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长歌》瑕方怨

4、可疑的便宜爹

　　墨家一行人，准确地说，是墨渊华、墨渊泽和墨叶馥几个小辈在颜家住了下来。而三长老墨晗，因为他在墨家身兼要职，不宜久留，便在确认墨渊泽实无大碍之后独身回钟离国了，随从护卫也留给了几个小辈。
　　墨渊泽留下，是因为大病初愈，不宜奔波，且这次因祸得福，竟让他获得了后天暗灵根，这也需要一段时间巩固。墨叶馥留下，自然是为了照顾亲哥，她本身是一名丹师，精通药理，照顾人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这墨渊华，他留下的原因，明面上给墨晗的交代是不放心重伤未愈的弟弟和武力值薄弱的妹妹独自留在他国，可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就值得斟酌了。
　　而离暮暖，自那日之后再没出过容园，一直到离暮寒的小厮找来。
　　颜家禁地外，颜家的话事人几乎都聚集在巨大的石门前。
　　今早，离暮寒的贴身小厮铁心慌张地找到颜流瞬，说是三天前起就没见离暮寒。原本铁心也没当回事，毕竟离暮寒是有夜不归宿的前科的。可现在三天不见人影，这就不对劲了。之前铁心已经将颜家能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都没找到人。
　　除了禁地。
　　禁地，一般都是放置家族重宝或者家族秘密的地方，但颜家的禁地只是为了家族成员闭关所用，为的是闭关时确保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一般情况，只要禀明家主，得到许可便可进入。在颜流瞬眼中，离暮寒的性格是有些脱线不假，却也是很懂事的，还不至于越过自己自行进入禁地。
　　就在颜流瞬要打开禁地大门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住手。”
　　“阿暖？你……”
　　“我自己进去就好，”离暮暖将手附在石门一块凸出的玉石上，缓缓注入玄力，“我想，那家伙现在应该也不想见到你们。”
　　颜沐和皱着眉：“难道寒真的在禁地？可为何不愿见我们？”
　　随着禁地石门缓缓打开，离暮暖的声音传来过来：“这不是现在该让你们知道的事情……”
　　不待颜沐和继续询问，离暮暖的背影随着石门的闭合逐渐消失。
　　漆黑的廊道上，没有一丝光亮，只有离暮暖浅浅的脚步声和她手中锁链的叮当声响回荡着。
　　还没接近离暮寒所在，便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咆哮：“是谁？！不准过来！”
　　离暮暖丝毫不理会离暮寒的警告，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地向离暮寒靠近
　　“我叫你停下没听到吗！！！”伴随着离暮寒的暴怒，随之而来是耀眼的光球，其中夹杂着闪烁的电火花以及滋啦滋啦的声音。
　　脚步声倏然而止，浓缩的雷元素光球在离暮暖面前不到一寸处停下，光球与贴近离暮暖的那边一片是类似水波的奇异景象。
　　“区区血脉觉醒而已，闹出这么大动静，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人与兽结合的后代吗？”
　　血脉觉醒？！人与兽的后代？！离暮寒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打了个响指，离暮暖在周围点起七个光元素球，将整个房间照亮。
　　看着那个一头散乱银发、双手被金色鳞片覆盖的颓然地坐在石头上的人影，离暮暖的面貌也慢慢发生着变化，只是她的鳞片是银色的。
　　“那个离天啸，应该是一条五爪金龙。”离暮暖一边将七个光元素球打入地下，将其中的光元素抽离出一道道光线，组成繁复的法阵，一边解释，“五爪金龙数量稀少，数代能有一只就相当难得了。不过，据我所知，五爪金龙应该在古神界大战的时候就应该被灭族了，没想到下界竟然还有传承。”
　　离天啸，他们那个便宜爹的名字，离暮寒还是知道的。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何离暮暖会知晓地如此清楚。
　　知道离暮寒在疑惑什么，离暮暖继续道：“你我身上都有魔兽血脉，自然会有魔兽传承。而你之所以不知道这些，是我在你出生之时封印了你的传承记忆，连同你的龙息。前几天，你体内的雷元素因为接触到暗元素而暴走，魔兽血脉觉醒。现在，我解开封印，传承记忆会让你知晓如何控制自己的龙息。”
　　在离暮暖的话中，离暮寒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有着魔兽血脉的事实，但他还有写不明白的：“阿暖，当时你也不过是个刚出孩子，为何会有这种能力？”若说是离暮暖甫一出生便有了这么强的能力，离暮寒是不信的。
　　“我可以说是你的妹妹，也可以说不是。”
　　略一思忖，离暮寒面色大变：“夺舍？！”
　　“我不认为这种行为是夺舍，毕竟，当年如果不是我的残魂进入这具身体，这个人和你都不会顺利出生。”
　　离暮寒抿抿嘴：“你指的是，母亲怀胎至七月差点流产的事？”
　　“若非我介入，就不是差点，而是一尸三命了。”离暮暖说，“虽然混杂了人类的血脉，你确实是天生的五爪金龙。刚出生的你没有任何控制力量的能力，我便将你的传承记忆和龙息封印起来，直到你的魔兽血脉觉醒为止。这不仅是我的私心，也是为了保护你、颜流歌还有颜家，也算是对我占了这个身体的报答。”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离暮暖手中的动作一顿，很快又继续布阵，“一个迷途之人罢了。准备，我要解开封印了。”
　　三息之后，地面开始隐隐震动，阵法范围内白光大盛，根本看不到阵法内的状况，却能清楚地听到离暮寒的叫声。
　　这倒不难猜想，五爪金龙一族传承无数年，如此庞大的记忆一股脑涌入脑中，对精神世界是很大的冲击，特别是离暮寒虽说是魔武双修，平日修行时精力大多放在煅体上，只有少量时间炼魂强化精神力量，这个时候就格外痛苦了。
　　在解封阵法启动的瞬间，颜流瞬就赶到禁地。
　　站在禁地门外，颜流瞬神色复杂：震动的发源地的确是这里没错，可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的？
