我又住在叔叔那里，不怎么听说我哥的事情，加上我哥还估计我要中考什么，就不曾和我说这些。”他胡乱的扯了一些，顺手把那碍眼的相框找了个书缝缝塞了进去，悻悻的说，“好，那我就不添乱了。”一面心里想的却是昨天车先生关起门来说的那句要喜欢对的人，言下之意，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不知道，又怎么喜欢我呢。连题目都不清楚，哪里来的对错？
可错就错了，又有什么？少年一挑眉，反正，就当蒙个答案，也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率啊。
于烟使用完强大的自我安慰技能，又经不住苦笑，茫茫然的环视了一遍房间，黄阿姨不知什么时候去打扫卫生间，扫地机滋滋的来回，床和沙发，这一切仿佛一下子去了很远的地方，渺茫的看不清，听不清楚了，大概呆立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门口忽然传来了欢迎娃娃瓦声瓦器的欢迎光临，随后是咔哒咔哒的皮鞋声音：车先生回来了。
车先生早上8点出门，12点准时回来，总之是赶上了午饭。
于烟低着头不想去见他，无聊的翻看车先生桌上的本子，倒是黄阿姨打扫完听见外面的声响，迎了出去给他热饭。他听见外头模模糊糊的对话声，其中有自己的名字，黄阿姨笑着说在你屋和我一起打扫呢，然后门砰的一声粗鲁的打开了，车先生满脸不爽的看到另一个满脸不爽的少年在挑衅似的看着他，少年甩甩手，满不在乎的走向他，“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什么都没干呀。”
车先生最讨厌的就是他这样一幅好像猫咪一样无所谓挑衅他忍耐力的表演，无端又觉得有点心疼，只是认真说，“捉弄我很好玩吗，于烟。”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不相信你问黄阿姨。”于烟反倒欣赏起他的无奈来，调皮的眨眨眼睛，“不要对自己的判断过于自信啦，大叔。”
如果车先生学过一点心理学，也许会去推测于烟一副耍宝的样子有可能只是想为了多获得一点他的关注罢了，但是恰巧车先生只是涉及涉及心理学，却没学过家长心理学，他危险得眯起眼睛，“我说，明天跟我回去吧，我把你送回去……”
于烟果然立地炸毛，惊得跳起脚，“不！——”
“于烟，这是没办法的，有些事，你必须自己面对才行。”车先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还是在和眼前的少年说，他垂着眼神魂似乎飘去了很远的地方，然后淡淡的补充了一句，不再是带着教诲之气而是平静叙述的话，“你的混蛋叔叔昨天死了，淹死的。——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说这句话，但他毕竟是你的亲人，无论你再怎么讨厌他，我承认，我也觉得他混蛋到不行。”
“可是他昨天晚上还给你打过电话？”于烟绿着一张脸，感觉冷气搜搜的从脚底冒出来，一边却像中了魔那样脱口而出，“他确实混蛋。我想离开他。我……恨他。”他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紧紧的盯住车隽良的脸。
“那是警察给我打的电话。他是昨天下午……，于烟，你怎么了？”
车先生还待讲下去，于烟不知是不是一时经受的刺激太大，慢慢的蹲下来，茫然睁大了眼睛，喃喃的重复前面两句，“我确实很恨他，如果他死了最好了。”抹抹脸颊，却已湿了一片，气恼道，“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我还会哭？哈。”可干巴巴的扯动嘴角，眼泪却依然止不住不争气的往下淌。
车先生默然，蹲下，一下一下拍他的背，瘦巴巴的骨头硌手，深深浅浅的伤口碰到了也不知疼也不疼。
混蛋，为什么你死了还要为你流泪呢？他想起小时候那人还会指着课本里面的字问他什么意思，或是从牌桌上清醒着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糖果，说这是给小烟的礼物；或是过年闹灯了便擎着小小烟在肩上，看十里灯海宛如漫天星辰。于烟觉得自己女气，恨恨的告诉自己，他依然恨他，恨他的肮脏与龌龊，自私与麻木，但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涌出来。糊成一片的孤单世界里他感受到有什么靠近了，好像软又软的小黄，便赶紧伸手揽住，小心的蹭上去，汲取那里的温暖。
多年以后的车先生告诉于烟，世界上还有一种心理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伤害的人，通过怜悯施暴者来获取内心的平衡，自己所没有获得的，加倍给对方，越是痛苦，越是给予，却忘记了，不是双向的给予只是无止境的索取和伤害，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是前阵子的失眠害的太厉害，大自然又发挥了它能量守恒的优势，又是笑又是哭的于烟在车先生的怀里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是暗的，床和房间却不是自己的房间的大小，然后他想起来，自己是在被告知叔叔出事以后，在车先生房间里面昏过去了。恍惚中回忆得梦里似乎有个很温暖舒适的怀抱，像是母亲小时候常常在被窝里暖着他那样舒服，难道那个也是车他吗？可是车先生他人呢？他在暖暖的被窝里，伸伸胳膊，外套和衬衫脱掉了只留下了内衣，伸伸腿，他碰到了被子外边有人，他紧张的不敢再动一下生怕吵醒了对方。如果没猜错，这里是车先生的房间，对面和他一起排放二氧化碳的生物就是车隽良本尊。
于烟把被子在身上裹紧，慢慢的坐起来，借着朦胧月色，他看到车先生沉睡的侧颜，额前几缕调皮的刘海盖住了他的眉眼，于烟直想伸手拨开，却生生忍住。他脑海里很乱，寒气沁到裸露的肌肤上冷的发疼，脸上却因为奇怪的距离感而微微发烫，不就是挨着睡么，估计他也只当自己是个小孩子来安慰安慰罢，他咬着唇想道，明明知道这个人碰过自己的身体，却并不讨厌，反而有点讨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干净的衣服和舒服的被褥，还有紧挨着传来的温度，让他前所未有的想要去靠近再靠近些，如果可以亲亲他的脸会怎么样？只要他不知道就好了，只要碰一下下就好。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心跳的厉害，满脑子的荒唐念想一点点控制了他的神识，等他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打了瞌睡还是没控制好脖子，唇轻轻的碰了上去又好像触了电一般弹开，他惊呆了抹了抹自己的嘴巴，酥麻麻的，有点滑，嘴唇这个器官真是了不得，这么小一片面积，也照样酥到心里面，他怕车先生下一秒就睁开眼睛，赶紧钻到被子里，贴着他睡下，心里面像擂鼓似得咚咚乱跳了好一阵才平复下去。
至于他的混蛋叔叔，实在也不是很重要，少年把头埋到被子里，乱糟糟的想，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