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乱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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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巷尾挤满了席地而坐的人，神情呆滞，衣衫褴褛，面无表情。
行人掩着口鼻匆匆而过，不愿向他们投去一瞥。
偶尔有哭声低低响起，将这片寂静打破。
“幺儿啊……我苦命的幺儿啊……”中年妇女小声抽泣着，抱着小小的僵直的身体不肯松手。
灵药堂的伙计正在一桶桶往外提着药水，再一碗碗分发下去。
这场瘟疫已经传遍了整个四川，令官府都束手无策。灵药堂是现今唯一还在坚持每日熬药免费分发的私营药铺，每一间铺子前都挤满了求药的人群。
几乎每一日，快马传来的药方都有些许变化调整，让大家不断升起希望又不断陷入失望。
王掌柜来回踱着步，神情紧张：“怎么样？”
伙计们盯着面前被撬开唇舌灌下药水的病人，眼睛都不敢眨。
“荷荷荷……”病人忽然全身痉挛翻身呕吐起来，惊得所有人手足无措。
“这药有毒！”有人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站起来大声喝道。
“灵药堂的药有毒”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整个四川，连官府都下了公文要求彻查，一时间灵药堂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
“不应该啊……”王掌柜喃喃自语，“药方是李姑娘从总堂传下来的，药材都是咱们自己的储备，怎么会呢？问题究竟出在了什么地方？”
灵药堂已被官兵查封，王掌柜也被抓进了大牢，可这来龙去脉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大牢里潮湿阴暗，鼠虫成行，不时有人长吁短叹。王掌柜蹲在墙角垂头丧气，只觉这近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如同一场噩梦一场天灾，让他怎样都措手不及。
先是接到一贯神秘的总堂命令，让各分堂一切听从这位李莫愁李姑娘的示下，而李姑娘第一桩下达的任务就令大伙儿吃了一惊——免费分发药物给瘟疫区域受灾百姓。整个四川都瘟疫盛行，想要救灾谈何容易！这耗费的人力物力绝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也就罢了。现下这药材竟还出了问题！灵药堂自己当然不可能在这些免费药物中下毒，那么这毒究竟是谁下的？怎么下的？又为什么要下？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搅成了一锅浆糊。但不管怎么说，这下灵药堂是倒了大霉了！
官府板了脸下来拿人，百姓也哭爹喊娘……唉！明明是好心却给办成了坏事，这下可怎么办啊！
“吱呀呀……”木门忽然发出声响。王掌柜一个激灵，抬眼看去，却见木门被推得半开，一个人影闪身而入，几步便走到近前，挥刃割开大家身上的绳索。
来人身着夜行衣，蒙着脸，身材窈窕高挑，动作敏捷灵巧，三两下便放了大家自由。
“你是谁？”王掌柜颤巍巍地问。
“李莫愁。”来人竟是个年轻姑娘，答得不慌不忙，“快走。”
王掌柜瞪大了双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姑娘低声道：“外面官兵都已被点了穴道，出门便有马车等候，再转船只离川。这里有我。”
王掌柜回过神来，诺诺应了，跟伙计们使个眼色，一起速速离开。脚步虽快，心里仍是七上八下——这可是劫狱啊！被抓到是要掉脑袋的啊！
莫愁望着他们身影消失，这才转身出门，几个起落，翻出高墙。
原来莫愁她们在终南山和山东间来往了两次，既没得到陈行常的确切消息，也没等到欧阳锋，反倒最后周伯通回来了，令得大家大松一口气，算是放下了心。既然有周伯通在，自然不用担心全真派会被欧阳锋灭门啦。
此时整个北方都是战乱连连，蒙古大军压境，西夏和金都已在灭亡边缘，山东还有李全的“忠义军”自成一派、时战时降，总之就是乱七八糟生灵涂炭。金国正被蒙古打得屁滚尿流，干脆提兵南下，直击四川，试图从宋这边找回点场子。
四川既是战地，又起了瘟疫，简直满目疮痍遍地饿殍，于是莫愁立刻决定启程入川救灾。因洪凌波年纪实在太过幼小，故被暂时留在古墓，由小师叔帮忙启蒙。
