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 始祖》凌纱

12、闲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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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道里有人。脚步声嗒嗒得很清晰。为了以防凭空出现的尴尬，我和格里姆肖用人类的速度慢吞吞地爬楼梯、慢吞吞地找去办公室。
　　沿途遇到些老师，纷纷对我们行注目礼。看我们的面相、打扮，很容易判断是学生。所以他们看向我们的眼神大多不太友好。他们一定觉得我们是逃课谈恋爱的坏学生。
　　我们敲门。敲了三下，里面传出一声“请进”，是鲍尔德斯顿的声音。不用说，在我们接近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就知道我们来了。
　　办公室是隔成格子的样式。除了走道间多了些堆积的书籍、试题纸，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一个女老师。她望向我们的眼色和楼道里的老师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楼道里没人管我们，而她管我们了。
　　“你们两个，上课的时间，跑办公室来做什么？”
　　格里姆肖抓住我惨不忍睹的右手，献宝一样在女老师面前晃悠，“她手受伤了，不能上课。本来想让她回去歇着，可她不肯，非找哈斯林先生问问题。”
　　女老师的眼神缓和了，甚至还流动着“感动”的光芒。我们一下子从“坏学生”摇身变作“身残志坚”的优秀苗子。这番话固然是合情合理，可一般学生说来，也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效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学得来格里姆肖的眼神和语气。
　　鲍尔德斯顿上上下下打量我们好几遍，不由得目瞪口呆。我们身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气，而血气的味道他都不陌生。他大概没想到我们会这样迫不及待。我们互相吸食血液的次数不少，但他知道的很少。格里姆肖把这说成“在管家面前的惺惺作态”。
　　其实也不然。只是觉得被他知道，怪怪的。因为在大多数后代的认知里，互相吸食血液是一种比较神圣的感情交换。当然并不是真的可以交换感情。这种行为通常发生在情深意切的伴侣之间。因为血液是血族的生命，称得上生命的东西总不能随意和别人分享。
　　当然，血宴不属于上述范畴。

　　鲍尔德斯顿小声告诉我们，女老师叫奥兰纳，是教西班牙语的。血族的小声，人类绝对听不到。她为人很热情，空闲时分总会主动教他一些西班牙语，也偶尔向他讨教意大利语的问题。我和格里姆肖都听出了“热情”以外的热情。对此鲍尔德斯顿摊手，表示他也很无奈。而且他是懂西语的。很懂。可为了照顾她的面子，只好装作一无所知。
　　我们在办公室里聊了些之前课上的事。鲍尔德斯顿说我迟早会招黑。格里姆肖笑了，笑得很开心，就像奸计得逞的狐狸。我心说不是迟早，前些日子埋汰我的女生，不久大概会更来事。你知道的，安吉拉的闹剧。于是我半开玩笑地告诉他们，我大概得找个男朋友。格里姆肖调笑说，找一个专防暗箭的，比如会读心术的。我们都笑了。
　　说到爱德华，我想起我和格里姆肖的吸血引来了卡莱尔。我和鲍尔德斯顿说，他马上懂了我的意思——等卡莱尔见到孩子们，一商量，被打上“邪恶”标签的他又要做替罪羊了。格里姆肖很不给面子地笑他。我也笑了。鲍尔德斯顿被我们气得连连摇头。
　　我们时不时爆发的欢笑引得西语奥兰纳频频回头。我敢打赌她一定怀疑我们不在讨论学术。可鲍尔德斯顿是她喜欢的对象，只要我们不提杀人放火，她就绝对不会管。当然如果我们真想杀人放火，她也管不住啊。
　　我们一直待到下课，然后一起去了食堂。格里姆肖本来想先带鲍尔德斯顿回他的住处，他那里有几个少女，正好供鲍尔德斯顿填饱肚子。但奥兰纳一再邀请鲍尔德斯顿一起去食堂，他也不好太拂人家的面子。他和她走在前面，我和格里姆肖跟在后面。趁她锁门的时候，鲍尔德斯顿悄悄朝着我们揉他的肚子。我们恶劣地向他比了个庆贺的手势。

　　我们到食堂的时候，卡伦一家已经坐着。他们的眼神在看到鲍尔德斯顿之后，变得极有攻击性。我们在餐厅的另一边——离卡伦们最远的一张桌子坐下。四个人一起。
　　看得出来，奥兰纳是想和鲍尔德斯顿共度“二人世界”的，但他不想和她独处，就拉了我们作挡箭牌，甚至一再强调我和他的“亲戚关系”。奥兰纳不太乐意，又不能说什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拿了一份土豆泥和一包薯条，格里姆肖要了生菜和面包，鲍尔德斯顿选了意大利薄饼。相比之下，奥兰纳摆着主食和荤素菜的餐盘，看上去很丰盛。也许是我们都吃得太少的缘故，让她感觉自己吃得太多。她对着我们的餐盘大约看了三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吃得饱吗？”
　　格里姆肖看着我，我看着鲍尔德斯顿，于是他说：“五六分吧。我们最近在塑形。”我舀了一勺土豆泥、格里姆肖往嘴里塞了张菜叶，来掩饰嘴边呼之欲出的爆笑。
　　说真的，塑形？我和格里姆肖互相打量着彼此不仅没有赘肉、甚至不差肌肉的身材，然后一致望向了鲍尔德斯顿。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就算要说，说成增肌也比塑形好吧。
　　奥兰纳果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不太确定地问，“你们……要塑形？”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有点发福的身材，怪叫着“上帝，明天开始我也要节食”。没有人搭理她，我们都忙着庆幸她搞错了重点。

