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喵period05 ...
-
不会有什么比遇到高峰期更让人反胃了。
一个简单的道理：欲速则不达。她把头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短促的鸣笛声。豹猫跳来跳去，不断发现新的玩具，手嘴并用，格外开心。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小东西啃花了她摆在仪表台上的小尤里套娃：那是热情的粉丝们自制的礼物，每一层都是穿着不同考斯滕的小尤里。这个精致的小玩意被塞进了胖胖的猫咪玩偶里，在尤里的某次fs后扔进了赛场。虽然口头抱怨麻烦，但他还是留下了那只猫咪玩偶——现在是皮罗什基最中意的玩具，无论多脏也碰不得，更不用说被她拿去清洗。里面藏着的小套娃最开始是被皮罗什基无意中踢出来的；第一目击人捡起套娃，打量半晌，准备不知是丢掉还是藏起来时，恰好被她看到，惊呼可爱后强行夺走，最终成了她那辆沃尔沃的摆件。
尤里很少愿意搭乘她的车，这个只要被他看到就会脸色僵硬的套娃大概是原因之一，她猜。他和她讲过不少应该把它收起来理由，比如和整部车的格调不符、过于传统的摆件会被搭车的朋友嘲笑、丑、发生事故时会成为不安全的因素......被她一句“你的意思是，我会发生事故？”噎回去了。说到底尤里还是太害羞，原本看不出来，但剪成短发后没有头发掩盖，耳尖的蔷薇色一眼便可见。不过就算他亲口承认自己是感到太过羞耻，她也不打算把它撤下。
“哦，臭小子，你搞坏了我第二个宝贝。”她抓着豹纹猫的后颈皮把它提离仪表台，可怜的花脸小套娃横躺在上面。猫眼无辜地回望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差点让她原谅了它。“先是胜生先生的签名杯，然后是这个，都是尤里看不惯的物件，你一定会讨他喜欢的。不过你这个小笨蛋估计不知道套娃可以这样打开——”
一时与猫玩得太投入，结果就是直到身后的喇叭声冲天一样响起，她才发现前面的车辆早已开动。在她赶忙挂挡开车的同时，被打开的套娃再一次落入豹猫的爪子中，后者躺在副驾驶座上，开开心心啃了起来。
“哦，bonjour，mademoiselle，”她眨眨眼，下意识地露出礼貌的笑容，如此和眼前的女孩打招呼：“好久不见。”
“真是稀客。”女孩抬高一边的眉毛，俄语带着法式的腔调，“怎么你一个人？尤里呢？我的天，你的香水，你是打算跳脱衣舞吗？”
看来尤里并不在这里。
她翘起嘴角：“只是找莉莉娅老师有些事情。但如果她现在不方便——”
“Madame她现在当然不方便。”女孩打断了她的话，舞鞋在地板上点了点，抬高下巴，中间浅浅的小坑让她多了些男性面部才有的硬朗：“她正教导一些羽翼未丰的轻浮小鸟儿，她们叽叽喳喳，除了谄媚什么都不会......你来有什么事情？Madame无暇接待没有预约的访客。”
她读出了女孩对她的不友善，当然对方从未掩饰过。她笑了笑，把头发别在耳后：“一些小事罢了。你呢，怎么没在里面？”她朝舞室的方向点点头。
“休息。”女孩不想多言，却仍被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了：“和后辈相处困难？很有你的风格，莫嘉娜。”
名为莫嘉娜的女孩立即瞪向她：“我从来都讨厌你这种既聪明又爱戳他人痛脚的人。”
“那真是谢谢你的夸奖。”她弯起眼睛，耸耸肩，“多笑笑，莫嘉娜，小鸟儿们不是不亲近你，她们只是畏惧你。你的笑容有俘获人心的能力，我不知道巴黎的男人们会怎样，但莫斯科的男人们会为之发狂的。”
女孩抿起红唇：“那还不是没有从你那里抢走‘他’吗。”话不饶人，但的神情已然明朗起来了。
“哦，”她笑起来，“大概因为尤里不是在莫斯科出生的吧。”她的目光投向舞室门，又回到眼前的女孩身上：“既然莉莉娅正忙，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吧。和你谈话很愉快，莫嘉娜。记得替我向莉莉娅问好。”
“我可是一点都不愉快。”女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却浮起浅浅的红晕，眼睛不愿看她，“不过......谢谢你。”
她一边微笑挥手道别，一边觉得就算是情敌，莫嘉娜也是个让人厌恶不起来的女孩。
走在回停车场的路上，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寻“猫”不得，现在她需要考虑去别的地方试试运气。
尤里从小就有一副好面孔，这点她比谁都清楚。当然尤里本人并无自觉，那么也不用说其实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每次他嘲笑她丑女、没有男朋友，都要被她蛮横地施加暴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脸上唯一出现过能称之为“豆”的东西是大颗的汗珠，这样皮肤完美的人来嘲笑你的青春痘，试问哪一个十几岁的花龄少女能忍受？
不过那都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她想起来只觉幼稚又可笑。少女的烦恼是多么可爱，多么愚蠢；那时的心里，又有几分情感是偷偷分给金发少年的呢？那时少女的种种心事，种种算计，诸多行为背后的真心，被付予的少年又能明白几分呢？大概是一分也无，不然不会在二人打架的那个晚上，把话说得如此不中听。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相比而言，倒是成年后的尤里更加合乎心意些。
