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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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河对自己说，称霸日本。勇利仿佛浑身都被注入了能量，不论最终结果如何，他已经是抱着称霸全国的心情和努力在拼搏了。
虽然在大奖赛中重新获得来自国内的关注度这件事，还是让勇利心里承受了不小的重压。双亲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美奈子老师和优子也为自己加油，他感觉重新回到了去年那场失利了的比赛前夜。然而他还在烦恼，要不要跟骏河谈心。
如果是切雷斯蒂诺的话，以他开朗的性格，一定会好好跟他梳理情绪之后，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振作起来。如果是维克托……他好像没有在赛前这么不自信过，反倒是维克托，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表现自己。
在他心目中，教练之间难免会有对比，他一直认为切雷斯蒂诺和维克托没有孰优孰劣之分，相信骏河也是这样吧，毕竟她和维克托是同一个类型的选手。
尽管如此，赛前疯狂增长的紧张情绪还是不能自我消化就能解决的事情。勇利想起骏河说过，麻烦教练根本不算麻烦，所以在出发前往比赛目的地前，他想和骏河聊一聊。
“这次比赛在札幌呢，勇利你去过札幌吗？”
出发前一天，没有上冰训练，主要是收拾行李，做一些事前准备。这次美奈子老师也会陪同前往，勇利估计她正在家里兴奋地收拾自己的应援行装。那是一年一度能看到喜欢的选手的冰上盛典，聚集全日本最顶尖的花滑运动员，美奈子老师很早以前就已经订好了比赛的门票和往返飞机票以及酒店，做的准备比勇利这个要去参加比赛的选手还要充足。今年可能还被优子家的冰迷三姐妹委托要带什么东西回来吧，总之，她提着一个巨大行李箱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去看比赛的。
“前几年去过一次，真驹内冰场，也是全日锦标赛。”
“这样啊。我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去北海道。以前的比赛都在什么门真啊、长野啊这种地方，还从来没有去过北方。”
两个人正沿着海岸线散步。难得今天是个晴天，但因为冬天的缘故，外头的气温还是令人没有办法在穿着上掉以轻心。
“春美小姐参加过全日？”
“嗯，当然了，青年组和成人组都参加过。”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俄罗斯国籍的？”
“刚上高中时候的事吧……那段时间烦心的事情一堆一堆地来，具体了我也不记得了。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俄罗斯训练了。”
“诶，春美小姐在国内上的高中吗？”
“是啊，鹿儿岛的高中，我应该算是肄业吧，最后没有拿到毕业证书。”
不知怎么的，他们开始说起了骏河以前的事。勇利以为那会是一段怎么问都避而不谈的过往，没想到她很大方地全盘托出，话语里带着种游子恋家的怀念之情。
“啊，我突然想到了。”骏河突然转向他，“赛季结束要不要去鹿儿岛？”
“去干嘛？”
“当然是玩了，休赛季你都不休息的吗？”
“有休息的，一般都是在家里……”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训练，这样的日子从青年组就开始了。可是已经成为特别强化选手的勇利毫无怨言，毕竟拿着JSF给的资金，请了不算便宜的教练，如果资源不利用起来，他自己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更何况上一个赛季成绩跌入低谷，竟然没有被滑联放弃，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长谷津待久了也没意思。来鹿儿岛，我也很久没回去了，奄美可是旅游胜地啊。”
如此热情的邀约让勇利有点害怕。他理解骏河想要回老家的愿望，自己在赛季中途到处奔波的时候也是十分想念家里的一切。他只能用“春美小姐只是需要个伴”来解释他对这个邀约的疑问。
骏河继续自顾自说着：“我打听过了，鹿儿岛那边有商演，虽然是个小型的，不过如果你愿意去的话，观众肯定很多。”
“不会吧，我去的话……”
“你要知道，有闲钱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很多人都喜欢你呢。”
“哦……”
他不知道是为他有粉丝而感到疑惑，还是对骏河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说他有很多粉丝而疑惑。转念一想，这样的场景似乎出现过，只不过说这样的话的人不是面前这个已经褪下陌生面具的女人，而是那个大概现在远在俄罗斯的青年。顺着这般思维，胜生一家的模样隐现在自己脑海中。勇利发自内心微笑：“嗯，很多人都喜欢我。”
