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神雕］当李莫愁爱上黄蓉》顾安北

16、若无其事

　　陈行常闻言怔住，深深看她：“想不到一个年轻女子，竟也有问鼎天下之志……”

　　莫愁笑一笑，道：“女子又如何？你堂堂大好男儿，还不是败于我手？想杀我，你先得活着！”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陈行常先是低笑，而后笑得状若疯癫，“不错！不错！”他朝谷口走了一段，回头喊道：“你等着我！”

　　莫愁点头，声音轻而柔：“我等着你。”

　　“就这么放他走了？”黄蓉跟她同一个营帐，夜里轮流交班时问她，“你不怕他会半夜再杀回来？”

　　“不会的。”莫愁笑道，“陈行常知道了功夫差距，短期之内不会冒进。再说就算他半夜杀回来，也还是拿我没办法，他也知道这一点。我猜他日后会尝试借刀杀人，或是毒杀之类。”

　　“毒杀？”黄蓉笑起来，“那可就有趣了。想要毒杀你，怕是比抡刀动枪硬碰硬还难。”

　　莫愁专研毒道，黄蓉是知道的。

　　“但若是借刀杀人……”黄蓉免不了还是有几分担心，又道，“这世上功夫比你强的人并非没有……”

　　莫愁笑一笑，道：“这世上的事，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蓉儿，你别看我平日好似胸有成竹，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这条路有多艰难，咱们好歹是读过史书的人，心里多少也是明白的……”

　　她平日甚少示弱，黄蓉听得心头一软，握住她手道：“若有一日事情真的不成，你便跟我回桃花岛去罢。我爹爹精通五行术数，岛上布置严密，旁人上不去的。”

　　她掌心柔软细腻，暖意自掌心传来，惹得莫愁开颜一笑：“我才不要当电灯泡。”

　　“电灯泡？那是什么？”黄蓉讶然。

　　莫愁自知失言，轻咳一声道：“那是西域的东西，我在祖师婆婆遗留下的书册中读到的。”见黄蓉没有深究的意思，心里不免暗叫一声侥幸。

　　“我的意思是，蓉儿你以后是要嫁人生子的。你们一家子和和美美，我若也在桃花岛上，一个人待着，可多没趣？”莫愁接着续道。

　　想到要跟郭靖这个大木头当邻居，还要跟郭芙那熊孩子斗智斗勇，她真的觉得心累啊。

　　黄蓉怔了怔，抽~出手来：“谁要嫁人？我才不嫁人！”

　　“哎？”莫愁愣了愣，道，“为什么？”

　　黄蓉气得直瞪她，一扭身自己进了营帐，莫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代她又值了半晚班，第二天困得不行不行的。

　　一路上，黄蓉看她困得睡眼朦胧，心下好笑，气倒消了一半。等下榻酒店吃罢晚饭便板着脸催她洗澡睡觉。

　　此时洗澡都是拿了大木桶盛了热水在房内洗。莫愁洗了好一阵也不见人出来，黄蓉心里担心，推门进去看，却见莫愁倚着桶壁睡得那叫一个香。

　　桶里热气还未散尽，她长发垂下来遮住脸，只露出一小截雪白细腻的胳膊来，直看得黄蓉脸红心跳。

　　“哎哎哎！”她伸手推人，热气氤氲之中，只觉脸发烫起来，“洗好了上床睡！”

　　莫愁懵懂着醒来，闻言便起身：“喔。”

　　黄蓉惊叫一声，速速躲出门外，门被“砰”地一声关了个严实。

　　莫愁被冷风吹得一激灵，人才算是清醒了过来，低头看一眼自己，吓得“哗”一声躲回了水里，恨不能把自己淹死算了。

　　啊啊啊啊啊！居然就这么……被人看光了！

　　她保持了两世的清白啊啊啊啊啊！

　　这下也不用睡了，她洗完澡收拾好再出去时，却一个人也找不见。

　　找了许久，才找着在房顶吹冷风的黄蓉。

　　“干嘛一个人躲在这里？”她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气。

　　“凉快。”黄蓉不咸不淡地回。

　　“康儿他们呢？”莫愁只得没话找话。

　　“老的一对儿去看灯了，小的一对儿去练功了。”黄蓉撑了下巴，悠悠道。

　　“……”莫愁这才发现现在的配对很是奇怪，还真是老的一对儿小的一对儿哈。那可不就剩她俩了？

　　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道：“郭兄差不多也该练完功夫南下了。”

　　黄蓉瞪她一眼：“没事儿又提他作什么！”

　　莫愁：“……”哎哟好大的火气。

　　“对不起。”她只好说。

　　“对不起什么？”黄蓉斜斜瞥她。

　　“不管你以后嫁不嫁人，我都陪着你，好不好？”莫愁竭力把郭芙从自己脑子里赶走，委委屈屈地道。

　　黄蓉顿了顿，叹气：“以后别跟我提嫁人的事儿。”

