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边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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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次南下攻蜀的蒙军并非主力部队，而是成吉思汗在攻西夏的途中，出其不意派出的一支偏师。
此时阶州已被蒙军攻陷，西和州则久攻不下，被蒙军团团包围。本来四川安抚制置使郑损一开始还是打算援救西和州的。但军队开到半途，就闻听皋兰一战宋军大败而归的消息。这一战中，宋军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号称“西边良将”的麻仲、马翼、王平尽皆战死。郑损被这消息惊得魂飞魄散，当即决定放弃关外五州，退守三关。
现在除了西和州和阶州，余下三州早已在郑损“坚壁清野”的命令下自~焚一空。三关也已封闭，不准百姓入关。黄蓉所谓回师守卫五关，事实上也只有西和州还有守住的可能。但峨眉刺就横在颈上，郑损吓得腿脚发软，哪敢直说，只得诺诺应了。
等黄蓉点了他的穴~道，自己悠悠然与他并骑，他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当前战况。
黄蓉听得怒火中烧：“你竟然自己放火烧了三州？！你是蒙古派来的奸细吗！”
郑损头皮发麻，讪讪道：“姑娘且别动怒。烧掉三州，蒙军得不到粮草，自然会退军……”
“那百姓呢？！你烧了他们的房屋，撤了保护他们的军队，又不许他们入关逃命，你这是根本不给他们留活路啊！”黄蓉恨恨一伸手，点了他酸麻穴，郑损只觉浑身有如千只蚂蚁噬咬，大喊一声，一头栽下马来，在地上翻滚嚎叫。
亲兵纷纷勒马，生怕马匹踩到了主帅身上。大军静悄悄，只闻听得主帅凄厉的叫喊。
“立即传令开三关，放百姓入关！”黄蓉冷冷道。
“是……啊啊啊……是……姑娘……救……救命……”郑损满身是土，一身冷汗，鼻涕眼泪糊得满脸。他这辈子何尝受过这种罪，对黄蓉是又恨又怕。
黄蓉厌恶地看着他在地上翻滚讨饶，半晌方才慢吞吞下马，蹲到他身边，低声道：“以后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不然……”
郑损连连点头道：“是……是是……”
黄蓉解了他穴~道，亲兵们过来扶起郑损。郑损好容易回过气来，对着她的背影投去怨毒的眼光。
亲兵们则对主帅狼狈的样子留下了深刻印象，各自心下惴惴，暗下决心绝不招惹这枚瘟神。
于是大军出三关，径自开向西和州，一路军纪整肃，宛如一支久经训练的精兵。
然而事实上，这支军队仍是以步兵为主，骑兵数量不多。黄蓉问过郑损，得知骑兵不过三千人而已。这跟蒙军几乎全骑兵的状况存在很大差距。
宋朝自从南渡以后，丧失了大~片产马地区，战马几乎全靠向周边国家籴买，数量自然远达不到需求。守城相对还好一些，野战中非常吃亏。当年四川战场能抗击住金兵的攻势，主要是依靠蜀口关隘和山地地势。如今外三关早已丢失废弃，便只能靠关外五州和内三关，原先的三道防线本就只剩了两道。郑损再将关外五州主动放弃，内三关就成了唯一的防线。万一蒙军破了内三关，便可在蜀境长~驱~直~入，直~捣成都府。
黄蓉心中郁闷万分，对朝廷越发不满。四川这么重要的边境前线，竟然派出郑损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担任主帅，真是瞎了眼！
主帅如此，下面将领和士兵又能强到哪里去？只怕人人皆是畏战怕死，不过是在她的威慑下做样子罢了。士气必须提振，不然遇到蒙军多半还是会一触即溃。
宋朝重文轻武，主帅多是文臣，武将升迁较难。普通士兵更是需要刺面防止逃逸，地位极其低下。
黄蓉提起一口真气，朗声道：“各位弟兄，我知道没有人愿意上战场，尤其是明知是送死的战场。”
她声音似乎并不大，但听在每个人耳朵里都同样清晰。士兵们略略骚~动，又竖耳细听。
“而朝廷对你们并不公平。出生入死，比不过他们几句锦绣文章。”她指指郑损，续道，“平日里苦的是你们，累的是你们，受伤的是你们，升官发财的却是他们！你们受苦受累，保卫家园，却还要被人看不起。我知道你们不甘心。”
