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梦馆》锦小一

31、第三十一章

　　“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是……”克里斯蒂娜站在门口，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将自己的话说完，“但是，我刚睡觉的时候梦到先知了。”
　　瑰拉这会儿还趴在安弥夜的身上，他的手按在安弥夜的胸口，上面肌肉起伏——虽然安弥夜看起来斯文纤瘦，不过脱了衣服后，他的身体的确是属于战士的身体。
　　他们刚才在接吻，没有一只魔物会大胆去引诱魔神，除非他脑子坏了，要么就是不要命了。瑰拉觉得自己属于第一种，总有被力量吸引地脑袋不清楚的魔物，自以为可以获得一些力量而不用付出代价。
　　瑰拉有些头痛地用手指撑着额头，也许是前几次的得逞让他有些晕乎乎了：“我一定是梦游了！”他信誓旦旦地说。
　　“可你刚才还没开始睡觉，”安弥夜说，看着尽力摆出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表情的瑰拉。
　　“我知道，但是……”瑰拉晃晃脑袋，好像这个动作能让他清醒一点，“我很抱歉，安大人，我保证这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任何企图……”
　　“我很抱歉，”克里斯蒂娜快步走进房间，两个男人连忙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结果就是两个男人还在一个被窝里，“但是我必须要说这些。”
　　“好的，好的，亲爱的，”瑰拉立刻说，“站在那里就可以了，别走过来了。”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克里斯蒂娜委屈地站停，然后说。
　　安弥夜叹了口气，拿过上衣披在瑰拉的身上：“亲爱的公主，请你用最快的速度把你的梦说一下。”
　　“好的，”克里斯蒂娜将视线移到别的地方，这会儿的情况真是有点少儿不宜，但是她没办法停下来，“听我说，我刚才正在哭……”
　　“为什么？”瑰拉问。
　　“让她说下去，”安弥夜在旁边阻止瑰拉发问。
　　瑰拉扁扁嘴，没有再问下去。
　　“后来我就睡着了……”克里斯蒂娜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可怜的克里斯蒂娜，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衣，看起来来的十分匆忙，“我梦到了一片灰色的海洋——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地方，好像是由灰尘或者雾气组成的，反正一切白茫茫的，我听到了海水流动的声音，然后我看到了三个月亮，但是没有星星——”
　　“说重点，克里斯蒂娜，”安弥夜打断对方的描述。
　　瑰拉却拉了拉他的手臂：“让她说完整一点，”然后转头对克里斯蒂娜说，“继续说，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站的是什么地方——也许是类似岩石之类的地方，”克里斯蒂娜深深吸了口气，“那是一个很小很窄的岩石什么的，我听到海水拍在上面，还有什么东西在旁边游来游去……我害怕极了，然后我抬头看到了一座灯塔——”
　　“听起来是在海上……”安弥夜小声评价。
　　“可是我过不去，”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她抱着肩膀说，“因为我知道我一离开那个地方，海里的东西就会把我撕成碎片……然后我就听到了先知的声音，好像就在我身边一样，她……”
　　“她怎么了？”瑰拉问。
　　“她在唱歌，”克里斯蒂娜这会儿终于把实现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她在唱歌。”
　　“哪首？”
　　“谁杀了知更鸟？”