完颜洪烈正领军在河南抗击蒙军，杨康便自行北上寻找完颜洪烈，想要跟他论一论自己亲生父母之死。
李黄二人走到一半，湖州又出了事儿。太湖几百渔民拥立济王被理宗镇压，济王父子被杀，此事引起轩然大波，且因跟太湖渔民相关，陆家也多少受到些牵连怀疑。黄蓉只好中途赶往归云庄，帮助自家师兄重新布置庄中和湖中大阵，以免被朝廷发现蛛丝马迹。
所以去到四川的只剩了莫愁。她一到地方便立即要求灵药堂免费向百姓发放药物，并与药剂师们一起根据服药后的反应不断进行药物改良，眼看已经快要成功，却突然出现了药物中毒事件。
这两天她一边安排营救事宜，一边查实中毒原因，心里已经大致有了谱。
这次事件涉及的人都被她救了出来，损失只是四川的成品店铺以及库存药品，但失去了灵药堂的渠道，继续分发药物却变得困难重重，最惨的还是老百姓……
果然不出所料，罪魁祸首正在不远处等着她。
白衣铁杖，高大俊朗，面容肃然，安静如常。
“欧阳前辈。”她微笑道，“等很久了吗？”
欧阳锋低低开口：“你知道是我在等你？”
“这世间能做到同时给灵药堂数十家店铺下毒的人恐怕屈指可数。”莫愁笑容不变，“而这些人里为了要我一条命不惜杀伤许多人命的更是只有您一人。”
欧阳锋铁杖一顿，低声道：“不错。你既杀了克儿，便拿命来吧。”
“我知道您不愿信。但我真的没有杀他。”莫愁摇头道，“我知道您不会信。但您现在已经杀不了我。”
欧阳锋桀桀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救人明知送死也要来的蠢人，却不料你竟以为我杀不了你。哈，哈哈，我倒要试试！”
他往前跨出一大步，铁杖缓缓横出，动作又怪异又缓慢，竟是一出手就使出全部功力。莫愁亦是昂然而立，一掌缓缓推出，她这段日子并未懈怠，日夜勤练，已成功将空明拳溶入天山折梅手，功力何止提升三成。
掌杖相交，莫愁身体轻轻晃了几晃，脚下却是丝毫未动。欧阳锋“咦”了一声，讶道：“功夫长进不小啊！”
“过奖。”莫愁笑道。
“哼，定是九阴真经助你良多！”欧阳锋冷声道，“你这狡诈女子！还骗我不要练九阴真经！什么不如求诸于己……骗子！”
莫愁不料他竟会如此想，一时哑然失笑：“反正我怎么说您都不会信。”
“交出九阴真经！”欧阳锋沉声怒喝。
“交与不交您都会杀我，不是吗？”莫愁淡声道，“那我又何必交呢？”
欧阳锋顿一顿，道：“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一个痛快！”
“谢谢，不必了。”莫愁摇头轻笑，“我还不想死呢。”
她说着，手臂一振，整个人犹如大鸟一般向后飞出：“再见，欧阳前辈！”
欧阳锋怒吼一声，倾力前追，却哪里还追得上。古墓轻功实是独步天下，莫愁功力又已颇深厚，即使他使出“瞬息千里”，也不过在那瞬间稍稍缩短些距离，不多时又被拉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看着那抹黑色丽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一夜之间，灵药堂被关押的犯人逃了个干净，衙门门口还被贴上了一封告示。这封告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列出了灵药堂所分发药物的药方与制法，又写出了成品药物中查出的毒药成分，指出了其中一味特殊蛇毒来自于西域白驼山庄，明确将下毒者指向了西苑药局。
一时间舆论大哗。然而由于证据不足，此案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不多久，杨康也回来了。他最后还是没有杀完颜洪烈，也不愿再提那次北上的经历。毕竟是他自己的事，莫愁也不想逼他。既然他全头全尾地回来了，就说明他现在还是站在宋人的立场上。这就够了。
现今北方乱成一锅粥，完颜洪烈自身难保，的确也没有办法去管他了。
她反倒比较担心黄蓉那边的状况。虽然她历史学得不好，不太记得济王这事儿究竟牵连了多少人，但以古代封建王朝帝王的尿性，对谋反这种事向来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也不知道靠着大阵的遮掩，陆家逃过去没有……万一被牵连……虽然黄蓉和陆乘风他们都有功夫在身，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啊，多派些大内高手围攻，也难说最后的结果。曲灵风不就死在大内高手的围攻下么……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乱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