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面埋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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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滚石的还有箭矢，密密麻麻兜头而来。
杨康喝道：“有埋伏！”一边纵身护住母亲。
正急躁间，却见一袭红衣从自己身前擦过，抬眼望时，却见莫愁昂然向前，身姿纵横腾挪，竟是空手接那箭矢。她随接随掷，箭矢与箭矢相碰，铿铿锵锵不绝。
山野之上，原本已露头射箭的大汉被她掷杀数人，纷纷缩回头去。
谁知她艺高人胆大，清叱一声：“哪里逃！”竟在已渐稀疏的箭雨里逆流直上，轻~盈如花上蝴蝶。
黄蓉微微一笑，也依样画葫芦，脚尖在滚石上轻点，人便蹿上数丈。她不敢硬接箭头，只是身形连闪，如同一条小银鱼，穿梭其中游刃有余。
经她二人如此作为，射~到杨康等人身边的箭矢就少了许多，他一手扶住母亲，另一手持剑或挡或拨，倒也护得颇为周全。杨铁心伤势已愈，冲在前头，一套杨家枪法使得虎虎生风，巨石不能近前。穆念慈护在义母另一侧，与杨康配合默契，不必细看便知对方心意。
不多时，山谷里一片寂静。
大汉们被莫愁、黄蓉一一点住穴~道，制得动弹不得。黄蓉顽皮，把人如沙袋般堆叠在一起，压得底下的大汉“小贱人、小妖女”地叫骂起来，看得莫愁摇头轻笑。
掏出一枚雪亮的峨眉刺，黄蓉凑近最底下的大汉，眯了眼在他眼上轻轻一划，冰凉的触感令那叫骂声戛然而止。“啊哟，怎么不叫了？”她笑嘻嘻地问，“继续嘛，我还没听够呢！”
那大汉骨头甚硬，明明害怕得很，竟真又抖着嗓子骂了几句，可惜色厉内荏，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黄蓉见他不肯就范，心里倒高看他一眼，道：“说罢，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在此埋伏？”
那大汉梗着脖子道：“要杀便杀！不必废话！”随即闭目伸颈，竟是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黄蓉看得好笑，却又拿他无法，忽听莫愁远远笑道：“蓉儿，让我来。”
抬头看时，却见那人已扔了满山俘虏不顾，径自往此处奔来。红裳猎猎随风而动，更衬得她如仙人一般。黄蓉回身看她，一时竟看得呆了。
瞬息之间，莫愁已上了这边山头，蹲下~身看向那大汉。
那大汉怒目而视，谁知不一会儿功夫，眼神就变得迷茫起来。
黄蓉看得讶异，正想出口询问，却被莫愁止住。黄蓉转过一边看莫愁，却见她双目亮如星辰，深深看进去竟似没有尽头。蓦地，莫愁微微一笑，那一瞬，满山花草都失了颜色。下一瞬，莫愁蹙起眉来，便是轻舟欲载万重愁。黄蓉痴痴看着，忽被莫愁一拉，方才清醒过来。
刚才怎么回事？她心下骇然，却见莫愁微笑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拦截我们？”
黄蓉回过头去看那大汉，只见他满脸痴笑，呆呆道：“我们要为寨主报仇。”
压在他身上的既有少年也有中年汉子，见莫愁不知使什么妖法，竟然让他开了口，一个个出声鼓噪想要他收声，偏他像着了魔似的，毫不为所动，双目仍是紧紧锁住莫愁，像是看着世上最珍贵的珠宝。
“你们寨主可是彭连虎？”莫愁道。
“是。”
“你武功比不过你们寨主，为何还要以卵击石？”
“寨主对我恩重如山，此仇不可不报。”那大汉低声道。
莫愁又问了他们共有多少人马，山寨在何处，方柔声道：“你累了，睡吧。”
那大汉听了，竟真就合了眼，不一会儿便呼噜如山。
此时杨康等人也已上了这边山头，看到此情此景，无不大感诧异。
“原来师父有此神技，难怪不惧埋伏。”杨康赞道。
莫愁笑道：“此乃摄魂移魄大~法，看着神异，但若对方功力高深，容易反噬。康儿，以后学了此术，须得慎用。”杨康连忙点头应了。
想了想，杨康还是忍不住问：“师父，之前传闻山中盗贼群起，为何我们还要走这山道？”
莫愁看他一眼，指指黄蓉：“蓉儿你来答。”
黄蓉还沉在那一眼的惊艳中，漫不经心答道：“既有传闻，便是想要让我们走官道。莫看山道这边有埋伏，只怕官道那边人马更多。这边扼险以守，只需小股队伍即可。主力当在那头，这边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杨康恍然道：“原来如此。”这边声势虽盛，人倒的确不多，要不也不会倏忽之间就被拿下。
莫愁道：“还有一点，官道那边行旅甚多，在那边动手，恐怕会殃及无辜。”
杨康讶然，细想亦觉有理，半晌问道：“师父，那我们如今要怎么做？”
莫愁笑一笑，道：“等。”
“等？”杨康想了想，放眼看看那些本点了穴~道的歹人，道，“等大队人马来救？师父是想一网打尽？可我们到底人少，我母亲又不会功夫，若是护卫不及……”
“大批人质在手，不必怕。”莫愁衣袂飘飘，答得轻描淡写，“何况我也并不想杀人，只想跟他们谈一谈生意。”
