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
尽管意外接踵而至，种种变故快如龙卷风，士郎却未曾忘记初衷。
“Caster！请将……这家伙交给我。他的话，果然还是应当由我解决。”
话音刚落，空气中漂浮的火焰便熄灭了。
金色的符文一点点淡化下去，蓝发的法师不满地瞪视着士郎：“你是不知好歹的白痴吗？少在别人打架时随便插嘴啊。”
“你才白痴。虽然理解你想要好好打一架的心情，但也稍微顾忌一下自己的魔力吧。这样下去，你消失掉怎么办。”
闻言，法师神色微变，注视少年的目光也稍微认真了点。
另一边，几度被符文引起的炎火灼烧、却仍旧安然无恙的弓兵，则是了然地双臂抱胸：“啊啊，没错。‘卫宫士郎’没可能坐视他人为自己丧命的。你还是自己来领死的好，小鬼。”
“闭嘴吧。”对于那仿佛语气相当熟稔、实则本质已变的，来自弓兵的讥嘲，士郎给予简短的回应。
在明确眼前的家伙仅仅是敌人之后，他甚至无法以职介称呼对方。
……这家伙，才不是Archer。
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士郎投影黑白双刃，迎接握着与自己全然相同武器的弓兵。
眼下，简直与先前在废弃城堡中、血色天空之下的决斗，别无二致。
但是，终究是不同的。
或许被圣杯污染的英灵还有被拯救的可能，但眼下，自己不亲手将宿敌打倒不行。
开场白已无必要，同源异体的二人同时发难。
纯黑的弓兵将发出角度刁钻、力道骇人的攻击。
赤色的少年竭尽全力，还以旗鼓相当的劈砍。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夜空。银白的锋刃流星般划过黑暗，而后在激烈迸发的火星中，互不示弱地撞击彼此。
数度险险避开裂空劈来、直击要害的利刃，少年的脸颊已被凌厉的风添上数道血痕。明知无论如何不可能战胜仿佛拥有无尽魔力供应的英灵，少年心头之火却因对方陌生的眼神与毫不留情地攻击而燃得愈发旺盛。
——必须击败敌人，就算，赌上自己的性命——
“可别死了啊，小子。你死掉的话，世界就真的彻底完蛋了。啊啊，虽说现在已经糟得可以，但说不定放着不管还会更糟喔？”
法师凉凉的声音传入耳中。明明是语气调侃的话语，却将攫住少年的冲动之火彻底浇熄。
没错。无论如何，自己不能死在这里。如果不保全自己的话，一切便都结束了。
混乱的头脑忽地前所未有的明晰，少年因脑内一闪而过的某个招式而行动起来。
银白的利刃被猛然间投掷而出，在盘旋飞翔后朝向敌人背心飞去。漆黑的利刃则被少年紧握在手，作为正面攻击的唯一筹码。
轻而易举地将自后方袭来的白刃击飞，本有余裕正面防御的英灵却似观察般地将少年自上至下地打量，最终视线再度转向少年的眼瞳。
目光交汇的瞬间，士郎不禁微微恍惚。
不知自何时起，英灵眼中冰冷的杀意，已经消失了。
眼下，摆出万全防备姿势、却不曾对自己的出击还以颜色的英灵，仅仅是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仿佛蕴含深意的深邃眼神，令士郎仿佛恍然间回到了彼此剑锋相交的，那座除剑林之外便空无一物的旷野。
将敌人斩杀于此的决心出现了一丝动摇，刺出的利刃却已来不及收回。
唰——！
伴着布料被割裂的声音，少年的刀锋没入英灵的胸膛。
持剑的手被井喷的鲜血染红，士郎因这已不生疏的画面咬紧牙关。
只是，纵然心情复杂，他还是舍弃了刺中英灵的武器，飞快地跃开。
这家伙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嘴上无情却还是会对自己手软的Archer。眼前的弓兵，会毫不犹豫地反手斩杀自己也说不定。
“那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招式吗？姑且还看得过去吧，你那蹩脚的战斗方式。”方才那一瞬似曾相识的不自然已经无影无踪，弓兵冷笑起来，对自己被重创一事仿佛浑不在意。
事实上，他也完全不必在意。
随少年的武器化为魔力碎片崩裂消失，弓兵胸前足以致命的伤口已然愈合得七七八八。
“看在你那还算可嘉的勇气的份上，今天就到此为止。但是，如果你的脑袋里除了腐烂的稻草之外还存有理智——哪怕只有一丝，就罢手吧。”平淡而冰冷地说着，弓兵的身躯轮廓在夜色中淡化下去，“执迷不悟的话，我没有理由放任你这家伙继续碍事。”
完全忽视了弓兵的警告，士郎目视着对方匿去身形，低声开口：“那家伙已经伤愈了，也就是说……”
“Saber和Archer他们的主人，那个身份不明的混蛋，”枪兵难得面色凝重，“是相当出色的魔术师啊。不过，或许也是圣杯的缘故吧。”
某位少女明朗无暇的笑颜再度闪过脑海，士郎因这猜测默默咬住了下唇。
另一边，已不再纠结的法师伸展了一下身体：“但是，你和那讨厌鬼还真是相处微妙啊。不知为何，总觉得老子刚刚看了一出蹩脚的言情剧。”
“哈？”冷声之后是莫名而来的羞恼，士郎微微抬高声音，“别说这些和氛围不符的话，Caster。”
“不要在意。反正我们相处时，气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这个的话，我的确是无法反驳你。”士郎选择妥协，“话说，你从方才起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是受伤了吗？”
“并没有，那家伙还没有伤到我的可能。只是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而已。原本因为圣杯还多少能够获得一点点供给，但毕竟要教训那个讨厌鬼嘛。”法师耸了耸肩，看似游刃有余的神色全然没有半点忧虑。