　　哎？为什么啊？莫愁心下疑惑，总觉得自己面前的蓉儿好似跟书里的不太一样哎……但还是立刻唯唯应了：“不提不提，再也不提了。”

　　黄蓉心下烦闷，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屋顶的瓦片：“莫愁，若是以后爹爹欺负我，你会帮我么？”

　　“当然啊。”莫愁不假思索道，“但你爹爹应该也不会欺负你的吧。”

　　“怎么不会？”黄蓉闷闷道，“他不高兴了，便会把我关起来，不许我出门。”

　　莫愁一看她蹙眉，就没来由地心软：“以后不会了。若你被关起来，我会去救你的。”

　　黄蓉被她逗得一笑，道：“莫愁，你不怕我爹爹么？”

　　莫愁想一想，道：“不怕啊。你爹爹是讲道理的人，只是他的道理与旁人略有些不同罢了。”

　　黄蓉点点头，又笑了：“嗯，你的道理也常与旁人不同……偏偏又……”

　　“偏偏又什么？”莫愁笑问。

　　“听起来明明与众不同，偏偏又好似很有道理似的……”黄蓉摇头轻笑，“说不定……爹爹会喜欢你也说不定……”

　　她抓着小石子捏在手中揉搓，只觉心里千种担忧万般惆怅，皆在那人面前化作泡影。

　　是啊，她那么好，爹爹应该……会喜欢她的罢？

　　莫愁却只笑：“他喜不喜欢我有什么紧要，你喜欢我便好。”

　　黄蓉瞪大双目看向她，却见她似悔失言，忙忙解释道：“我是说……不不不……蓉儿，我的意思是……”

　　黄蓉嫣然一笑，美如明月当空：“你说得很是。”我喜欢你，便好。

　　莫愁见她不像生气的模样，方才放下心来，也不再继续解释。

　　两人抱膝对着满目繁星，都觉心中甚是安宁。

　　剩下的路途十分通畅，过了长江，沿途城市渐渐繁华起来。然而路过村落却甚枯败破落，少见孩童嬉闹，说是十室九空也不为过。

　　临近江南，杨铁心夫妇都是心潮汹涌，杨康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他和穆念慈虽是义姐弟，但情投意合，禀过父母之后也得到体谅，回到牛家村便将完婚。但经商于他来说终究是从未经历之事，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何况莫愁那日还说金国大厦将倾……大金的颓势他原本并非毫无觉察，可心底多少还是存着一分侥幸。那人毕竟将他抚养成~人……

　　莫愁看了出来，却觉得只能由他自己想通，不想多加干涉。黄蓉对杨康却一直抱持着一丝疑虑之心，私下里常跟莫愁说杨康诡计多端，恐心术不正。

　　莫愁笑道：“蓉儿，你和康儿都是聪明人，同性相斥，所以才忍不住互相提防。其实在我看来，你们二人是有些像的。”

　　“我像他？哪里像？”黄蓉不服气，哼道。

　　“都聪明机变，都顾虑重重。都对自己身边的人好，都不关心苍生万物。”莫愁道，“蓉儿，我不担心康儿有他心，倒是怕你太过劳心。”

　　黄蓉听她温言宽慰，不由心中一暖，嘴上却不肯认输：“我总是觉得他心里还存着完颜洪烈……”

　　“存着完颜洪烈又如何？”莫愁笑了，“他毕竟是他义父啊。若是康儿心里真的半分不存着他，我们才须惊惧吧……蓉儿，我对康儿并非一意由之。你略加防范也没事，但不要猜忌太过，免得康儿心里再生疑虑。”

　　黄蓉只得应了。

　　“那个陈行常……”黄蓉皱眉道，“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不放心。若是不能收归己用，便该杀了他才是。”她貌若桃花，说起杀人却是淡然如闲话。

　　“这世上的能人多得很，收不完，也杀不尽。”莫愁抬眼望星空，悠悠然道，“他值得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就这么让他逃掉，谁知他将来会在什么节骨眼上冒出来？”黄蓉急道。

　　“他朝东边逃了。”莫愁淡淡回，“丐帮今日传来的消息。”

　　“东边？”黄蓉吃了一惊，“难道要投李全么？”

　　彭连虎死后，在山东山西横行一时的猛虎寨四分五裂，所占地盘也很快被各地义军盗匪蚕食侵吞。李全就是山东新近崛起的义军头目。

　　“应该是。”莫愁道。李全、李全……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唉，真后悔当年没专门研习过南宋史，弄得现在两眼一抹黑……

　　“李全得了陈行常，可不是如虎添翼？”黄蓉喃喃道。

　　莫愁难得看到她一筹莫展的模样，笑道：“蓉儿可是在担心我？”

　　黄蓉被她戳穿心事，却不肯承认，只懒懒横她一眼，道：“我担心的是自己。”

　　“反正已经知道他多半会去投李全了……”

　　“你不要掉以轻心！那李全野心不小诡计多端……”黄蓉说到一半，见那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下恍然，倏地住了嘴，面红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