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隐瞒 ...
-
黄药师抢上几步，从怀里取出一只玉匣，掀开匣盖，露出三颗猩红如血的丹药来：“天下伤药，只怕无出我桃花岛无常丹之右。每隔七天服一颗，你内伤可保无碍。”
他本也无意伤人，见周伯通伤势不轻，心底自有悔意。
周伯通倒也痛快，随手接了便吞掉一颗，调息良久，又吐出一口淤血，道：“这丹药倒是很灵。黄老邪，我要离开桃花岛，现下你还拦我不拦？”
黄药师摇头道：“不敢。我这就派船送你离岛。”
众人走到海湾处，见里头停着六七艘船，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欧阳锋在一艘大船边停下，道：“药兄，你不必另派船只送周兄出岛，请他乘小弟的船便了。”
黄药师拱手道：“那便有劳锋兄。”
欧阳锋取出一管木笛，溜溜吹了几声，不多时，蛇奴驱赶大批蛇群赶到，蛇群排列成队，一排排游入大船底舱。
周伯通吓一跳，道：“我不要坐西毒的船！我怕蛇！”
黄药师便微笑着指向一条小船：“那便坐这艘船吧。”
周伯通眼珠转了转，却道：“不，我要坐那艘大船！”他手中所指，是一艘华美辉煌的大船，像是新造的，毫无使用过的痕迹。
黄药师脸色微变，道：“这船坏了还没修，坐不得的。”
周伯通嘴一瘪，嚷道：“黄老邪，你干嘛那么小气！我就要坐这艘船！”
莫愁心道莫非这便是那艘黄药师用来自沉殉情的船？看着黄药师脸一沉，她赶紧插话道：“周师兄，实不相瞒，这船是我与蓉儿成亲时的洞房之处，实在不能相借。”
周伯通听得愣了愣，慌忙摆手道：“那便算了算了！黄老邪你再挑一艘大船给我！”
黄药师看了莫愁一眼，心道这小女子还真是乖觉得很，又见自家女儿面红耳赤，不觉好笑，点头道：“行，便给你一艘大船。”
洪七公拱手道：“不如我也一起乘这船离开吧。老顽童受了伤，我一路上还可照应一二。”
于是本来只送别欧阳叔侄，却变成了客人全走，只剩了三人吃黄蓉精心烹制的荷叶大餐。
海风习习，烛光微摇，远远可听得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更衬得室内安然静好。
黄蓉眉眼弯弯，忙着布菜斟酒，时时巧笑嫣然，显是心情好极。黄药师看了她半晌，忽道：“虽是已有婚约，可蓉儿还小，我还想多留她在闺中两年。莫愁你意下如何？”
莫愁心道蓉儿才十五，也就是初中生而已，确实太小了些，便也拱手道：“悉听岳父大人之命。”
她是现代人，对等待对方长大这件事只觉理所当然，一点都没有反驳的意思。黄蓉却撅了噘嘴，知道父亲必然是另有想法，恐怕对自己和莫愁的事还存有疑虑。不然女子十五已是成年，正是待嫁之时，又何必再拖几年？
黄药师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的黯然不舍倒也消减了几分——莫愁看起来倒是真心实意，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却不明父亲的苦心，唉，真是女生外向啊。爹爹舍不得你，你倒是跑得快呢。
从蓉儿降生、痛失爱妻开始，他就盼着这一天早日来临。看着她牙牙学语，瞧着她一天天更似她母亲，教她武功，教她琴棋书画各色杂艺，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她长大了，可以自立自保自爱自强，再找到一个如自己一般深爱她的人，自己便终于可以放心离去。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心里却既有甜蜜又有酸涩，仍是不舍，仍是难以放心。
蓉儿啊，爹爹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呢？多花几年时间，暗中观察，好好考察下你的心上人？还是干脆替你们扫平一路上的障碍，让你们顺顺利利？
他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生啊。
“莫愁，你们之后有何打算？”他淡淡开口。
莫愁想了想，道：“我本想北上看看战况，想办法与当地义军联系上。不过走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办。”
