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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起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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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局破又是另一局的开始。
      场地内残余灵力太精粹也太浑厚,毫无意外吸引着不远处的沃尔图里一队快马加鞭。不,这不已不止是快马加鞭。有法阵的暗光旋开一线天,单凭光线本是无法确定所用法术,只是纠合情景,必然是休斯和马顿在准备传送阵无疑。
      我和格里姆肖对视一眼,不快些走似乎会很麻烦。鲍尔德斯顿三人按着胸口,颤颤巍巍地去扶希尔德加德和拉姆斯戴尔,后二者比他们好不了多少,从地上站起来还是摇摇晃晃的。卡伦已从震惊中回神,犹疑着在向我们靠近。莱斯特的神情有些恍惚,似无措似沉思,颈间图腾若隐若现。
      图腾的模样,在血宿之间不算什么辛秘,是以希尔和拉姆第一眼看到便认了出来。何况,图腾激发,相应浮现的还要能量。显然,没有人会认为于如此年轻一代身上见到图腾是件正常的事。所以希尔和拉姆若有所思的目光瞟向了我和格里。我想他们心里已转过不下十数种的揣测,但他们不会问,至少不是现在。
      沃尔图里那边的法阵已发动,那一瞬间能量的涌动说明了一切。我和格里又看了眼希尔和拉姆,方才硬碰硬蓄力的冲撞对他们伤害的余波尚未完全消散。至于鲍尔三人正费力地拨弄尾指上的戒指,依他们目前的身体状况强行发动的空间移动势必极不稳定,且对他们身体亦有极大伤害。
      我瞥了眼乐得清闲的格里姆肖,无奈摇头,同时挥手撑开双重加固的屏蔽层。我们隐身的几乎同时,沃尔图里一行便到我们方才所在之地,贝拉三口亦在此行,而迎接他们的是卡伦们出奇一致的惊呼。
      格里姆肖走向我身后的树,惬意地靠上树干,“我以为你会空间移动。”我不必看他也能料想他揶揄的神情,“你又岂不是算准我打算看好戏才不搭把手?”
      纵然于几人之中伤势最轻,我和格里到底受了伤,希尔和拉姆造成的伤,不是闹着玩的。贸贸然发动空间移动,对我们都没好处。当然,伤势不很重的我们凭两人合力还是能完成一次较为稳定的空间移动。而当时格里袖手旁观,说明他亦同我一般,想要目睹沃尔图里到来后的一番场面。
      别忘了,这一次,我们没有清洗卡伦们的记忆。

      得文随行在列,抬起狐疑的小眼睛,他上上下下不知将莱斯特打量几番,那眼神宛如认定一切因后者而起。而莱斯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未注意到得文颇带敌意的视线,纵然我想即便注意到了,他也不会有多在意,毕竟这些日子他最不缺的便是这种藏尽恶意的审视。
      可是得文没有开口奚落,不是不想,是不敢。阿罗周身散发的气场太正经太冷峻,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认真了。他比了手势,休斯、马顿即刻上前勘查。趁这功夫,我们向希尔和拉姆解释了莱斯特颈中图腾起源。
      方才对阵,力场相持不下,灵力骤撤,致使平地有了凹陷。此时休斯和马顿正立于凹陷中,抓一抔土,摩挲,撒去,再取,如是重复。阿罗冷眼带过卡莱尔与他身后无措的家人,问马顿,“可有发现?”马顿只是摇头,“非他们所能致。”意思是肇事者另有其人。阿罗眼神于此间一凌,半回头与凯厄斯视线交汇于半空,带了几分不明意味。
      “实也是奇。”休斯貌似意兴千叠的感慨,却于下一秒骤然发难。指尖灵光乍现,聚起一团团的灵力打向四周。灵能出手,倒也别无甚用,只是遇结界能反弹罢了。可屏蔽层本身,亦能算作一类结界。他倒是吃紧,肇事者尚未离远。
      我身侧格里姆肖低笑,翻手推出镜像结界叠加于我所施屏蔽层上。我则并开二指,稍沾灵力画出空心圆,将休斯甩出灵能吸收,而后打散。镜像结界自受结界本质限制,无法使灵力穿透,但结界表面可投射虚像,使旁观者产生错觉。
      灵能未如预期反弹,休斯稍稍吃了一惊,“咦……怎么会……”鲍尔德斯顿耸了耸肩,说着年轻人不可能听到的答案,“奥尔和格里的联手,要是叫他给破了,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那的确是太没面子了。我砸了砸嘴,不理会身边格里姆肖的一脸戏谑笑容。
      阿罗啧了一声,不去问休斯为何而叹,却倏然转向卡莱尔,微带笑意,“怎么不见奥尔和她的朋友?”可仔细去看他的眼睛,哪有半分笑意。他是对的,这种时候,本该在的人不见了,便是大有问题。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走向格里姆肖身旁,与他并靠大树,静看围绕我展开的闹剧。希尔和拉姆离我们很近,用不着偏头余光也能瞧见,他们的气色稍已恢复。