当然，成长后也有甜蜜的烦恼：被媒体赞誉为“妖精”“钻石”的少年逐步褪去稚嫩的面庞，轮廓线条分明起来；种族优势给予他挺拔的体格，运动员的身份又让他在同时柔软而灵活；冰面上身经百战的履历使他成熟稳重，耀眼的冰上战绩给他添加了多少明星光环更不用提。二人虽然同居——其实不过是换了个地点而已，毕竟从很小开始便住在一起——但从未正式在公开场合、社交软件公布过关系，只有部分朋友知道实情；因此，有人想对这颗已趋近完美的“钻石”下手，也是极为自然的。她戏称这些人为“赌徒”，赢了便是赢了，输了也不会有人夺走赌资。莫嘉娜便是其中之一。
女孩追随莉莉娅老师从巴黎远道而来，她猜大概是哪次波修瓦芭蕾舞团巡演抓住了女孩的心，所谓“舞者的灵魂”让她不远万里来到异国他乡。具体原因她不知道，一是二人没什么接触的机会，二是尤里也不关心老师的新学生有怎样的过去。但他没有兴趣，不代表对方没有。巧克力，若有若无的试探，花，大胆的挑逗，法国人的浪漫和无畏让她以为这个绿眼睛的俄国青年不过是羞涩，吃了闭门羹反而愈挫愈勇。
“勉强合格。”名为莉莉娅·巴拉诺夫斯卡娃的女人在打量了一番她的着装后点点头，如此评价道。闻言她迎上去吻了吻女人高高的颧骨：“能得到莉莉娅老师的夸奖，我真是太开心了。”
“注意你的举止。”虽然立刻就被女人地说教了，但她看得出那被抿在唇线里的笑意。画展结束后，计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她便放弃了乘坐地铁回家的打算，一路散步来到了莉莉娅的舞蹈教室。正好是结束的时间，比起去换装的尤里，她倒是先遇到了还在舞室内的莉莉娅。之后她试图邀请对方共进晚餐，如预想中被拒绝了。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她看到一个女孩：高挑，美丽，眉眼带着不似本地人的风情，下巴上有个浅浅的小坑，多了些男人的气概，却莫名更加相衬，让她想起“枪炮玫瑰”这样的字眼来。这便是莫嘉娜了，和她等待着同一个人。两个人站在走廊上，各靠一面墙，一个看手机，另一个在打量着前者。她感到后者的目光仿佛针刺一样，检视这她身上的每一处，令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在意发型和妆容是否有瑕疵。
好在被等待的人很快就出来了：“嗯？你怎么来了？”尤里倒是先看到了她，目光在另一位姑娘身上转了一圈又回来。
“我说过了，不过你没有回我的消息。”她亮出手机屏幕朝他晃了晃，确实如她所言。手机不在身边，他当然没有看到。然而她的笑容让他有点莫名——她在警觉，或者是有点生气。如此刻意，简直就是在用笑容问：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金发青年当机立断，握住她的肩膀，在额头吻了一下才开口：“想去哪里吃？晚餐。”
“回家，”状似无意，她把头发从左边拨到右边，又拨回原位。她清楚从某个人的角度来看，原本脖颈上被长发所遮挡的某些痕迹，可以一览无余，“你做。”
“想去医院的话，可以直接去，”尤里撇嘴，“不用非要吃我的料理。”
在她笑出来前，旁观的美丽女孩打断了他们，走了过来，突兀地向她伸出一只手：“Bonjour，mademoiselle，我是莫嘉娜·莱菲布勒。请问您和这位先生的关系是？”
“哦，bonjour，呃，莱菲布勒小姐？”这样直接的问候让她差点没反应过来，用了一秒压下惊讶的神色，“大概就是如您所见所想的关系。”
“我认输。”这样突然的话语让她差点又没控制住表情，可对方完全不给她装傻的机会：“mademoiselle，我讨厌您这样的聪明人。不过这也是我认输的理由，您完全比我更加适合这位先生。”
“谢谢你。”她眨眨眼睛，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说出了让在场另外两人都吃了一惊的话：“可我喜欢你这样直白的人。我可以叫你莫嘉娜吗？”
想到这里，她几乎又要笑出来，要知道当时另外两人的神情简直就在说“和情敌做朋友的是难道不是疯子吗”“我的天我需要去检查听力”，实在是有趣极了。但她的笑容在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消失了，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你是狗吗，你这个小混蛋！！！”
睡在驾驶座位的豹纹猫被生生吓醒，毛几乎炸起来。周围散落着无数白色的软纸片，几个稍大的米色纸板可以看出它们生前是个纸抽盒。
天色变得阴暗，开始有零星的雨点落在她的身上。
“让我昏过去吧，从这个噩梦里醒来。”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不顾对方的抗议，抓住豹纹猫朝后座一丢，一屁股坐进一车的碎屑里。
“我发誓，我再也不把你留在车里了。满意了吗，小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喵period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