　　“瞬哥！”墨卿卿的实力略逊颜流瞬一筹，随后才赶到，“怎么会这样？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别出什么事……”
　　“不必。”墨渊华不知何时到来，看着缓缓打开的石门。
　　不等几人问话，离暮暖就先行开口：“离暮寒正在突破武宗，不要打扰。”
　　现在才赶到的颜沐和正好听到这句话，说：“既然这样，就让父亲帮忙护法吧。”前段时间太子突破法宗，也是请了皇家的老祖宗护法的，这事在几大家族间并不是秘密。
　　宗阶是修行的一个分水岭，宗阶之前晋级相对容易，若是要从地阶巅峰突破至宗阶，则是需要机遇，有些人天赋再好也有可能一生都遇不到。
　　突破宗阶若是失败，不仅实力下降一级，还会有短则半月、长则半年的虚弱期。因此，有条件的人都会在突破宗阶时找一个或几个可靠的人守在身边。颜流瞬是离暮寒的舅舅，实力在圣阶高级，怎么看，颜沐和这个提议都很不错。
　　没想到，离暮暖马上拒绝：“不需要。这里是颜家禁地，这就够了。在他突破成功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
　　墨渊华幽幽的声音响起：“暖小姐这么确定，寒公子一定会突破成功。”
　　离暮暖转身，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传来：“连小小的宗阶都突破失败，他还有活着的价值吗？”
　　这样毫不留情，甚至说是冷漠的话，让颜流瞬皱起眉，这个侄女的性子，是不是太过冷漠了？是自己太过疏于对她的教育吗？
　　只有墨渊华，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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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底吸收传承记忆，离暮寒足足用了半个月，不过好处就是他终于突破了滞留半年之久的地阶巅峰，到达武宗。
　　“太慢了。”离暮暖犹自不满，“看来我得去给你弄些提纯血脉的丹药才行。”
　　“提纯血脉的丹药？！”离暮寒惊奇道。
　　靠在石壁上，离暮暖双手抄在胸前：“真是少见多怪，很多丹药都有提纯血脉的作用，端看舍不舍得给魔兽吃罢了。毕竟，到达尊阶以上，某些能力是有可能遗传给后代的。那些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成出现过尊阶之上的高手，有了这种丹药自然是留给自己优秀的后代，哪会管魔兽需不需要。”
　　“既然这样，你打算怎么弄？”接受传承记忆之后，离暮寒也明白了血脉的纯净对魔兽的重要性。
　　抖了抖手中的锁链，一直趴在地上的银月贪狼会意，马上站起来向外面走去，离暮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我自有我的办法，不会去坑蒙拐骗就是了。”
　　看到银月贪狼，离暮寒猛然想起一件事：“阿暖，我之前不能自由收放龙息的时候，你的银月贪狼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啊。在魔兽的世界里，龙族可以说是顶端的存在，何况你也说我确实是龙族中的王族，五爪金龙，为什么……”
　　“不过是在贪月四周设置了隔绝周围一切气息的壁障罢了，你现在因为血脉不纯，还没有变成龙身的能力。等你能自由在人形与龙形之间转换，这个壁障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贪月，银月贪狼能说话后给自己取的名字。
　　就算是这样也很厉害了……离暮寒忍不住腹诽。
　　“还有一点，你要提前有个心理建设，是关于离天啸的。”
　　“说吧。”离暮暖总是连名带姓叫人的恶趣味，离暮寒早已习惯。
　　组织了下语言，离暮暖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他突然失踪。这片大陆上，绝对没有人能杀了离天啸，但就我所知这片大陆上是有龙族的，而离天啸这只五爪金龙必然是这片大陆的龙族之王或者继承人。离天啸很有可能是被龙族秘密带走的，不然以颜流歌当时圣阶的实力不至于一点察觉不到。而且，以龙族古板守旧的作风而言，不会允许你我的存在。”
　　离暮寒也不是个蠢的，离暮暖说到这个份上，离暮寒也明白她的意思：“据舅舅说，母亲是在他失踪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的，也就是说他一定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母亲和颜家这么多年没事，只能说明三点：第一他根本不在乎母亲；第二，他隐瞒了与母亲之间的事；第三，他忘记了母亲。”
　　“第一点不成立。”
　　“为什么？”
　　“那个男人连自己的龙魂珠都送给颜流歌作为聘礼了，还能作假吗？”
　　龙魂珠，龙族最重要的珍宝。每只龙都会有自己的龙魂珠，龙魂珠在，哪怕□□灭的连渣滓都不剩，也可能复生。若龙魂珠灭，它的主人必定形神俱灭。
　　“……”离暮寒默了。
　　在打开石门前，离暮暖再次强调：“记住，在你的实力足以笑傲这片大陆前，千万不要在魔兽面前暴露自己的龙息，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身上有魔兽的血统。”
　　离暮寒慎重地点点头，就算自己目前只能算半龙，他的血对魔兽而言也是大补之物，而若是暴露自己有魔兽血脉，就有可能被人类契约。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对离暮暖和颜家十分不利。这点传承记忆中就有血的教训，他不会不当回事。但是，总觉得十分憋屈。
　　显然，离暮暖虽然看起来十分不待见离暮寒，却很清楚离暮寒尽管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说起正事，他绝对是放在心上的。关于这两点，她已经反复强调多次，相信离暮寒会认真对待的。
　　察觉到离暮寒的情绪波动，离暮暖难得好心安慰他：“既然这么不甘心，那就变强吧。”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