      ***
      卡莱尔皱起了眉。这不是一个难以作答的问题,却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答案的侧重点稍有偏颇,便会走了味道。而他,他想帮我们。可有时候你并不需要真的说上点什么,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往往能说明许多问题。
      阿罗一直在留意卡莱尔,他料定后者欠于心术。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也意识到了,所以脸上露出了得胜一般的矜傲,“有什么不对劲么?我想,这并不是一个需要长久思考才能回答的问题吧。”但是他忘了一点,心术也好、权谋也好,尘埃落定前总是能翻盘的。
      “不,当然不是。”卡莱尔敛起那一点点外露的忧虑,优雅地向阿罗欠身,“我只是在为奥尔和她的友人担忧。适才有一对十分强悍的吸血鬼杀来,我们轮番应战依旧不敌。生死关头,是奥尔他们挺身相救,如今他们反倒和入侵者一并消失,不知胜败,不知死活。”
      这次换阿罗堆起了眉头。休斯拱了拱手,“卡莱尔医生,按你的说法,入侵者的强大是倾尽你全家之力也无法抵御。那么,最强也不过与你们实力相当的奥尔数人,在如此强势的对手面前,应是绝无生还几率才是。你却对他们的存活抱有着不小希望。”
      休斯的发难不可谓不尖锐,卡莱尔张口竟不知说些什么为好,索性也不言语了。稍稍恢复的希尔和拉姆靠近我和格里姆肖,神色肃穆与我们道:“你们不该纠缠其中的。”按理,是不该的。既已选择淡出,便该顺其自然。只是……我摇了摇头,格里姆肖的视线在他二人间逡巡,“只是你们不也到了被迫卷入的境地?”希尔充愣少许,不由苦笑。
      并不是不想卷入就可以不卷入的。身不由己的是不得不担起的责任。
      休斯正中靶心的奚落倒未引致阿罗太多的附和。他只是看了休斯一眼,看了卡莱尔一眼,而后沉默着走向凯厄斯与马库斯,三者一起跃步到稍远的林深处,以防心事被爱德华读出。可是爱德华的脸色仍旧变得惨白,这倒不是他的能力忽然间突飞猛进的缘故。他眼神的终点是休斯。
      他的读心术本不该对休斯有效,除非后者疏忽了放空思想。无论如何,他听到了。渲染着莫名恐惧的视线与卡莱尔的目光交汇在半空,爱德华哆嗦一小嘴唇,有什么太费解的疑问呼之欲出,卡莱尔摇了三次头,才制止了他吐露心声的打算。