　　×××
　　瑰拉打了个呵欠——他很少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没精神，不过昨天晚上确实没有睡好。克里斯蒂娜走了以后，他几乎是缩在床角上睡着的。虽然早上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占据了一大半的床，安弥夜已经起来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还没有看到安弥夜的人影。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瑰拉知道自己应该给他打个电话，确定一下他的行踪，不过他还没那个勇气——用他的话说，就是——
　　“你应该给安大人打个电话，”丽芙将咖啡放在瑰拉的面前。
　　“我知道，亲爱的，”瑰拉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好吗？我准备好了的话，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你总是这么说，”丽芙看了一眼瑰拉说。
　　“我会这么做的，”瑰拉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转头看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
　　今天是倒计时的第二天。
　　女孩的腿除了淤青并没有什么伤口，但是她的致命伤在胸口，尽量不能移动。老实说，既然克里斯蒂娜已经向死神做了交易，那么事实上，怎么折腾这个女孩都会活过三天。
　　“你叫什么名字？”瑰拉转头问女孩。
　　小女孩蓝色的眼睛就像玻璃珠一样剔透明亮，但是里面一片茫然，什么也没有。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就像是精致的宝石一样。
　　“我问过她了，”丽芙在旁边说，今天就是她用轮椅推她出来透透气的，“她从醒了以后没有说过一句话。”
　　“哭过吗？”瑰拉抬头问。
　　“没有。”丽芙回答，“就像人偶一样，什么也不说，克里斯蒂娜也来过几次，但是谁也没办法让她说什么。”
　　“人类的神经一向脆弱，”瑰拉耸耸肩膀，然后仔细打量这个女孩，虽然这有些不礼貌，不过现在这个女孩看起来就像一个洋娃娃，所以瑰拉也就不介意礼仪上的问题了。
　　埃尔森会这样做一定有什么用意，但是瑰拉看不出来。这个女孩不会说话，对外界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她对埃尔森有用吗？她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人类对埃尔森的研究还有用吗？
　　“……帕崔莎。”女孩忽然开口说，声音轻的只有坐在她面前的瑰拉才听的到。
　　“什么……？”瑰拉愣了愣。
　　女孩还是那副茫然的表情，眼睛连看也没有看向瑰拉，但是嘴唇轻轻地动了动：“我的名字——帕崔莎。”
　　“很可爱的名字，她居然跟你说话了，”丽芙轻声说，然后动手给她整理散落的金发，开始编辫子。
　　“的确是很可爱的名字，你越来越像女仆了，丽芙，”瑰拉支着下巴说，他也用手卷着女孩的头发，她的发丝柔软而漂亮，说是金色的，其实更接近蜂蜜色，是种甜甜的感觉。
　　“我只是觉得……”丽芙看了看瑰拉，露出一个稍有的笑容，“她还是一个孩子，她应该像美国的那些女孩子一样，撒娇打扮然后找个闺蜜什么的，小孩子之间的秘密啊，或者为了名牌的包包煞费苦心啊——虽然她还小，但是这些心情我希望她以后能体会到。”
　　瑰拉很想告诉丽芙，她不能，因为她还能活一天半，等到死神莅临，除非埃尔森再出来救她，要不然所有人都得看着她去死。
　　“从垃圾堆里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脏的要死……”丽芙自顾自地说，“幸好，它们现在漂亮了。”
　　她原本在一天前就该死去的，死人的头发据说还可以长一段时间，瑰拉想着，丽芙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女孩，她很少这样感情丰富。瑰拉叹了口气，丽芙难过的时候，他希望自己可以陪在她身边。
　　“等等……她刚才说她叫什么名字？”瑰拉忽然转头问。
　　“帕崔莎，”丽芙不高兴地说，“你刚赞同过她的名字很好听呢。”
　　瑰拉露出一个别有用心的笑容：“哦，帕崔莎，我真喜欢这个名字……”
　　“你的笑容太……”丽芙似乎在想那个形容词。
　　“别、别说出来，”瑰拉立刻摆出一个投降的手势，“我只是觉得我该打个电话给安弥夜了。”
　　“你已经准备好怎么面对他了吗？”丽芙继续手上的活，她给女孩蓬松的头发上编了一条辫子，然后用粉色的绸带扎起来——真可爱。
　　“可爱的帕崔莎给了我一个好建议……”他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人的手机号码，“嘿，安大人吗？下午好，您在忙什么呢……我这里发现点东西，也许你可以到……”他迅速转头问丽芙，“这里是什么地方？”
　　“呃，先知的花园？我听他们是这样说的，”丽芙连忙说。
　　“太好了，”瑰拉回头继续对电话说，“先知的花园……你那里有女孩吗？她们在说什么——你懂阿拉伯语？太好了……现在过来吗？呃，我在这里等你——对，先知的花园。”
　　他挂上手机，一脸郁闷地瞪着探进凉亭的花朵，它无辜地盛开在那里。
　　“安大人拒绝了吗？”丽芙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瑰拉将手机放在凉亭中间的桌子上，“不过他说要等一会。”
　　丽芙挑挑眉，没有再搭话。
　　“但是他说要等一会，”瑰拉抱怨说，“我觉得他可能在和一个女孩调情……或者□□，反正声音听着很可疑——他还声称自己会阿拉伯语，我才不信！”
　　“你在生气吗？”丽芙问。
　　“你觉得呢？我当然没在生气！”瑰拉大声重申，仿佛声音大就能确保他说出来的是真话，“我只是觉得他要我等一下，这个要求很过分。”
　　“我不觉得啊，如果你愿意和安大人□□的话，他大概不会找这些人类女孩了吧，”丽芙耸耸肩膀说。
　　“你脑子坏掉了吗？”瑰拉瞪着她说。
　　“轻点，”丽芙小声对瑰拉说，“你不想吓坏帕崔莎吧？”
　　“她哪里受惊吓了，”瑰拉厚脸皮地说，“你没看到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吗？”瑰拉说着用手轻轻地在帕崔莎面前晃了晃，对方的眼睛只是茫然地直视着前方。
　　“把手拿开，”丽芙把瑰拉的手推开，“别晃来晃去的。”
　　“你们在这里吗？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克里斯蒂娜想一阵黑色的旋风一样冲到他们的凉亭里，一脸无比真诚地说，“昨天的事，我很抱歉，真的……”
　　“别说昨天那件蠢事了，”瑰拉嚷嚷道，随即紧张地拽着克里斯蒂娜长袍的袖子，“我猜你没到处像这样嚷嚷吧？”
　　“我跟安大人提过，”克里斯蒂娜犹豫地想了想，“不过他原谅我了，希望我别有下一次，我跟他保证过……”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响起来，瑰拉还没有意识到那是谁发出的，就被一股力量推了一下——虽然她没有被推动——不过瑰拉的第一反应，就算他昨天晚上和安弥夜上了床，那也不应该会有人有这个反应。
　　显然他的第一反应是错的，因为尖叫的人是旁边的帕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