一片安静，没有人再窃窃私语，可并不代表他们无动于衷。黄蓉一扫眼，便发现连亲兵们脸上都现出了激愤之色。
“但我们不是为朝廷保卫家园，不是为主帅牺牲生命。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的后代。兄弟们，蒙古人比起金人更加残暴，他们每下一城，便会屠城。他们已经攻下了西边许多国家，我相信你们也曾听说过那些传言。他们在阶州做了什么，你们也都清清楚楚。他们会抢夺我们的土地，攻下我们的城池，杀光我们的父老兄弟，奸污我们的姐妹幼女。兄弟们，身后一步便是家园，身后一步便是父老乡亲！我们能退吗！”
沉默在队列里蔓延。黄蓉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把握，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了退路。她深深吸一口气，喝道：“能退吗！”
“不能！”一个亲兵低声吼道。
士兵们像被唤醒了一般，面孔张红，齐齐高喊：“不能！不能！不能！”
黄蓉暗暗松了口气。
她知道成吉思汗现下还在攻西夏，这支南下攻蜀的蒙军多半只是试探性进攻。因此，若是他们能够坚守住，对方很可能会撤退。因此虽然目前这支军队战力堪忧，但若是运用得当，还是有可能能够逼退蒙军的。
既然其余各州都已失陷，那么莫愁带着三百丐帮弟子应该也在西和州帮助守城。她得赶快赶去那边才行。
西和州。
西和州乃关外五州腹心之地，本就最为重要，防备也是各州中最为严密者。这也是为什么阶州很快被攻下，而西和州却能坚守至今的原因。
负责守卫西和州的是利州副都统司。阶州失守后，散兵也陆续逃入西和州，故此城中兵力大约有一万人，其中官兵七千人，忠义军三千人。
莫愁带着人赶来的时候，西和州尚未被包围，而阶州已然失守。进城都费了一番唇~舌，守城军士正忙着登记阶州败后逃过来的散兵游勇，对莫愁一行根本没放在眼里。
嗯，丐帮子弟嘛，的确穿得破破烂烂，又拿的都是木棍之类，也难怪被当作难民。
莫愁不得不飞身上城墙，表演了下，才算惊动了守将大人。
西和州守将倒是久经战场的老将。他听闻莫愁来意，点头道：“难得壮士们有拳拳爱国之心。不过武艺么，用在守城上恐怕效果不佳……”
莫愁笑道：“冲锋杀敌的确是效果不佳，守城倒是可以用得上。将这三百人中的二百人分成四队，分守四面城墙，一旦蒙军攻上城头，有武艺的和没武艺的对打，自然可发挥出他们的作用。”
“这倒也是。”守将哈哈笑道，“难得姑娘小小年纪，竞对兵法有所涉猎。只不知剩下的一百人作何安排？”
“剩下的一百人，七十人守城门，作用跟城墙一样。另外三十人，其中二十人作斥候，分散寻找敌人粮仓。最后十人组成一个小队，跟随我出城烧掉敌人粮草。”
守将上下打量她一番，叹道：“原来姑娘早有计划。只是粮仓向来为军之重地，恐怕即使能探到位置，也必有重兵把守，难能突破。”
莫愁轻笑道：“这便请将军放心。我挑出来的都是高手，以一挡百不是问题。只要能找到粮仓，我们誓死也要烧掉它。”
“好！”守将本来也忧心忡忡，闻听此言不禁大喜，“若是能够烧掉粮仓，蒙军必退！等此间事了，老夫定会为姑娘请功。”
“那倒不必。”莫愁道，“我只是忧心国家边陲不定，不忍见百姓流离失所，方才想尽些绵薄之力。待此间事了，倒是有一事请求将军，还望将军向朝廷进言。”
“哦？何事？”
“外三关地势险要，本是当年抗金屡次大捷之地，非关外五州可比。希望将军进言朝廷，修复外三关，以抗蒙军。”
守将有些犹豫，皱眉道：“外三关是当年吴家抗金之地，姑娘应该也知道，吴家后来……唉。”
四川军政曾长期把持在名将吴玠吴璘兄弟及其后人手上，先后有和尚原、仙人关等大捷，令得金军一直无法突破蜀口。但后来吴璘之孙吴曦谋反被杀，所以吴家的一切痕迹都被朝廷有意识抹去。外三关更是干干脆脆放弃了，一直未曾修复。
“若是朝廷不愿派军修复驻守，不知可否允许让百姓自行组织忠勇军，平日屯田耕作，战时则可据守蜀口，成为官军先锋？”
“这……”守将思索一阵，点头道，“倒是可以提提看。只是朝廷是否同意，老夫就不敢打包票了。”
“多谢将军。”莫愁微微一笑，看得守将面色微红，赶紧移开了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边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