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棠》元珏

15、皇之真相

　　哒哒的马蹄声连绵不绝于耳，我的身心又在路上，颠簸又要开始，至少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停止。可是车很快停了，难道是玉则哥哥不舍得我，追来了？
　　桓校尉走进车内，真相始料未及的提前出现。
　　“我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最后你自己做决定，因为我看见皇帝哭了，你一入车内他就哭了。这一切都是皇帝的主意，你和谢雨的相遇，你和谢雨的爱恋，甚至这一次吴郡之行都是谢雨受了皇命，依皇命行事。”
　　“你的意思是不是谢雨骗了我，从一开始这就是皇帝一手策划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怪让我去吴郡摘什么海棠花，难道谢雨会将我一个人抛在吴郡，难怪谢雨已有子嗣，我以为我自己活得最真实最自在，可我才是最大的笑话，被皇帝操控了一生的假人。
　　现在我该去哪里？我知道桓校尉是让我回去，回到皇帝身边，可我现在恨死皇帝了，恨死那个当皇帝的司马玉则。
　　“走！”
　　来不及思考那就留做在路上思考吧，毕竟在我心里此生见过最美的画面莫过于吴郡的南阁海棠，海棠花下还站了个人神共怜的玉面少年郎，我想再看一次，就算是假的，我也想看个究竟，不到南阁心不死。
　　皇帝表哥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我不愿嫁进皇宫所以就送一个谢雨来欺骗我，好让我明白这世间最爱我的人是他？他现在也不在我身边，我只能问我自己。
　　我让桓潜辰连夜赶路，已经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人也就没什么所谓的旅途劳顿了，倒是辛苦了了赶车的桓潜辰，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
　　我睡了好几觉才来到了南阁，门一开北风吹在身上好冷，阁内海棠在大地怀里安详沉睡。
　　谢雨殷勤的扶着我，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恩爱如初，他喜欢演，我就陪他装，我装模作样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毕竟在皇帝表哥那里演练过。
　　“我的心儿夫人你得赶紧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去临川郡呢。”
　　“嗯，我会好的，为了你。”
　　生命最后的时刻我还在撒谎，这荒唐的人生还是早早结束为好，我假装深情的看着谢雨，可诚实的内心再也起不了一丝涟漪，玉则表哥真是坏透了，何故害我落入这般境地。
　　谢雨还真是做戏做足，晚上都不睡说是要照顾我，可真是难为他了，只是可惜这满腹的才气，那人神共怜的面容和风流巍峨的身段，他终究不过是被皇命操控的人偶罢了。
　　夜，静寂极了，我突然想起好多事，好多关于玉则哥哥说过的话，一段对白突现在我的记忆中。
　　“心儿，你真的不考虑嫁给我吗？”
　　“一丁点都不用考虑，我最讨厌皇宫了，我要嫁给一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
　　“心儿真傻，倾国倾城指的是容颜姣好的女人，我担心那些美男子更本不懂心儿的心，他们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怎么就知道不一样了？”
　　“其实我悄悄探听了四大家族所有的与我们差不多同龄男子关于成家立业的想法，他们都认为女人就是女人而已，能入我眼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叫谢雨，一个叫桓潜辰，我和他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
　　“他们当中你认为谁更入我眼？”
　　“谢雨。”
　　“那好办，等我长大了你就说服他娶我吧。”
　　“可人是会变的啊，我不敢保证他还善良如初啊。”
　　“玉则表哥是皇帝，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保证我不会变，心儿不如嫁给我吧？把你嫁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懦弱，浅薄，无情是他们的劣根，他们今世是根本改不掉的。”
　　“那你怎么就不懦弱，不浅薄，不无情了？”
　　“因为我是皇帝，我的心也是皇帝，在我看来心儿不是女人，是一个身心俱全的人，也是我到目前为止发现的唯一人，我要永远爱着心儿，保护着心儿，当然是用我的方式。”
　　玉则哥哥说我不是女人，而是人。
　　往事翻涌心头，我把所有有关谢雨的画面换成玉则哥哥。
　　秋园初遇，玉则哥哥叫我矜持一点；
　　吴郡再见，玉则哥哥与我棠旁饮茶；
　　建康南阁，玉则哥哥教我求全自保；
　　碧水蓝天下，玉则哥哥邀我共结连理；
　　我到哪里，他都派人跟着；我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玉则哥哥是借谢雨之躯把他所思所想都告诉我，原来站在海棠花下的不是谢雨，是玉则哥哥，我明白的太晚了，太晚了，病魔已经将我身体彻底击垮，我已经奄奄一息，现在我能做的只能是回忆，尽量慢慢回忆起玉则哥哥还说了哪些话。
　　我叫来了谢雨，直接明了的告诉他，让他别装了，回归真实。
　　“这里的海棠不是你种的吧，是皇帝种的吧。”
　　“是。”
　　谢雨低着头，满脸愧疚，我反而安慰他，并且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有所察觉，吴郡的海棠根本没有特殊的香味，玉则哥哥暗示我他在撒谎，是我自己沉迷在谎言之中不想离开。
　　“你后悔的话我现在可以送你回皇宫。”
　　“不，千万不要送我回去，我已经命不久矣，玉则哥哥肯定以为我是结束在他为我创造的美梦里，你这样送我回去，他肯定会痛心疾首，况且我不希望他见到我如今这幅模样。你要为我一直隐瞒，等我离开人世之后替我转告玉则哥哥，你就说我在另一个未知的时空和世界等着他，让他不要着急，我会一直等着他，如果他能找到我，我再告诉他一个秘密。”
　　我真不应该撒谎，以往的生活片段历历在目，如今我想把心里话说出来都费劲，一是四肢无力，二是咳个不停，这种时候谁也救不了我，只能顺其自然。
　　我担心会把病传染给谢雨，他可是有贤妻有子的人，我让他离我远一点，他却不听话，离我越来越近。这算什么，又不用再唱戏了，身为主角的我已经挑明罢演了，这次我真的有点生气。
　　“走开，我累了，我可不想到死还来害你。”
　　他不说话，也不走，刚开始只是站在我床头，现在默默搬了一张椅子在我身旁坐下，用一双我从未见过的凌冽的眼神质问我。
　　“说吧，你和他有什么秘密？你要告诉他什么秘密？”
　　莫非谢雨迷上和我演戏的感觉了？真是可怜。我哼了一声，接着咳嗽了几嗓子，吐出了一口鲜血，喉咙火燎火烧，喘着粗气。我的眼睛咳出了泪，可依旧记得眼前这张骗我的脸，可是却是无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