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长歌》瑕方怨

5、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圣药斋，怒海残阳旗下产业之一，主营丹药和各种制剂。同传统意义上售卖丹药的商铺不同，圣药斋最大的特色是攻击性丹药和制剂。比如供不应求的□□乃是在绝对纯度的水凝草萃取液中植入某种比例的火元素，再以压缩至拇指大小，这样一瓶制剂的能量足以匹敌尊阶高手全力一击，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之良药。
　　因着日前离暮暖保证过了给离暮寒弄到提纯血脉的丹药，昨日里她收到消息，自己需要的丹药已经到货，故难得出门的离暮暖终于不再宅在容园。而得知离暮暖要来圣药斋的墨叶馥，也果断“抛弃”自己的还在休养中的兄长一同而来。
　　乘坐马车上的墨叶馥，好心情地撩起车帘一脚，看到人来人往的大街忍不住赞叹：“虽说是个小国，云都的繁华也不比华京差多少啊。”
　　华京，钟离国都城。
　　离暮暖不语。
　　兰玉国确实是小国不假，国土面积甚至不及钟离国五分之一，但兰玉国所在位置可以说是这片大陆的紫气云集之地，甚是富饶。多少年来，为了占有兰玉国的资源，并非没有他国打过兰玉国的主意，但均以失败告终。后来，世人慢慢知道了兰玉国有一位实力强大的老祖镇守，多也歇了觊觎兰玉国资源的心思。
　　圣药斋位于云都主干道朱雀大街的最繁华地段，颜府的马车在圣药斋正门停下后，由专门的守门童子将马车引至车位。
　　踏入圣药斋的大门，光洁得几乎能照出人影的地面和墙面便让墨叶馥一怔，她是去过华京的圣药斋的，这里同那边几乎是一样的装潢、一样的整洁。但她也只当是因为都是怒海残阳旗下产业，采取连锁经营模式，所以才会如此相似，没作他想。
　　“苏掌柜，前几天我定制的玉竹漱血丹今天应该到了。”
　　“是是是，”离暮暖是上面交代的要重点好好招待的，苏掌柜也不好拿乔，“预计今日到货，只是离小姐您来早一步，不如先请楼上雅间稍作休息。”
　　离暮暖点点头，正要上楼，外面冲进来几人，尽管看不见，一瞬间扑到鼻尖的血腥味还是告诉她来人大量失血。
　　“苏掌柜，无双受了重伤，还请安排药师马上治疗！”
　　停下脚步，这个声音离暮暖不算陌生，声音的主人是祝家家主祝绯。
　　之所以不陌生，是因为祝绯与离暮暖的母亲颜流歌齐名，此人在其兄过世之后，以一己之力撑起祝家，并细心抚养兄嫂留下的独子祝无双，只盼他能早日撑起祝家门楣。
　　苏掌柜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马上安排了药师和伙计带人去后院治疗，然后一脸纠结地看着刚才祝无双经过的地方留下的血迹，无奈地安排人清洗。
　　耳中听到苏掌柜的吩咐，离暮暖问：“莫非，今日送药的是任卿？”
　　一脸“我完了”的苏掌柜点点头，而后才想起离暮暖看不见：“是……”如果不是那位祖宗，换其余任何人来，他都不至于这么纠结。
　　屈指一弹，一道微风疾速扫过整个大堂的所有角落，片刻之间，充斥着血腥味的大堂只余药香，而那一路血迹也消失不见。
　　见此，苏掌柜立即眉开眼笑：“真是太感谢离小姐了！”
　　墨叶馥不解：“怎么回事？”
　　“任卿是个洁癖狂。”
　　“所以呢？”墨叶馥还是不明白。
　　“他是丹华殿主，管理怒海残阳旗下所有圣药斋。”
　　所以，圣药斋收拾得那么干净，只因为它的管理者是个洁癖狂？！可是堂堂殿主，为何要专门干跑腿的活啊啊啊啊。
　　就在墨叶馥风中凌乱之时，又一批人蜂拥而入，刚刚被离暮暖的法术收拾干净的大唐，再次被血腥味填满。
　　“快来人！没看到有人受伤了吗！”
　　苏掌柜的脸色再次纠结，自己无论如何是躲不过被殿主收拾一顿了，更何况来人这样的语气也实在无法让他好颜接待，只是黑着脸安排伙计请药师。
　　无奈地摇摇头，离暮暖后退几步，看来今天是拿不到药了。任卿不仅仅是洁癖狂，更是讨厌在狭小的地方与陌生人同处一室，眼前这情况，他是绝对不会踏入圣药斋的。
　　正当离暮暖打算打道回府，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寒意。其他人也察觉到这深入骨中的寒意，马上寻到寒意的源头——一扇墨绿色的伞面。
　　“我还以为要延迟了。”
　　“暖小姐要的东西若是不能按时送到，尊主会扒了我们的皮的。”伞下之人淡淡开口，声音清冷无波，不是抱怨，仅仅陈述一个事实，“那家伙不喜欢这种环境，还请暖小姐移步客然居。”
　　是个男人。
　　后来闯入的那些伤者中有个女子似乎找到了自己之前被袭击憋屈心情的发泄口：“搞什么，一个男人居然打伞，没毛病吧？”
　　话一出口，显然是口不择言了。
　　墨绿色的伞面划过一道弧度，伞下人面向众人，那是一名身着石青色长衫的男子，气质清高飘然却有着一张比女人还精致漂亮的脸。