杨康瞠目结舌。跟想要杀自己的人谈生意……您……您可真有闲心……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多久，马蹄声起。
一个蒙面黑衣人轻骑入山谷，一眼望去，拨马便走。莫愁随手扔去一个石子，正中马腿，马长声嘶叫，将那人掀下马来。
“康儿，你去捉他来。”
“是。”杨康运起身法迫至近前，随手点了他穴~道，带他上了山谷。
莫愁依样画葫芦又审一遍，看得杨康艳羡不已。“师父，何时教我这门功夫？”
莫愁懒懒看他一眼：“你要着急就今晚吧。”
杨康大喜。他本觉得莫愁会留些功夫不肯教他，谁知这些天莫愁几乎是倾囊相授。无论什么功夫，只要她使过的，他若要学，她必说好。一来二去，他反倒觉得自己小人之心起来。
不一会儿，又来两拨人马。先是两人。再是四人。均被莫愁挨个捉来细细审问，丝毫不嫌麻烦。所获供词也大同小异。都说在那边等不到人，因此副寨主让他们前来查看，大队人马稍后即至。
黄蓉看得直打呵欠，跟包惜弱穆念慈凑到一边寻野菜准备宿营。
又过不久，果然马蹄声远远传来，震得地面隆隆作响。
杨康极目远眺，道：“大约有五百骑。”正与之前逼问出的情报相符。
一杆黑旗横空而出，执旗者越众喊道：“李莫愁何在？”
莫愁长身而立，朗声道：“我便是。山下何人？”
“猛虎寨副寨主陈行常在此！”那人喝道，“彭寨主可是你所杀？”
“不错。”莫愁淡声道。
那人更不答话，挥手道：“兄弟们，杀！”
莫愁未料到他竟是这般莽撞，微微皱眉，掠下山去：“蓉儿随我来。康儿念慈防守。”
说罢一红一白两个曼妙身形前后穿过层层箭雨，直向那为首之人扑去。
莫愁心下存了留情之念，因此未像刚才那般随手接过箭矢再随手掷出，只是闪身掠过，专一擒拿那人。
不想那人竟有几分武艺，周围贼人又都捍死护卫，层层叠叠之间，一时竟难得近前。
偏此时那人旗帜一挥，又道：“二队弃马强攻！”
霎时分出一队人马，纷纷蹬鞍弃马，直接攀附山林而上，莫愁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只得令黄蓉立刻回防，自己也不再留手，拔~出剑来，剑光倏忽变幻，瞬间便杀出一条血路。
那人武功与她到底相距甚远，不过数招，她的剑已架在了他脖颈之上。
周围贼人不敢乱动，却听莫愁一声清啸，喝道：“陈行常已在我剑下！速速住手！”
那陈行常不过是个书生模样，生得白净面皮，此刻却怒目圆睁，吼道：“不许停！杀！”
然而这次贼人终是有了顾忌，虽然一个个悲愤难当，还是多半丢了兵器，剩下奋死拼杀的也都被黄蓉等人制住。
这一场打完，饶是莫愁亦惊出一身冷汗。自己一时托大，差点被对方寻出破绽功败一时！陈行常此人名不昭著，却实是将才。
她暗暗懊悔，先自在黄蓉等人面前承认了错误，展开自我批评，倒惹得众人十分新鲜，纷纷笑而不语。
她自觉尴尬，轻咳一声，道：“以后若我再冒进，你们都可说我不是。”
黄蓉扑哧一声笑出来：“好啦，差不多得了。”
众人哈哈大笑，此过便算揭过，唯有莫愁在心里狠狠划了一笔，决意以后要多听别人意见，不可擅断专行。
夜间吃过饭休息过，教完杨康功夫让他自行找人练习，莫愁才在篝火边提审陈行常。这一次她没有动用摄魂移魄大~法。
“陈寨主。”她点头示意，不顾对方闭目不听的神气，十分礼貌地开口，“我知你此次是存了必死之心，不知可否听我一言？”
陈行常紧紧闭着双目不肯看她。
“彭寨主于你必有深恩，此乃你二人之间私事，我也不想多加盘问。但料想你也听说了，他于我有杀灭全家之仇。”莫愁道，“此仇不共戴天，我亦是别无选择。”
陈行常闭目不答。
“但你们于我并无深仇，虽然这次你们埋伏于我，拼命想要杀我。但我们武功差距在这儿，我清楚你也清楚，没有万一，其实你们杀不了我。而我，也并不想杀你们。”莫愁自嘲地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不爱杀人。”
陈行常无动于衷。
莫愁叹口气，道：“你走吧。”说罢便起身解了他的穴~道。
陈行常初时几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周身滞碍的内息忽地一松，方才活动了下~身体。
走出去几步，他回头：“只要还有机会，我还会杀你的。”
莫愁失笑：“请便。”
“你真要放我？”他问。
“是。”莫愁抬眼微笑。
“我的兄弟们呢？”
“再过一刻钟，穴~道便会自动解开。你可以在谷口等。”莫愁道，“你我都放了，何况他们？”
他却不动，只道：“你为什么要放我？”
“你是个人才，懂人心懂兵法。”莫愁道，“或许有一日~你会想通。大好年纪何必一意求死？男儿当此乱世，该上战场，求得马革裹尸还。”
“为大宋吗？”他仰天长笑，“金人侵我家园，是该杀，可大宋也是贪官污吏横行，逼得百姓走投无路，只得上山为匪。普天之下，哪里有干净的地方！”
“既如此，何不自己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莫愁不动如山，轻声道，“哪怕这块地方不大，时间也不长，终也是块干净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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