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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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叹一口气，低声道：“铁木真汗志在千里，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如今金国灭亡在即，花刺子模也将平定，西辽早已不复存在，西夏也已危在旦夕。大宋为何会是例外？”
郭靖张口结舌半晌，一面觉得莫愁的话难以驳斥，一面又实在无法接受从小与他亲善的蒙古竟会变为仇敌，只道：“可是、可是……”却半日也未“可是”个所以然来。
“拖雷确实与你兄弟情深，但铁木真汗是他的父亲。”莫愁淡声道。
郭靖颓然许久，咬牙道：“若真是蒙古侵宋……若是拖雷安答领兵……这兄弟情也只好断了。但拖雷安答、拖雷安答他……”却是又说不下去了。
黄蓉冷眼旁观半日，忽然轻飘飘道：“你若就是不信你的安答会侵宋，倒有一个办法可以立刻让你知道答案。”
黄蓉对郭靖一直有些冷冰冰，郭靖虽对此摸不着头脑，但因着她曾救过自己的关系，仍然待她颇为敬重，闻言忙道：“什么办法？请姑娘教我。”
黄蓉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有小红马么？你现下追去跟你安答说，你打算留在大宋，让你未婚妻留下陪你，请你安答帮忙送回你母亲。你看他作何反应？”
郭靖愣了愣，犹豫道：“华筝毕竟是公主，恐怕拖雷安答做不了主，总得回去禀过大汗才行。”
“但送回你母亲却不是什么大事，于他不过举手之劳，不是么？”黄蓉微微皱眉，对他的愚钝颇感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你母亲本是南方人士，想要回归故土也是人之常情。你安答若是百般推脱，你便可知他之心意。”
郭靖想想有理，当即抱拳：“多谢姑娘指点。郭靖告辞。”随即翻身上马，飞驰而去，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既不扭捏作态，亦不拖泥带水。
黄蓉心里反对他高看一眼，心想这人虽然愚钝得紧，倒还善听且不失决断。又想，莫愁平日看人颇有独到之处，自己既然要替她镇守后方，此节不得不多多留心。
其实此时天下大势已然颇为明朗。蒙古西侵南进，赫然有吞食天下之势，比之当日辽金有过之而无不及。朝中有识之士也已纷纷上言，劝皇帝不要跟蒙古结盟，称此举如同当年联金灭辽，本是驱狼吞虎后患无穷。无奈朝廷仍存侥幸之心，想要趁此机会收复部分北方故土，终于还是盟约达成。蒙古将由宋借道而入，对金双面夹击。
曾经称雄一方的金国于是再无生机。而那一点点贪心，也将把宋提前推向深渊。
两人立在原地，看着小红马撒蹄而去，心中都有些怅然。
生灵涂炭，大战在即。
待两人缓缓行至村头，背后已传来清脆马蹄，郭靖匆匆抱拳道；“拖雷安答果然不肯送我母亲南下，我想暗中北上接回母亲，以免波折。完颜洪烈之仇只好先拜托康弟，请二位姑娘帮忙转达。”
莫愁与黄蓉双双颔首，三人对视，却也无话可说。
郭靖虎目含泪，只觉心痛如绞。
这一去，便是几乎要舍弃他从小珍视的一切事物。拖雷安达，哲别师父，华筝……
但娘说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生所愿便是为国捐躯。师父更是竭尽心血，想要还这世间一个太平。他郭靖虽然是一介武夫，也知道自己是大宋子民。此生立场早已注定，私情只好挥泪斩绝！
行至杨家，白幡高高悬在天空上，无比的静。
只有一个女子在低声抽泣。
那是穆念慈的声音。
两人疾步而入，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个十足十。
杨康和欧阳克各自倒在一边，身上都是鲜血淋漓。穆念慈守在杨康身边，哀哀哭泣。欧阳克那边却是坐着久违的洪七公，面如金纸，印堂发黑，显是既受了内伤，又中了剧毒。
欧阳克嘶声笑道：“小王爷，我自问对你不薄，你究竟为何要偷袭我？”
杨康恨恨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难道还不够么？”
“杨铁心不是我所杀，你刚刚若承认她是你妻子而非义妹，我又何以会动手？”欧阳克喷出一口鲜血，神情倒算平静。