“那么，你已经撑不下去了吗？”
“当然。虽说还未能尽情战斗，连有气势的遗言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但也不得不如此结束了。”以微恼的语气如此说着，法师抬起手来，试图整理自己因战斗而凌乱的蓝发。
——却忽然被大跨步来到面前的赤发少年捉住了手腕。
“库·丘林，”下定决心，士郎认真地开口，“请与我结下契约。”
“啥？”明显大吃一惊的法师连音调都提高了近乎一个八度。
“我是仅存的参战者，你是仅存的、未曾被圣杯污染的英灵，并肩作战下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说罢，士郎自己也觉得这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不由微赧地咳了几声。
“只是，你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可靠的魔术师。”法师虽不曾一口否决，却还是嫌弃地打量着少年，“战斗技巧……就姑且算你合格吧。只是，战斗起来不要命、似乎还自带贫魔属性的御主，我还是敬谢不敏了。”
“但是，暂时联手的话，你我便可各取所需吧。我想要将纷争结束，你也想要不受约束地战斗。”
“话是如此。但是，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吧，小子？即便将被圣杯污染的那些家伙全部干掉，这个世界复原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欸，我明白。只是，若是什么都不做，便真的没可能救下任何人了。”士郎语气淡淡，直视法师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既然我在这里，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虽说该如何结束我还没有头绪，但是，一定会有可行之路。”
“是吗？”法师回首环视早已被黑泥侵蚀、又因与弓兵战斗而一片狼藉的土地，“我怎么觉得是……眼前毫无道路可言，即便经过某处，也只是令后来之人更加无路可走呢？啊啊，这可真是悲惨的现实。”
尽管如此发言，法师脸上却没有丝毫悲观抑或抱怨，只是兴致盎然地微笑着，向士郎伸出手去：“事先说好，你敢不顾老子的安危拼命作战的话，我可是会狠狠教训你的。”
“我明白。那么，请多指教了。”
蓝色的英灵与赤发少年飞快地握了一下手，宣布结盟达成。
“不过，怎么说呢？与你这小子并肩战斗的话，还是有点遗憾啊。”
“是因为，我在魔术上只是半吊子吗？”士郎语气歉疚地喃喃自语。不消片刻，他却又再度充满干劲：“所以，还麻烦你指点了。至于作战，我不会不顾自身安危，也绝不会拖你后腿，请你放心。”
面对少年诚挚的神色，法师困扰地捂住了额头：“我倒不是说这个。毕竟你魔术方面的差劲能够用不要命的战斗方式弥补，不是吗？只是……战斗伙伴不是可爱的美少女，还真让人提不起干劲。但也没办法了。当务之急，是和你这家伙建立魔力上的联系。”
“啊？噢。”士郎只能愣愣地给出如此简短的回应。
虽然仅仅是职介的变更，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为英灵的这家伙……
……整个设定都崩了。
***
“呵。”
尽管相隔甚远却还是猜到少年的决定，借漆黑暗夜隐匿身形的弓兵发出低沉的轻笑。
果然。那白痴不会轻易放弃。
如此天真，如此幼稚，如此幼稚。那便是从前的自己。
所谓人类，只是偶尔讴歌希望，本质卑劣自私，因而永远逃不出名为“绝望”的死循环的无望生物而已。
眼下这生灵尽灭的景象，从某种意义上说，比那无数人活着且挣扎的世界，要美丽得多。
世界毁灭已成既定事实，这无边地狱根本无从拯救。
那个妄图扭转局面的愚蠢小鬼，已经没有存活的必要。若对方与Caster结为主从，便会有更多变数。
将只会碍事、自己也深深厌恨的少年抹杀——这便是自己必做之事。
毋庸置疑，无需犹豫。
只是，纵然对这一切心知肚明，自己，却并未下手。
想要将方才的犹豫一笑置之，英灵却终于分辨出深埋心底的异样情绪。
“啊啊，是这么回事吗？这心情，连那泥都无法抹除啊。”
冰冷地自嘲着，英灵在充斥身心的冰冷狂气中寻到一丝令他自身都讶异非常的矛盾之情。
理智崩坏的人格无法不去嘲笑愚蠢的少年，未曾湮灭的记忆却也令自己无法抹杀已死世界中仅存的一抹亮光。
——那心中毫无阴霾的，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存在。
充斥矛盾的、对昔日的“自己”的执念，并非可轻易更改之物。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吧，卫宫士郎。”
染黑的英灵站直身体，目视赤发少年走入法师以术法点亮的明亮光晕。
在那之后，弓兵头也不回地，遁入无边黑暗。
“无论怎样，一定能够令这世界迎来转机吧。哪怕，只有一点。”
另一边，少年如此祈愿着，唇角漾起清澈的，自信的微笑。
然而，不消片刻，笑意便僵在卫宫士郎脸上。
被忽略许久的，异常残酷的事实，此刻忽然浮上水面。
“那个……库·丘林？”
“欸欸，我听着呢，小子。”
“与英灵缔结契约的咒文是？我可不懂召唤英灵喔？”
问话出口的瞬间，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