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244、两茫茫（48）

　　前尘往事是不可能一笔勾销的。
　　当重伤的摩严在长留山下被巡逻弟子救回后，他昏迷了好几天。醒来顾不得养伤，立即拖着满身伤痛去见师尊。他连滚带爬，卑微地跪在衍道面前，痛哭流涕地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恳求师尊惩罚自己。衍道见此不忍再施以过多的责备，反而劝慰爱徒。师尊这样的态度令摩严愈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执拗地自罚去后山面壁。
　　面壁的那些年，摩严拒绝见任何人。他红着眼睛焚毁了一直贴身收着的绢帕，琵琶是师尊从前所赠不能有损便将之雪藏于墟鼎深处。日日夜夜，他都在自省与忏悔中度过，千年自守的门派楷模，竟折于妖魔的美//色，从此白玉有暇，在寂寞清冷的后山里羞//耻//苟//活。
　　时光静悄悄地流走，一晃便是十年。
　　那是一个春天的午后，衍道来到后山，带来一个惊天的消息：赵绵绵此刻就在长留山下，要见摩严。
　　摩严已渐渐平静的心霎时翻起惊涛骇浪，脸上大骇，整个人都僵硬了。
　　终究还是躲不过吗？
　　她还是放不过自己？
　　长留还是遭劫难吗？
　　衍道慈爱地将扶上摩严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对徒弟说：“你去见她吧，你与她到底该有一个了结。”
　　衍道见徒弟久久不回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摩严打断：“师父，您不必再说了，徒儿知道怎么做了。”
　　摩严跪倒在地，对师尊深深拜了三拜，说道：“徒儿不肖，犯下此等打错，让长留和师父蒙羞。请师父放心，徒儿这次一定会做个了断，再不负您的教诲！”
　　衍道点点头，将摩严扶起，慈爱地说道：“去吧，为师等你的消息。”
　　之后的许多年里，衍道一直后悔没有发现摩严真正的意图，没有多嘱咐几句，只是那时他也没想到爱徒已经在十年里不知不觉变得暴戾偏执。
　　摩严去见赵绵绵，是存了死志的。他领教过她的厉害，自己在她手上撑不了一刻钟，但他还是要去抵挡，毕竟祸事是自己招惹而来的。他暗暗地期望，也许用自己的命可以换来赵绵绵不再为难长留……
　　赵绵绵啊赵绵绵，你是何等地可恨，将我扯入地狱还不算，如今还来为祸我视为生命的长留！我今日就赔上这条命，阻挡你！
　　飞身下山的摩严，已经被爱恨情仇充斥，越是靠近山下，脑子越是混沌。更可怕的事，他发现自己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眼前开始闪过那赵绵绵的各种影像……
　　其实他仍旧对她情难自已。
　　但这又怎么可以呢？
　　于是，当摩严终于远远见到那个站在花海中的女人时，他选择不给自己任何的机会——
　　“啊——！！”
　　摩严发出悲壮的嘶吼声，将十成功力汇聚于剑身，双目紧闭向前奋力一击……
　　一声巨响后，摩严预想中的灭顶反击却并没有到来，他疑惑地睁开眼，赫然被眼前的一幕惊骇住了——
　　一片被染上红色的花朵，一个身首分离的女人，一声微弱的呼唤。
　　郎君。
　　摩严呆滞地保持着挥剑的姿势，直到四周都安静下来。他堪堪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什么毫不犹豫地用左手掌心向剑锋抹去，随着疼痛从掌心传来，鲜血顺剑锋滴落，他再次抬头——
　　什么都没有改变。
　　摩严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立即瘫软倒下，怎么都站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摩严瞪大双眼，无法相信眼前一切竟然不是环境，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连师尊都忌惮几分的大魔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他一击斩首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是骗局吧？
　　对，一定是的！
　　摩严目眦尽裂，整个身体都抖得厉害，他软到在地缓缓地靠近那颗头颅，鼓起极大的勇气哆哆嗦嗦地捧起来。明明只是一颗冰冷的头颅却好像一颗燃得通红的火炭，令他几乎捧不住。他浸满鲜血的手胡乱拨开遮挡住头颅面容的乱发，却赫然看到那张无法瞑目的脸已经脏得惨不忍睹，他忙用自己的衣袖擦去脸上的污迹……
　　不是骗局。
　　“赵绵绵！赵绵绵！”
　　天翻地覆。
　　“你，你不是妖界的至尊吗？你不是随意就世人和我玩弄于鼓掌之中吗？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被杀死了？你怎么可以……”
　　是幻境吧？
　　是骗局吧？
　　是妖魔的伎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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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看《山河令》，读了P大的《七爷》。
一直都很喜欢P大的文，因为她设置的情结从来都不落于俗套。《七爷》便是如此。我看过太多的三生三世，纠缠十个轮回最终都能在一起的nue文，我从来都不喜欢这样的设置。真正的爱情，哪来来的这么多的误会，伤害和情非得已？更多的是选择和阴差阳错吧。
六界从来都没有后悔药，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事情错了就是错了，缘分过了就是过了。
世上已经没有爱着摩严的赵绵绵，只有一只爱着大黑犬的红耳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