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命笺》拟疏醉

22、凤凰栖梧桐4

　　“老板娘，怎么前两天面才涨过价，这就又贵了啊？”

　　客栈老板娘三四十岁的样子，性子泼辣，嗓门也大：“爱吃吃，不吃就腾地方。连日里战火连天，米面一日比一日贵。怎的，我不用活了？米面都是天上下的，我每日拿个盆接着就有了，不收你们钱才对得起良心？”

　　客人也不恼：“那您给我来上一碗面吧。好在这仗打了两三年，就快打到头了。”

　　“老板，住店。”段白鸢的侍卫名唤蒋晚，进店就把一块碎银子放在了柜台上，“劳烦您，两间中等房就行，再给我们送口吃的。”

　　老板娘刚把银子收下，店外走进来一黑纱把全身包裹的人，整个人冷森森的，让人心慌。

　　蒋晚朝老板娘笑笑：“您不要见怪，我这兄弟，受过点伤病，大夫不让见风。”

　　“哦，那真是可惜了。”老板娘刚定下心神，就又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新进来的两人。

　　白衣的公子看起来就虚弱得很，面色惨白。但是弱不禁风的公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男人。

　　“那个，我这个兄弟腿受伤了，不利于行。那个兄弟就是看起来有病，其实他病的最轻。”蒋晚解释不下去了，老板娘的眼神好像在说，我看你们都有病。

　　好在老板娘心理素质不错，默默地走在前面带路。蒋晚带黑纱人住一间房，段白鸢把武药抱进了自己房内。

　　“大人应该不缺钱财，怎么只要两间房，还是中等房间？”武药坐在床上四处扫视，屋内摆设陈旧，好在干净。

　　段白鸢取了药箱来，坐到武药身旁：“财不露白的道理，你也该懂些。这里临近边关，战事又正吃紧，乱得很。”

　　“我不是问这个。”武药笑了笑，“大人，咱们可以不住一间，不然我怕坏了大人清誉。”

　　段白鸢抓住他的脚腕，把整条腿拽到膝上。武药一时不察，差点扑到他怀里，用手抵住了他的肩膀才得以幸免。

　　“让你一个人住一间？我是怕你没有办法逃跑吗？”段白鸢把他的靴子脱了下来，一截一截卷起裤管，“两兄弟住在一间房是常有的事，怕坏了什么清誉？”

　　武药勉强一笑：“您可能不大了解我，我喜欢男人，在江湖中都要人尽皆知了。”

　　段白鸢的动作顿住：“是说你醉酒调戏了沁耽宫的少宫主，还是与风流浪子顾客臣一起夜探了霁家小公子的住所，左不过还有上到步摇楼打问美男的画像。”

　　“您，您怎么都知道？”武药只觉得尴尬不已，恨不能找条缝钻进去。

　　段白鸢低头给他处理伤口，小心翼翼地拔出了碎片，却还是疼得他一哆嗦，嘴唇都泛白了。

　　“我要来请你，自然要把功课做足了。何况，你也不用担心，我与你一般也是喜欢男子。”段白鸢面不改色，把止血药粉撒在他伤口上。

　　武药痛极了，死死抓着他肩头的衣料，嘴上却还在开玩笑：“既然您做足了功课，就知无需用真金白银诱我，也无需用武力逼迫我。您长得那般绝色，只需要以美色来诱之，啊啊啊，疼疼疼，我错了，段大人，小的知错了。”

　　段白鸢收回压在伤口上的手，径自取了帕子把手上的血迹擦了：“我现在以色引诱你，可还来得及？”

　　“啊？”武药愣住，正欲抽开放在他肩头的手，却被段白鸢一把摁住，那双动人的眼睛含上几分笑意，漂亮得让人心神摇曳。

　　“你说，你最喜欢我的眼睛。”段白鸢慢慢靠近，武药只得往后退，只是腿还在人家腿上，手又被捉住了，哪里跑得掉，“我的好看还是他们的好看？”

　　“自然是您，虽是沁宫子缥缈似仙，霁温冷艳华美，顾客臣风流俊逸，但是您独独最好看，无人能比肩。”

　　段白鸢冷笑一声，抓着武药的手暗暗用力，叫他苦不堪言：“你倒是如数家珍，可曾一一仔细欣赏过他们的风姿，或者，已经一亲芳泽？”

　　“万万不敢。”武药连忙摇头，“我项上这颗人头可还是要的。美男远观便已知足，就像大人您，我也只怕是有贼心没贼胆。”

　　“哦？”段白鸢已经把武药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眼见两人越靠越近，“有贼心？没贼胆？”

　　武药额上冒冷汗：“贼胆也没有，万万没有。”

　　段白鸢再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好似诱哄道：“那我给你这个胆子。”

　　武药闪避不及，朝一旁倒去，连带着段白鸢也倒在了他身上。

　　“药王。”黑纱人推开了门，看见两人在床上抱做一团。他后退一步，轻轻合住了门，还把门外张望的蒋晚眼睛捂住，直接拖走了。

　　门外传来蒋晚嬉笑的声音，“月月，你让我再看一眼，就看一眼，这么精彩，你怎么能忍住的？”

　　武药与压在身上的段白鸢面面相觑，皮笑肉不笑：“你这侍卫，挺有特色啊。”

　　见段白鸢没有反应，只直勾勾地看他，武药叹了一口气：“大人，您放我起来解释，不然是真的清誉不保了。”

　　“那就不要了。”段白鸢笑了，“不要了。”

　　“不是，月月，咱去外面听不成吗？”蒋晚看着黑纱人凑在墙角，脸都贴在墙上，倒觉得他有点可怜兮兮的。

　　“别说话。”黑纱人的声音很是嘶哑，让人听不出年龄，倒像是毁了嗓子一般。

　　“你大可放心，我们大人那也就是空嘴巴厉害。”蒋晚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丝毫没愧疚地说主人的不是，“要是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二十又六了，连个媳妇儿也娶不上。整日里就是案牍劳形，要是有个美娇娘日日体贴一二，送汤水吃食，嘘寒问暖，催他休息，也不至于把身体耗垮了。”

　　黑纱人扭头看他，一双眼睛黑黝黝的，倒看的人心慌：“你也一把年纪了，若是有个妻子，怎么会在这里奔波，空会耍嘴皮子。”

　　蒋晚被他噎了一下，委委屈屈地开口：“我这不是因为我家主子每日里就是忙，我哪有时间去娶什么小娘子？再说我挣得那点子月银，自己都养不活，怎么敢委屈别人。”

　　见黑纱人不再理自己了，蒋晚只好挪过去，凑到他身边：“你说，这有人挂念，有人温柔小意是个什么滋味？”

　　“我不知道。”黑纱人往旁边让了让。

　　蒋晚继续往过凑了凑：“你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真巧。要不你看咱俩主子都凑一对了，咱俩也凑凑得了，我对你温柔小意，你挂念着我些可好？”

　　“我月银很多。”

　　蒋晚眼睛亮起来：“那正好，咱俩挣得就够咱俩生活了。”

　　“我嫌你穷，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