      “天哪……图腾……”鲍尔德斯顿的惊呼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们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莱斯特颈间的图腾已不再是若隐若现。重重红光一圈一圈地绽开,如藤蔓交割的繁复花纹盘桓着、交错着蔓延。那是图腾激发的前兆。发现这一前兆的不止我们,还有交谈归来的阿罗三人。
      阿罗喝了一声,得文先于休斯、马顿招呼卫士一拥而上将莱斯特包围。激发态的图腾压迫神经,莱斯特没有太多精力与卫士周旋。即便有,他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他被抬到空地正中央,阿罗几人面前。
      “我们交手时释放的过载灵足以动摇大多数术法的稳定,将无限期图腾意外激活理论上可行。但是……”拉姆冷静沉稳的目光扫过我和格里姆肖时变得不那么肯定了,“奥尔和格里的图腾从投用之初便以稳定享誉,事实上,采用他们的图腾也是冲着那份杜绝意外的绝对可靠。更何况是无限期图腾。”
      无限期图腾作为一种无主动激发态的永久潜伏类图腾,稳定性远胜于活性图腾。而现在,这款异常稳定的图腾被意外激发,我们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只有莱斯特的灵能环境出现变异。导致这类变异的因素,往往是术法。因为潜伏累图腾的设置一般只针对特定的灵能环境,当灵能环境出现改观,图腾与环境类同靶细胞与靶器官间的精密配对不复存在,稳定性也随之消散。
      希尔一手点着唇畔,“看来对他感兴趣的,可不止你们。”格里姆肖冷硬一点头。他的回答是手中乍然放出的金光。金光如线缠在食指,随他动作反覆而起伏延绵。他是企图强行遏制图腾的激发。这不失为最合适的方法,放任图腾自我唤醒的后果如何,连设置图腾的我们都无法预测。
      可是突然斩断,无疑在告诉略通法术的旁人,设置者近在咫尺,只因除了设置者无人能在突然间完成对图腾的任何一种改变。这一点,格里姆肖是知道的。他目光微微向我一瞥,仿佛在问“不然你还有更好的解决”。当然是没有了。所以我也便如他一般出手。

      ***
      拉姆沉声指责我们“胡来”,却仍出手替我们掩护。只是他重伤未愈,而图腾活性极强,我与格里姆肖交替输出频率能级不同的控制术法,即便与希尔合力,拉姆亦不能很好替我们掩饰。
      金线闪过,休斯大喝,“有人”,与马顿合力,企图攻破我们的屏蔽层。鲍尔德斯顿咒骂一句“该死”,掌中灵光聚会,与阿萨迈特合力,于我和格里姆肖的基础上再叠加三层加固。然而加固越多,等于延缓移动的速度。当移动变得缓慢,屏蔽层被击中的可能便大大上升。
      你可能不知,屏蔽层一旦击中,便会显形。现如今,环绕我们七人所在的球形结界便映入了那些从不知法术为何物的年轻人眼中。当然,他们看不到结界背后的我们。
      我和格里姆肖还不得不小心手中的力道,力道过大,莱斯特将致死于瞬间。他不能死,他还得好好活着。而须得他活着,便要我们付出足够多的耐心。见怪,我讨厌这种细活。格里姆肖看我的时候,我正好也在看他,我们在彼此眼中见到同样的窝火。
      然后我便收手了。格里姆肖没有他以为得懂我。我的猛然撤力叫他猝不及防,好在他的身体对反弹力作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忙里偷闲,即便是他也端不住那高雅架子,“出新点子前,你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我冲他笑了笑,没有多少诚意。但我倒的确想到了一个新点子。莱斯特必须活着,这点毋庸置疑,我们尚未研究他体内异变的根源。然而作为一个研究体,他也只需要“活着”,最低限度的活着。

      我用右掌积起未散尽的灵能,食指画着第一个符印的时候,格里姆肖猛然明白了我的意图。不止是他,希尔和拉姆,甚至鲍尔三人,都懂了。他们冲我点头,于是我撤了屏蔽层,格里姆肖与我一道。仅靠鲍尔三人不甚上心地支撑,结界另一头的年轻人隐约能看见我们的影廓。
      以右手竖排书写符印,左手相应描阵,我正准备着的是种强力攻击术。阵法运作的瞬间,将废尽目标体的灵能。丧失了灵能的血族,犹如丧失行动力的人类,新鲜活死。格里、希尔和拉姆三人与我做着相同的准备,只是我们之间术法启动有几秒的差别。
      待到一切就绪,我们向鲍尔三人示意。攻击法阵输出或将自毁结界,对结界支撑者造成伤害。鲍尔他们的身体抗不起这再一轮的硬伤。
      难道要就此暴露在沃尔图里眼前么?也许你会这样问。
      不,当然不。屏蔽层撤开的同时,我与格里散开了周身未调用的灵能。灵能释放之时,他们无疑会感到压迫。而强压之下卡伦乃至沃尔图里一众年轻人,看到的只是灵能竖起的气雾,却见不得我们形容。
      年轻人四下张望、惶恐、警戒的时候,我们输出了术法。伴随着瘆人叫喊,莱斯特倒下。倒地不起,但不至于丧命。
      他们循声查看的时候,我们施了空间移动离开疗伤。灵能散去之后,只有记忆向他们证明我们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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