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道不同不相为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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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冠英上前几步，揭开青布，一瞥之下，便是脸色大变。
那盘中赫然是一个人的头骨，白骨森森，五个指孔历历在目。
陆乘风远远瞧见，大惊道：“这……是谁拿来的？！”
庄丁颤声回道：“原先放在盒子里送来的，我们只道是寻常礼物，给了赏钱就打发走了，想着里头必有拜帖，也没细问那人来历……”
黄蓉“咦”了一声，走过近旁，伸了手抚摸那五个指孔，又将手指一一从中插入，眸子异彩连连。
陆乘风看着她动作，便知她也瞧出了这骷髅来历，心下大急：“小师妹，你赶快收拾东西离开。”又转头对陆冠英道，“收拾细软，带你母亲去北庄暂住，让各寨寨主传令下去，不论归云庄有何动静，都不可来救！”
陆冠英不明所以，求救般望向莫愁。
莫愁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微微一笑：“少庄主便先照陆庄主所言准备便是。”
陆冠英这几日闻听莫愁讲谈时政，对她已极为信服，见她也如此说，虽然还是不知原因，心里倒也安定了些，于是便起身去吩咐布置。
“小师妹，黑风双煞非同小可，你还是跟李姑娘速速离去为上。”陆冠英一走，陆乘风就忙忙劝说。
“陆师兄为何不走？”黄蓉不看他，兀自研究那指孔。
“他二人乃是冲我而来，我若走了，他们必不会罢休，反倒多伤无辜。何况……”他惨然一笑，“他们害得我们师兄弟身受残疾，害得我们被一一逐出师门，害得师娘早去，害得师父孤苦半生……就算他们不找我，我也一直在找寻他们，只盼能拼死一搏，以报师恩。”
他们师兄弟被逐出门墙之后的事，他之前已听黄蓉讲述过，听闻师娘早逝多年，当时便已泪下，此时提起，仍是满腔伤痛愤恨。
黄蓉眼眶微红，静静笑道：“师兄，你既知我娘是因他二人而死，又怎能劝我袖手旁观？”
陆乘风一时哑然，又实不愿陷她入险，心里不禁又悔又气，直急得额头汗都出来了。莫愁看着情势不对，插言道：“现下那黑风双煞已不是两个人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她，满面都是惊讶。
莫愁轻咳一声，道：“往日教康儿练功之时，郭兄在一边旁观，也曾给我们二人讲过一些大漠时的往事。他幼年时无意杀死了陈玄风，而梅超风也在跟他六位师父对决中瞎了双眼，所以现下，即使对方找上门来，我们面对的也不是黑风双煞，而只是双目失明的梅超风一人而已。”
她本不必把得知此消息时的情况说得这么详细，但怕黄蓉又东想西想，只好强调了下郭靖并非单独讲给她听。即使如此，说完了自己还是免不了有些忐忑。
“无意中杀死了陈玄风？”黄蓉愣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道，“怎么个无意法？”
莫愁只得又细讲了一遍那时的经过。说起陈玄风练得一身金钟罩功夫，周身若铜似铁，牢牢抓~住幼时郭靖，郭靖挣扎不下，随手拔了匕首插入他腹中，竟正中他练功罩门，莫愁也未免有些唏嘘。若不是这一误打误撞天赐的好运气，那一役，江南七怪连同郭靖都断无生理。
陆乘风听得瞠目，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想起当日在桃花岛上师兄弟欢欢喜喜一起练功的情形，如今散居天涯死的死、残的残，竟无一人得以幸免，只有一声长叹。
“你早便知道郭靖杀了我陈师兄，瞒着我不说，竟还指点他武功？”黄蓉却只看着莫愁，低声道。
莫愁听得她转而叫陈玄风作师兄，心里便有些觉出不妙，急急道：“蓉儿，那时郭兄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陈玄风已是恶名满天下的魔头……这句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早知桃花岛出身的人一个个都护短得很，不料竟真护短到这个地步！她懊恼地想。
“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这件事若告诉了你，你要怎么办？难道要找郭兄替你师兄报仇么？他那时毕竟只是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说是人为，也是天意。你若杀他报仇，是为不仁；不替你师兄报仇，是为不义，两难之间，你该当何为？”莫愁拉过黄蓉袍袖，言辞恳切，“所以我想，还是不要告诉你比较好……”
“……就算不愿我杀他，为何你偏要传他功夫？”黄蓉冷冷逼问，却没有挣开她拉住她袍袖的手。