　　这时杰西卡拉着扭捏的安吉拉过来了。我们一致抬眼去看，却发现安吉拉的眼里只有格里姆肖。鲍尔德斯顿朝我比了个“老了”的眼神，我回他“彼此彼此”。
　　“那个……”她说着又别开目光，别弄起自己的手指。格里姆肖好耐心地等着。他的耐心其实不好，可碍于那么多人看着，不好也得好。等了一小会儿，她才继续说，“之前是我误会了，对不起。我就是想问问你，以后还能不能……能不能一起出去玩？”
　　“只要你喜欢。”他的声音很低，语气也很平，但你不能否认，就是有一股温柔宠溺，无言中蔓延。
　　安吉拉羞红了脸颊，杰西卡抱了抱她，自己也满脸感动。她们都知道，不必再说什么。但她们也没有离开，我想事实上她们可能会呆上好一阵。
　　鲍尔德斯顿向我比出坏笑，我明白他的意思。然后他从怀中变出玫瑰。红玫瑰。人类管这叫戏法，因为他们不能凭空捏出玫瑰。但鲍尔德斯顿可以。在奥兰纳的惊呼里，他把玫瑰递给了格里姆肖。后者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杰西卡注意到玫瑰，示意安吉拉去看。在安吉拉的注目下，格里姆肖折断了枝梗，手并没有被刺破。他半支起身，把娇艳欲滴的玫瑰别在她束发的绳前，对她说：“原谅我不直接把它送给你，怕你再误会。然而手持的玫瑰还有被刺伤的危险，装饰的花朵只会令你风采照人。”
　　这不是表白，相反在澄清。虽然给彼此无形画了道三八线，被撇开的安吉拉却是喜出望外、一扫阴霾。格里姆肖用事实告诉你，拒绝，也一样可以销魂。
　　在场的无不为这一幕欢呼，尽管经过一上午大多数人都知道了他们之间不过一场误会，却没有一个因此责怪格里姆肖的多情。若已被多情迷惑，又何来嗔怪。即便是见惯这些的我和鲍尔德斯顿，也不由为他曾出的花样点赞。
　　他若愿意对你好，你便是最幸福的恋人。尽管你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
　　午餐后暂别又重逢，鲍尔德斯顿终于得以填饱空腹。饱餐一顿，他开始后悔一时兴起地变出玫瑰。原来奥兰纳对此兴奋不已，用鲍尔德斯顿自己的话说，他都能想象她脑补着和他相恋的浪漫的画面。格里姆肖笑他活该，还说用玫瑰讨欢心的方法太俗套。
　　之后的意大利语课，格里姆肖又出现在课堂。安吉拉兴奋得骨头没四两重。她小声对我和杰西卡抱怨说，化妆舞会的礼服买得太可爱。我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她买了一条粉红的公主裙。我回忆的那小段时间，听到她们谈了些服装问题，可等我回过神，话题竟朝着奇妙的方向发展，以致于我差点怀疑自己的听力。
　　安吉拉邀请格里姆肖陪她参加舞会，他回答得模棱两可。可至少没有拒绝，就这点也够她高兴好久。
　　安吉拉兀自雀跃的时候，格里姆肖问了我一个语法问题，是针对鲍尔德斯顿刚讲的。我记得他的意大利语不比我们差。果然话音落后不久，他又递了张纸片过来。斜勾夸张到唯美的花式字体拼成的意大利语，不过在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什么舞会？
　　我把我知道的写在另一张纸上，告诉他。纸片刚递出去，两排前的迈克犯病似的叫了起来，“不不，上课不能传纸条。”声音不是特大，却也足够所有人听到。鲍尔德斯顿想装傻也装不成。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聚光灯般地照着我们。

　　鲍尔德斯顿无奈地朝我们打了个手势，意思在说“我也没办法”。不用说，格里姆肖是看不到纸条了。我们看了彼此一眼，我能看出格里姆肖的小小失落——他的答案得过好一会儿才能到他手里了。没有选择肢体接触是本就是觉得手拉手，有点太明显，现在成了焦点，更不能那样做了。
　　鲍尔德斯顿向我们走来，脚步声带着某种韵律。迈克的眼神一直跟着这节奏走，眼底的愤怒慢慢被抹平。他在生什么气？这时候才觉得，爱德华的读心术挺有好用的。
　　鲍尔德斯顿抽走我手中的纸片。他终于拿走了，我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也挺累的。但他没有马上离开，用一种堪比绸缎的丝滑语调，把我写的读了出来，“化妆舞会，疯狂之夜。你去的话，绝对一晚上都别想停下来。另：你的小女孩买了粉红公主裙，要不要扮作王子？”
　　当然，是意大利语。
　　我很肯定几乎所有人都没听懂。但爱德华的意大利语似乎不错。他笑了。埋在手臂间，压抑地笑了。他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以及为什么要写成意大利语。我看向格里姆肖，他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鲍尔德斯顿朝我们眨眨眼，就像在说“感谢我吧”，然后带着我的纸条回到了讲台，说：“两位同学很认真，探讨语法也是好事。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下课再谈。”
　　我和格里姆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明所以的同学也因无趣而移开了目光，只有迈克看起来不太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