她大略讲了讲武穆遗书的事，说上次去铁掌山取这本书时，无意中发现铁掌山上有金人行迹，再加上上次“裘千仞”的劝降事宜，怀疑铁掌帮已归附金人。铁掌帮帮众不少，行事隐秘，本就亦正亦邪，若任由他们在大宋腹地发展壮大，恐致祸患。因此想要跟丐帮联系上，想办法拿到证据，一举剿灭铁掌帮。
“唔。既如此，我便与你们一道吧。”黄药师漫不经心地回道，“恰好我也有件事要办。”
莫愁与黄蓉对视一眼，笑道：“可是因为曲师兄留下的遗孤？”
黄药师垂眼喝汤，半晌才回：“桃花岛武功不可私传，你们也不知是否刻意替灵风隐瞒。我既知道了，自然要亲自去检查一番。”
这可真是口硬心软的典型了。黄蓉吐吐舌头，笑起来：“爹爹闷在岛上这些年，也该出去走走了。”
黄药师在妻子逝后，本发誓再不离岛，谁知上次黄蓉偷偷溜出来，百般无奈之下，也只好破誓出岛寻她。这回又因为曲灵风遗孤的关系要再次离岛，誓言一破再破，也便算不得誓言了。黄蓉对此喜闻乐见，巴不得有些事情能让爹爹略萦怀抱，好过他日日在岛上独自伤心。
吃罢饭，黄蓉带莫愁去海边，坐在沙滩上看星星。
夏季星河灿烂，漫天星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宛如梦境。
“小时候我常在这里玩。”黄蓉遥遥指着远处黑色的礁石，“那块礁石看到了吗，高高突出来的一块。从那里跳下海，咚地一声沉入海底，可以顺手采上几支珊瑚。可漂亮了。”又用手划出一个大大的范围，“还有那边，那片海湾很浅，里面有好多小鱼，会绕着你转圈圈，特别可爱。”
莫愁微笑着听她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也想起了自己的从前。前世自己在岛国多年，也常去海边游玩，那里的海水比这儿要凉一些，且那时自己是孑然一人，身边无人陪伴，远不如这会儿，有佳人在身侧语笑嫣然。今世自己长居北方，看惯了冬季的萧索夏季的蔚然，早将那片蓝色遗忘，如今再听得海涛拍岸，倒觉异常亲切，好像是隔了千年的一声呼唤。
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若能穿越时空捎去消息，让你们少些悲伤少些牵挂，该有多好……
黄蓉敏锐地察觉了身边人淡淡的忧伤，心下转过几个念头，跳起来蒙住莫愁的眼睛。
掌心温软，惹得莫愁低低一笑：“可是要猜你是谁？”
黄蓉被她逗笑，低头俯向她颈间，发丝轻荡，微微的痒：“莫愁，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莫愁不明所以，凝神思索片刻，方迟疑道：“你爹爹让我瞒着你的事么我本来也没想过要瞒你的。你若想听，我便告诉你。”
黄蓉微微一愣，倒未曾想到她竟不用逼供，自己先行招了：“我爹爹说不告诉我，你不是答应了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怎可……？”
“我是女子，才不是什么君子。”莫愁一本正经道，“答应你爹爹的事也好，答应别人的事也罢，在你面前都做不得数。因为我早就在心底立了誓，绝不对你隐瞒任何事。立誓在先，承诺在后。你在先，别人在后。”
黄蓉看她说得理直气壮，自己倒笑了：“真的什么都不瞒我？”
莫愁伸手按住她的一双柔荑，温声道：“这世间许多误会都是因着隐瞒而起。蓉儿，我不愿跟你有误会，更不愿你我之间生出丝毫芥蒂。所以我所有事都不会刻意瞒你，你若有什么疑问也只管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蓉怔怔松手，停了一会儿，方才缓缓搂住她的脖子：“莫愁，你真好。”
隔着薄薄的丝质衣衫，温热的体温触手可及。
黄蓉静静靠在她背上，声音如风一样模糊不清：“爹爹的事，既然他说不想让我知道，你也不必告诉我。我刚刚想问你的，是另一件事。”停一停，语意微嗔，“你真的猜不到么？”
“……”莫愁苦思良久，还是想不到，只得认输，“在下愚钝，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背上一松，娇小的人儿一只手攀着她的肩，人却已经歪歪斜斜滑到了她身前，星光之下，嘴角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一双美目熠熠生辉：“岳父大人都叫过了，不打算带我去拜见你师父么？”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隐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