杨康摇头道：“我父亲虽不是丧于你手，但当日你在现场掠阵，是也不是？念慈你或许不知道已是我妻子，可我与她有情意你早就知晓，是也不是！”
莫愁听得直想扶额。这两人真是八字不合，这么着竟然也能生死相搏？相对于原著，这会儿的欧阳克双腿未残，自然没那么好对付，但杨康也因拜入莫愁门下功力大增，又占着偷袭之利，居然打了个平手。
欧阳克按住腹上插着的匕首，眼望着进来的两个女子，低声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蓉儿，你来赏我一死，如何？”
黄蓉皱眉看看欧阳克，又看看杨康，对莫愁道：“你选一个我选一个。”
她对这两人都没什么好感，但硬要选一个的话，选杨康当然比选欧阳克要安全得多。
莫愁微笑颔首：“那便还是让欧阳兄失望吧。”说罢便走向欧阳克。
欧阳克闭了眼准备接受她的雷霆一击，却只闻到淡淡香气，听到衣袂的轻微摩擦之声。
睁眼再看，却见莫愁蹲在自己身旁，掏出了金针、火摺和一堆瓶瓶罐罐。
这是……要给他治伤？
莫愁才不理他那双桃花眼漾出的丝丝笑意，只管点穴道，给人塞入一颗碧绿色丹药，拔刀，缝合，包裹伤口一气呵成。
那边，黄蓉要做的事简单许多，给了颗九花玉露丸便算了事，此刻早已抱着手臂远远看着这边，面上似寒霜冰冻。
欧阳克对莫愁亦是心动已久，碍于她武功太高一直不敢亲近，此时她与自己靠得这样近，那双美目极认真地注视在自己身上，那么专注那么美，自己一颗心忍不住便痒痒的，哪里还觉得出痛来。
莫愁对他这种一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花痴款十分不感冒，但又忍不住想到《天龙八部》里的段誉，于是好心提点道：“欧阳兄若是真爱女色，以后还是不要再掳掠女子为好。”
“见面的方式有那么重要么？”欧阳克一边贪婪注视她那如凝脂般的肌肤，一边答道，“我又不会强逼她们。”
“我知道劝你专情可能是多事了点。”莫愁叹息道，“但下一次你再被人捅刀的时候我可就救不了你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很关心我的。”欧阳克嬉笑道，“不如哪天和蓉儿结伴去趟白驼山庄？那里景致可是好得很哪！”
莫愁轻咳一声，道：“我言尽于此，欧阳兄还是自己珍重吧。”
说罢起身又道：“康儿行事鲁莽，我定会重重责罚于他。还望欧阳兄海涵，不要追责，可好？”
“莫愁既开了口，我自然听话。”欧阳克笑眯眯道。
“中原将起战乱，欧阳兄还是回西域养伤为好。”莫愁道，“我就不送了。”
欧阳克颤巍巍站起身来，拱了拱手：“莫愁医术高明，多谢了。”
待得他消失在门外，洪七公才哼了一声，道：“莫愁，你跟这小毒物说这么多作甚！”
莫愁拿出刚才欧阳锋给的解药，将之前事情说了一遍，道：“欧阳叔侄应该不会继续搅和这摊浑水了。”
洪七公服得解药，又运功调息良久，方道：“走了也好。这两人留在中原，终究是个祸害。”
想到郭靖孤身北上救母，又不免担忧：“我那笨徒弟实在太莽撞，哪能这么说走就走！”
“郭兄走得急，有一事没来得及跟郭兄提。还请七公帮忙，让丐帮广撒英雄帖，就说我李莫愁要单挑铁掌帮帮主裘千仞，替抗金英雄们讨一个公道！”
洪七公吃惊不小，皱眉道：“此举风险甚大。你虽然功夫有成，但那裘千仞成名已久，经验上总归胜过你许多。又兼我曾听闻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莫愁你……”
“七公放心，我已请岳父大人替我掠阵，若有万一，也好有个准备。”
“有药兄在，倒也足够。”洪七公点头道。
说好了这一节，莫愁这才回过身再找杨康。
之前莫愁已训过杨康，此刻见他脸上尚有不服之色，叹息道：“你究竟为何要冒险杀欧阳克？别跟我说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那都是借口。”
“既然要刺杀完颜洪烈，自然要把他身边的高手一一除去。”杨康淡声道，“欧阳锋不可能长久在他身边，但欧阳克却一般都在。杀掉他，成功率自然大增。这么简单的因果，我不相信师父您看不出来。”
“可是这样你便会树下欧阳锋这个大敌。”黄蓉插口道，“是否得不偿失？”
“若是他知道欧阳克是我杀的，当然会是这样。但如果……他不知道呢？”杨康面色不变，说出来的话让洪七公勃然变色。
“你便说清楚罢，你究竟想嫁祸给谁！”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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