“郭兄宅心仁厚又勤学苦练，他日必将成为一员虎将。蓉儿……”莫愁心下稍安，顿一顿又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不瞒你了。”
黄蓉横了她一眼，把袍袖从她掌心里抽~出：“不许再教他功夫！”
“好好好！”莫愁笑道，“就是因为不想自己传他功夫，我才把他扔给洪老爷子的嘛。”
黄蓉转头不理她，面上倒隐隐有了些笑意。
既然来者并非黑风双煞，只有梅超风一人，又有莫愁这个强援在侧，算算敌我实力，原先的担忧也就去了七七八八。陆乘风唤了庄丁叫回陆冠英，跟他解释了几句，又重新布置下去。
几个人依旧在书房谈笑饮茶，浑若无事。
结果去迎接梅超风的庄客竟迎回来一个白须葛衫的老头儿。
老头自称名叫裘千仞，说是已有二十年不履江湖。陆乘风闻言大惊，作揖行礼道：“可是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
黄蓉和莫愁对视一眼，黑眸微转。
那老头慨然笑道：“你倒好记性，还记得老夫。”
莫愁轻笑着拉着黄蓉一块儿见礼，只道：“见过老前辈。”
她心里开心极了，总算等到了这个假冒的家伙。裘千丈虽没什么大本事，但好歹总该知道他弟弟的铁掌帮位置在哪儿吧？这个遍寻不着的铁掌山终于被她逮着了！武穆遗书也终于有了一丝曙光！
陆乘风哪知她心里转的什么念头，恭恭敬敬请了“裘千仞”上座。
晚宴之时，“裘千仞”跟原著一般，表演了手碎砖石几种功夫，看得陆氏父子大为佩服，黄蓉虽觉得好玩，却是将信将疑，也看得认真。莫愁心不在焉地想，这倒是个好演员，当魔术师大约也是没问题的，只可惜生错了时代跟剧本……
“裘千仞”大约是见她反应太过淡然，不满道：“这位姑娘似乎对老夫的功夫不以为然？”
莫愁微笑道：“不敢。”
“裘千仞”哼了一声，道：“死到临头却还不知进退。如今小辈竟狂妄到这种程度了么？”
陆乘风微微皱眉，正要打打圆场，黄蓉已轻笑出声：“老前辈何出此言？我这朋友生性恬淡，我竟不知她有什么大对头将要置她于死地，还请老前辈指点。”
“裘千仞”须发皆张，哈哈大笑道：“万民遭劫，生灵涂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无穷之祸即在眼前，尔等以为自己可以逃脱么？”
众人皆是一惊，唯有莫愁仍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似乎全然不察自己已处于风暴的中心。
陆冠英终究按捺不住，问道：“老前辈所说的无穷之祸究竟是什么？”
“裘千仞”呵呵一笑，自顾自斟酒道：“这可是机密大事，岂能轻易说出口来。”
莫愁笑着一拉黄蓉，两人站起身来：“既是机密大事，晚辈还是告辞的好。”
“哎，等等。”没等陆乘风反应，“裘千仞”挥手笑道，“两位既是陆庄主好友，自然不是外人。请坐请坐。”
“这件事关系重大，诸位可要替老夫保密。”得到众人首肯之后，他方道，“老夫得到确切消息，六个月之内，金兵便要大举南征。这次金兵兵势极盛，大宋江山必定不保。”
陆乘风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想要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锦绣江山不致化为一片焦土，老夫苦思良久，只有一条路。”“裘千仞”捋须道，“老夫不远千里来到江南，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愿闻其详。”
“听说贵庄拿住了大金国钦使和兵马指挥使段大人，可有此事？”“裘千仞”悠然问道。
陆乘风点头承认，就见“裘千仞”道：“咱们身在武林，最要紧便是侠义为怀，救民疾苦。金国大兵指日南下，交兵不知将要死伤多少生灵。老夫此次南来，便是要联络江南豪杰响应金兵，好教宋廷内外夹攻不战而降。贵庄若放了大金国钦使和段大人，岂不是一场富贵从天而降？”
陆乘风讶然道：“老前辈适才所说，可是在试探晚辈？晚辈虽不肖，却也知金人毒辣，他既要南下夺我江山害我百姓，晚辈必将誓死与之周旋。”
“裘千仞”道：“你目光怎地如此短浅？襄助朝廷抗金，最多也不过是岳武穆般，落得个惨死下场。”
“简直一派胡言！”陆冠英忍不住拍了桌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陆乘风瞪了儿子一眼，拂袖道：“晚辈这个小小的庄子，怕是容不下前辈大驾。”他虽说得客气，竟是直接逐客了。
“原来是个投降派。”黄蓉懒洋洋笑着道。她酒量甚浅，如今已是两腮泛红，颜若桃花。
莫愁把酒杯从她唇边抢下来搁下，拱手道：“多谢裘老前辈告知我们金兵动静，晚辈还有一事相询。”
“哦？”“裘千仞”没想到众人反应如此激烈，反倒是这个最先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美貌女子最是平淡，不由兴致勃勃道，“何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