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245、两茫茫（49）

　　不可能得到原谅的。

　　摩严一生自信，碰上赵绵绵却有自知之明。迟迟不让她服下孟婆汤的解药，与其说是他害怕她想起前世那些残酷的记忆，不如说是他无法承受恢复记忆后她仍然不会再选择他。
　　是的，红尘万丈，缘定三生与奈何桥头的等待本就是凡人痴心下的幻想，缘分既逝，便追无可追。
　　这一世，一个困居孽缘编织的情网，一个早已了断前缘另择良配。
　　可他是摩严啊，高傲的摩严，偏执的摩严，宁可做一个自欺欺人的鸵鸟也不肯面更不愿承认自己被抛下事实。
　　“我想借卜元鼎。”
　　“就借一日，拜托了。”
　　卜元鼎，是白子画的续命的良药，也是摩严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摩严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此一刻，不禁垂首叹息。想想他们师兄弟千年修道，风光霁月，如今双双沦落到一样自欺欺人的地步，何其悲哀，又何其无奈！
　　白子画似乎顷刻间就明白了什么，摆手道：“没用的……幻境不过自欺欺人，总有破灭之时只会像我一样痛苦……”接着，他充满歉意地看向摩严：“师兄，是子画不肖连累你……你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走出来了。
　　摩严的痛点就这样被白子画毫不客气地戳中，一颗心既疼痛又尴尬，一时竟有些乱了阵脚。忙握住白子画的手借安慰师弟暂时转移话风：“其实作为师父你已经尽力，不欠她什么了。她若能回来，你好好解释给她听，她会理解你、原谅你的……”不想他说这番话时已然不可自抑落下泪来，声音哽咽。
　　“师父？呵呵……”白子画自嘲地笑了，摇摇头道：“可我不止是她的师父，也不想做她的师父。我对她，或许从一开始就掺杂着别样的情愫。”
　　虽然不是第一听白子画直白地诉说自己逆伦悖德的情感，但摩严仍旧觉得些许尴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又听白子画喃喃说道：
　　“师兄，我其实想过将小骨安葬的，或是在绝情殿，或是在我们相识的之地，或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就守着她，永生永世，看谁能耗得过谁！”
　　摩严闻言一怔，这是他自变故一来第一次听到白子画承认花千骨的死，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行清泪流淌在白子画苍白凄楚的脸上，双目通红空洞：“然而我该怎么为她立碑呢？长留花千骨？爱徒花千骨？世间哪有掌门守门徒，师父守徒弟墓的？”
　　摩严无言以对，确实不管怎么写不合适。他知道白子画想写什么，但是如此名分并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必须要获得对方的许诺。花千骨已死，一切都无可奈何不能挽回。幻境再美，亦不过自欺欺人，如何能当真。
　　“早知结局如此，不如当初在墟洞就一剑杀了*她，或许还有可能……”白子画晃悠悠地站起身，陷入焚心的痛苦，凄然道：“可我都做了些什么？都做了些什么……”
　　作为师父，他是可以被理解被原谅的，可作为男人，不行。他做下的种种，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师兄，谢谢你。但你真不必再为我做什么，我这样挺好的……说不定时间一长，我也能像你一般……”
　　像你一般走出去？
　　可你也不像真正走出去的样子。
　　白子画无法再说下去。
　　两人默然相对，面面相觑，似乎都希冀从对方眼里寻找到自己的救赎之路，眼神却都逐渐黯淡。

　　不可能得到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