——你不需要怀疑，你值得拥有如此强大的支持和自信。
所有选手都入住离真驹内冰场二十分钟车程的酒店。勇利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虽然也有新加入进来的后起之秀，但和他年龄差在两岁以内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很多人见到他，都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在大奖赛的结果表示祝贺。
骏河凑到勇利耳边，压低声音对他说：“看吧，其实你人缘还没有这么糟糕，在我看来还是不错的地步。”
“他们只是过来寒暄一下而已。”
“运动员哪里有这么多心思跟你搞表面功夫啦，祝贺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总是真心的。”
他无法反驳，只是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可能是骏河的思想太过直来直去。
第一天到达札幌后，选手聚集在冰场上进行公式练习。
轮到勇利合乐的时候，原本坐在场边的骏河走到护栏旁边，双手撑着护栏。勇利感受到她强烈的视线，简直比比赛还要紧张。
他按照原定计划把所有的动作都做了一遍，包括跳跃和旋转。对于拥有极佳节奏感的勇利，合乐对他来说难度不大，只是他存在至今的一点技术瑕疵才是困扰他很久的问题。维克托在的时候，总是在纠正自己四周跳存周的毛病，如今骏河在，她反倒开始盯着他的滑行技术。
“这是你自己喜欢的曲子，不要给我一脸笨拙地滑完。这么好的节目，千万别浪费！”骏河递过水杯，勇利喝了一大口。现在冰场里播放的是其他选手的用曲，他也趁此好好观察一下别人的节目。
冰场中央那个配合着音乐做出下腰鲍步的人，让勇利看得出神。
骏河打断他：“怎么了？发呆？”
“不是……”勇利回答，“我看到那个人，这么柔软的动作，想起了尤里奥。”
“尤里奥？”骏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皱了下眉，“啊啊，尤拉奇卡。他的确，能做很多女单的动作，真是让女单的人也羡慕死了。”
勇利也注意到。他们在场边休息的时候，不少人经过他们，总是或多或少地把视线放在骏河身上一秒。勇利相信，其中没几个知道她的过去，对于骏河的认识也许最多存在于“世界知名花滑女单运动员”。他已经能想象得到别人是怎么谈论自己的。
——“胜生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能吸引各种世界冠军去给他当教练？”话语中充满了酸意的语气，“我看特强组他是成绩最差的那个吧。”
——“嘘！小声点。他刚拿了大奖赛的亚军，滑联还想趁最后的机会捧一把呢。”
他不禁为自己的臆想发寒。冰场里的空气维持在15摄氏度左右，他仅仅穿着训练用的运动T恤，虽然带了手套，但是小臂却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骏河的鼓励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勇利现在满脑子都只有别人走过他们时看似异样的眼神。
尽管他们真的只是因为好奇而望了骏河一眼。
勇利不自觉地抱起双臂，骏河见状，递上一件无袖外套。
“谢、谢谢。”他讶异，骏河居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骏河用食指关节敲了敲他的太阳穴，勇利感到轻微的疼痛：“不要胡思乱想的，我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以恐惧的？”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可是要称霸日本的人，为什么还这么不自信。
他心里下意识地想要解释说，他没有胡思乱想……只是话到了嘴边，变成：“有春美小姐在，我就放心了。”
骏河回给他一个足以融化人心的笑容。
“17号，纪伊学院大学，胜生勇利。”
首日短节目比赛，熬过前面的选手之后，终于轮到他上场。
勇利深吸一口气，在滑到冰场中之前，他在场边做最后的冥想。
没问题的，一定可以的。只是维克托不在而已，但是还有春美小姐在。
他睁开眼，骏河的脸映入眼帘。她身穿米色的羽绒服，带着灰色的围巾，就站在场边，手里握着他的冰刀套，两人之间只有护栏相隔。
骏河伸出手，轻轻地将他的额头与自己相抵。她用祷告一般的声音，对他还有自己说着：“加油，你现在就是站在顶峰的人。”
“好。”
骏河把手挪开的一瞬间，勇利背过她朝场地中央滑去。
他曾经认为，能够独占冰场的这几分钟内，他就独占了整个世界。这可能是他小时候的想法，那时的他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近千平米的冰场对他来说真的是个无垠的宇宙。但24岁的胜生勇利恐怕对这片场地有了更深的了解和体验。不论是过去，还是当下，还是未来，他从未后悔过自己在冰场上承受与付出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