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243、两茫茫（47）

　　白子画剑眉微颦，他凝视着摩严，眼神渐渐凌厉起来。他虽然已在花千骨的事情上神志癫狂，但对别的事情却依旧是长留上仙。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摩严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他堪堪别过脸部再看白子画。那原本就牵强的喜悦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竟是几分心虚的怯意。
　　该如何回答？又何如能回答？
　　缄默许久，摩严长叹一声，最终还是艰难开口：“子画，我想向你借件东西……”
　　第二次去见孟婆，摩严已是熟门熟路。
　　穿过鲜红如血的彼岸花丛，乘一叶轻舟，就又见到奈何桥头孟婆那万年如一日忙碌的身影。
　　不速之客站在孟婆身后，沉默地看着那佝偻的老婆子招呼一个个被鬼差带来的凡人魂魄，给他们喝汤。
　　这些死去的凡人，走到这一步，无论生前是高官权贵，富商巨贾，或仅仅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尽皆卸下所有伪装和束缚，展现出最真实的爱恨嗔痴。有解脱的，有悔恨的，有不甘的，有恐惧的，有无憾的，有不舍的，哭哭啼啼，骂骂咧咧，呆呆木木……
　　任凭什么反应，都不过是最后的挣扎——世人皆知孟婆汤饮下，洗净魂魄，无论多铭心刻骨的前尘往事皆灰飞烟灭。
　　“说好等我的……”
　　“呜呜……死老太婆……”
　　又一次传来“嘤嘤嘤”的哭声，却有几分似曾相识。摩严举目看去，果见鬼差压着的赫然便是瑶歌城包子铺的老板。他记得这个人，不久前自己曾“屈尊降贵”地随白子画出现在此人的送葬队伍中。
　　摩严以为这又是一个纠缠于前尘往事的痴男怨鬼。
　　然而，这佝偻的老叟虽然泪流满面口出怨言，前进的步伐却并无分毫迟缓拖延，甚至从孟婆手中接过汤碗也未见迟疑痛快一饮而尽。
　　不顾鬼差的阻拦，摩严拦住老叟欲往生的路，问道：
　　“为何你会甘愿饮下孟婆的汤？”
　　老叟答道：“他们说不饮那汤便不得往生，我家娘子早已经轮回转世，我不饮如何去寻她？”
　　摩严摇摇头：“饮下孟婆汤前尘往事你都将忘个干净，如何能保证能寻到你家娘子？”
　　“必定能寻到！”老叟自信答道：“我与娘子结鸾相伴近五十载，生同衾死同穴，便是天皇老子也拆不散的。”
　　摩严嗤笑道：“即便你能寻到，也难保她已另有姻缘，若那般，你岂不空欢喜一场？”
　　“不可能不可能”老叟答得更自信了，沟壑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世上还会有人比我待她更好吗？”
　　“那死老太婆走前说了，下辈子还要嫁给我，还要跟我生一堆娃娃。”
　　“你赶紧让让，我再不走，她该等急了。”

　　孟婆又打发走这一大批亡魂，终于有空搭理不速之客。她瞥了一眼呆愣愣的摩严，低头一边继续慢吞吞搅动着大鼎中的汤水，一边略带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哎，你怎么又来了？”
　　摩严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孟婆却似乎已了然于心：“你上次不是说不打算让她恢复记忆了吗？怎么，你改主意了？”
　　“我……”摩严心事被一语道破，素来老谋深算的他也不禁语塞，但片刻后他立即强作镇定，索性直接问：“前辈，上次说的事情当真就没有办法吗？”
　　“呵呵”孟婆摇摇头，失笑道：“试问天地间哪来如此多两全之事呢？——世尊，老身没想到贵为得道仙人的你竟也会生出如此妄念。”
　　摩严顾不得计较孟婆言语间的蔑视，急急反驳道：“如何就是妄念呢？我们已经……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色无法抑制地一红，随即压低了声音：“眼下就只差……”
　　“既然如此，”孟婆摆手打断摩严的话，没好气地说道：“你何苦非要执拗于要让她想起来呢？就这样过下去不是很好吗？”
　　“这……”摩严面露难色，尴尬道：“自然是有不得已苦衷……”
　　小红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似乎终于认命，不再挣扎。但她提出要见大黑最后一面，从此之后自己便会断绝一切念想，安分留在摩严身边，做他的“绵绵”。面对这个要求，摩严起初自是怒不可遏，面目狰狞地厉声拒绝。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招数已经对这个倔强的小女人不起作用了——她开始不吃不喝不动。
　　灵力被封，心情长期郁结，小红的身体早已羸弱不堪，加之仙身受孕又是逆天之举，不消一日的功夫摩严就急了。他不敢再强硬，转而好言哄劝，企图蒙混过关。
　　一通软硬兼施，小红仍然坚持一定要见到大黑。最后不可一世的世尊放下高傲的身段，低声下气哀求她也无济于事。
　　摩严彻底慌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染指自己妻子的人活在这世上，何况还是只妖犬！一掌下来，大黑五脏六腑顿时尽数破碎，连一声疼都来不及叫唤便断了气。
　　他从哪里变出个大黑与她相见呢？
　　见摩严一脸为难，孟婆翻翻白眼，又说道：“那你把解药给她服下不就行了？想来她会看在如今恩爱的份上，那些前尘往事就一笔勾销了！”

作者有话说

　　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