　　说话的女子顿时噎住了，似乎没想到伞下的人有着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男子的表情没有变化，似乎刚辞女子挤兑的不是他：“袭击你们的是血雨的人，据本殿所知，血雨虽然行事诡异，却不会无缘无故公然与世家大族作对。”
　　这话似乎是戳到了女子的痛处，蓝心月马上找回自己的声音，恼羞成怒：“血雨本来就是邪教，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图谋我蓝家的宝物！”
　　男子没有理会蓝心月，静静地等着离暮暖。
　　抖了抖手中的锁链，离暮暖向男子走去：“墨叶馥，走了。”
　　墨叶馥刚才也迷失在男子绝美的面容中，听到离暮暖的声音才回神：“阿暖，他是谁啊？”
　　“珺扬。”顿了顿，离暮暖复又开口，“我不是说他人不好，但墨叶馥，我警告你，不要对他动心。”
　　没反应过来的墨叶馥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话问出口，墨叶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跟上离暮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蓝心月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忽视，不过形势比人大，眼下还是要先疗伤，这些人以后她总会知道是谁的。
　　客然居
　　“你们可真慢！”任卿不客气地抱怨。
　　墨叶馥打量着眼前的英俊男子，他就是任卿，阿暖口中的洁癖狂，风行大陆首屈一指的炼丹师，只是怎么与自己想象中差那么多。
　　四人落座后，菜很快就上了，所幸不是饭点，任卿只点了一壶茶和几种点心，墨叶馥也不存在挑食的毛病，不然还真有些尴尬了。
　　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推到离暮暖手边，任卿道：“暖暖，这是你要的东西，还有尊主和其他人准备的。”
　　“嗯。”离暮暖也没客套，直接将盒子收到储物间了。
　　任卿是个闲不住的人，见墨叶馥一直盯着珺扬看，故作失望道：“珺扬，看来是女孩子就对你那张脸没有抵抗力啊……”
　　“这些点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你是在说我不是女人吗？”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让任卿虎躯一抖，讪笑：“我不只是这个意思，只是看墨小姐似乎对珺扬很感兴趣的样子。”
　　话题被扯到这几身上，墨叶馥窘迫道：“我…我只是奇怪，珺公子为何在屋里还要打伞……”
　　听到墨叶馥这么说，任卿收起了嬉皮笑脸，珺扬周围原本低沉的气息也愈加凝重。
　　“我说错什么了吗？”墨叶馥不知所措地看向离暮暖。
　　“没有，正常人都会好奇。”离暮暖的声音依旧平静，“珺扬不能离开鬼骨，否则不仅是他自己，身边的人也得倒霉。这就是我警告你不能对他动心的原因，至于他为何不能离开鬼骨……”
　　离暮暖打算对此有所保留，但当事人似乎不是很介意：“鬼骨是由整块鬼玉打造而成，我体内封印着灼火炽焰，非极寒之物不能中和。不仅是鬼骨，我所用所食一切可接触之物，都尽可能符合寒性。”
　　灼火炽焰，天火排行榜排名第七的火焰，其危险之处在于它的活跃性。这并不是一种适合炼丹的火焰，但墨叶馥身为丹师对它却不算陌生。
　　优雅地喝了口茶，离暮暖不紧不慢地转移话题：“给我送这点东西似乎不需要两位殿主亲自出马。”
　　他也是怒海残阳的殿主吗？
　　“珺扬是符华殿主，掌管怒海残阳所有符篆馆。”
　　“半月之后的紫华拍卖会，尊主也委托拍卖行竞拍一物，我与任卿是负责护送的。”对于泠簌吩咐的事，珺扬执行起来是很认真的。
　　任卿也恢复了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当然，暖暖的事也很重要。”
　　对此，离暮暖不可置否：“我会尽可能托家主弄到请柬。”
　　“不行不行！”任卿断然否定，开玩笑，尊主可不仅仅是要求他们护送东西，万一把离暮暖牵扯进来可就不是回去被尊主扒一层皮那么简单了。
　　然离暮暖却无视了任卿的撒泼耍宝，起身离开：“多谢招待，我先回去了。你走不走？”
　　离暮暖要离开，墨叶馥自然不好留下，起身对二人点点头，徒留任卿还在原地耍赖：“暖暖，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暖暖，你听我说，那真的不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