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 始祖》凌纱

62、闲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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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罗低低笑了，半点没有被人识破的尴尬，“你能意识到这点，我很欣慰。如你所见，这个女孩和艾伯特一样，都是不定时炸弹，贝拉这么善良，没有人希望她受到伤害。当然，作为沃尔图里的统治者，我也有我的私心，我更不愿意见到的，是这个女孩去伤害其他同胞、伤害人类。”
　　爱德华冷哼，对阿罗的冠冕堂皇半点不信。诚然阿罗本来也未必是要他们信的。
　　卡莱尔明白阿罗的为人，便更明白对方越是解释便说明他的决心越坚定。阿罗的决心好比他的野心，一旦成形，几无可能动摇。卡莱尔拧紧眉头，所求不过一线生机，“不，这不一样。艾伯特的生平我不清楚，但蕾妮斯梅有贝拉，有爱德华，有我，甚至还有奥尔他们，这么多人都可以教导她。”
　　“哦？教导？教导有用么？我们对艾伯特那样伤心，结果呢？你们也看到了。”休斯摊摊手，满目惋惜。
　　艾美特脱口而出，“见鬼，你们那是哪门子的教导，分明是在虐待。”
　　休斯偏转视线，视线含笑，却有着针尖般的锐意，“连虐待带收不住心思的野马，又岂是你温言良语相劝就能驯服的？”
　　艾美特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钻入人家设好的陷阱，苦无对策。其余卡伦已在暴怒边缘，卡莱尔不得不暂停与阿罗的交锋，劝导自己的孩子勿要意气用事。不是他不想对峙，只是眼见休斯和马顿的法术，他心知纵然对峙，他们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蕾妮斯梅的结局似乎已是板上钉钉。阿罗满意地笑了笑，他就是喜欢尽在掌控的感觉。而恰在他准备总结发言之时，为人忽视许久的莱斯特突然站了出来，“她不能给你们。不是为了卡伦，是为了你们好。”
　　视线的中心顺理成章地转移到莱斯特身上。有那么一瞬间，阿罗脸上露出被打断的不快。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哦？你是？”他并不是在问莱斯特本人，问出声不过是想做得礼貌些。马上有人讲莱斯特与卡伦、与神秘法师间的关系，细细道来。
　　老底被揭穿的莱斯特面色不好看，难得的是他忍住了。休斯打量他半晌，忽道：“那日老法师来时曾提起过一名不辞而别的叛徒，想必是你。一个将已归法师团所有的女孩盗走的人，如何能叫人信他此时建议非有他想？”

　　阿罗只是挑眉，而沉默本身有时亦是一种赞成。莱斯特理了理衣领，他本是想去抚领带的，可手提了一半才记起自己已经很久未佩戴过领带了。准确来说，从莫林死后开始。但这段颓废的时光对他来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他现在不会再寄希望于任何人替他辩白。
　　人情冷暖，不识是福。
　　莱斯特半转过头，身后诸般卡伦脸色皆入眼底。除却卡莱尔脸上有少许真切的担忧，其余卡伦皆是一般事不关己甚而隐带讽刺的冷漠。怪谁？怪自己。莱斯特低头无声而笑，其间自嘲玩味，不久前的他尚不能解。再抬头时，他迫使自己直迎阿罗的咄咄逼人。
　　“不错，我是叛徒。我的话，不足信。你们又何必信我？信自己的判断不好么？他们将成群地混血儿送给你们，理由不过是为血族社会安定献一份绵薄之力云云，企图博取你们沃尔图里的善意，因近来关乎法师的流言四起。”
　　街坊里确如他所说，有关乎先时大规模伤人案的品谈。结论无外乎“现如今的年轻者误入歧途，修行邪恶至极的法术，性情因而残戾，以至滥伤无辜，破毁戒律”。
　　“可他们本是隐居的神秘法师，若不亲自现身，是连你们沃尔图里都未必知晓的存在。如今风头正盛，他们何必多此一举？你们难道真心信他一心为公？他们说我叛徒，只因我不同意他们将混血儿送与你们，如你们所说混血儿是不定时炸弹。
　　“我不是法师，于他们之中了无立足地，毋庸说话语权。他们赠与你们的混血儿是否与众不同，我不知。我只知，他们赠你们的混血儿非是新得来的混血儿。在他们的住所有两间库房，一间住的是新来的混血儿，一间住的是旧人。分设库房的理由，我亦不知。”
　　格里姆肖从喉头发出一阵笑。握住我的手腕，他与我说：“才几日不见，莱斯特竟成了这般能言善辩。”我耸肩。莱斯特确实学得够快。最好的谎言永远是如此这般半真半假地参合，而这道理，是许多人一辈子也悟不透。
　　格里姆肖与我相视而笑，半点没有自己才是逼人堕落的罪魁祸首的自觉。

　　阿罗端详莱斯特片时，眼里有诸多考量稍纵即逝。我只知道，他再开口时已恢复往日的夸张咏叹调，“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暗示我，这批混血儿被施以了不知名的法术，专程送来扰乱沃尔图里的秩序？”
　　暗示明说便不再是暗示。阿罗在给莱斯特下坎。
　　莱斯特没有中招，“我说了我亦不知，你若问我我的看法，我可以告诉你，我亦有揣测。但也只是揣测。”
　　阿罗却是摇头，“便如你所说只是揣测，你又如何能肯定这个小姑娘没有被法术干扰？”
　　莱斯特倒像早有准备，“我不能。只是我想，不过刚出世的混血儿，无所谓干扰。她对于世界的定位尚未成形，后续的时日不走上歪路，于事何妨？所以我才斗胆建议你们，让卡伦姑且领着这孩子。家人看护，到底不一样的。”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哪见过去的畏缩。
　　阿罗顿了一顿，招呼凯厄斯与马库斯走向殿堂一角，窃窃商议少许。他们的声音不可谓不轻，只对于我们的耳力而言，无甚差别。议题我们听得清楚，不过是阿罗徘徊犹豫，凯厄斯断言不可，马库斯主张缓冲。拿主意的是阿罗，他心中的天平偏向哪方便是结论。
　　结论是他到底不愿和卡伦在面子上闹得太难看。可作为沃尔图里的统治者，全然妥协又有失颜面。所以他寻了折中的伎俩，“你的看法确在事理，这个女孩便留在卡伦身边罢了。只是卡伦毕竟没有魔法经验，这两位休斯和马顿，每日会来你处瞧瞧，以防意外发生。”
　　换句话说，卡伦每一日的行动都将受沃尔图里监视。
　　爱德华抿着嘴唇并不很高兴，卡莱尔却明白这是最好的结局，赶忙道了谢意。阿罗对卡莱尔的识时务十分满意，当下排了食宿，令守卫将诸人送去歇息。独留了我们，嘱咐几句，顺带叫休斯、马顿教习法术。我们连连辞谢，他方作罢。
　　休斯露出的兴意盎然则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这大抵只能归结为法师的直觉，按他的修行绝无可能察觉我们的灵力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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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和卡伦在沃尔图里暂住下来。只这里面的差别，卡伦们也清楚——我们要做不过打个招呼的功夫，他们想做便非这样容易了。至少在确定蕾妮斯梅无害之前，是走不成的。况且按以往经验，依阿罗的性子，这“无害”二字怕是永远也定不下来。
　　第二日天朦朦亮，蕾妮斯梅吵闹着要去古堡深处的树林。这日阳光晴好，不适宜外出。好在树林亦为沃尔图里财产，问题不大。卡伦一家兴师动众的外出，隔着两条走道，我们听得分明。正犹豫可有凑个热闹，简来敲门，说是阿罗请我们一并出游。
　　说是一并出游，我想这“一并”之中不包括阿罗自己，因我才闻到阿罗的气味向书房处移去。毕竟寄人篱下，正好也有这兴致，我们未与简多纠缠，依言去了树林。
　　树林里没有本该有的欢声笑语。事实上，除了年幼不更事的蕾妮斯梅，卡伦的气场俱可用凝重形容。休斯和马顿也在，自然是奉阿罗之命。清早便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难免抹上阴霾。只是卡伦到底颠倒了立场，就所有权来看，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速之客”。
　　爱德华教贝拉，贝拉教蕾妮斯梅，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前提是若忽视爱德华不时往边角瞥来的眼神和贝拉始终紧绷的身子。马顿不时地会做些魔法，蕾妮斯梅被他的小把戏吸引，渐渐便不愿理会父母太正经、关于“自我控制”的教诲。
　　马顿并不会教她，于情于理。这个孩子的灵力之弱不用探测水晶便能确定。说得再直白些，她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何况就算她有，阿罗也绝不会允许这样潜在的危险任务参透魔法的奥义。
　　我们靠得近了，卡伦们的面色更为难堪，好在简得了阿罗的授意，意在点到为止，将我们送到，自己领着几员护卫，便走了。

　　我们互相使了眼色，鲍尔德斯顿被推举出来，邀请其余卡伦出游。倒不是顾虑他们的处境，只是这样杵着，于我们也很无趣。卡莱尔对此提议的欢欣倒是出乎我们意料。他带着除贝拉夫妇的家人随我们走了。其实我们漫无目的，卡莱尔看起来倒颇有主意。走得远些，他告诉我们，莱斯特去了森林，而他想去见一见旧友。
　　赞异参半。卡伦们互相争吵着，不再顾忌外人之前该有的颜面礼仪。卡莱尔的表情一时有些尴尬，却也心知这般辩白是阻止不了。待小辈们辩得差不多了，方解释自己下此决定的原因，“不论他为了什么抢走蕾妮斯梅，但是他在紧要关头救了蕾妮斯梅。为了这一点，他就值得我们的一声‘谢谢’。”
　　他的这份宽容倒是叫人自叹不如。所以那些小辈都无言地低下了头。如此一遭，再不情愿，他们也只得随他去了。至于我们，抱着份看好戏的心情一路跟随，却不想等待着我们的是那样一份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