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一切联结之初的fla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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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万事万物，或许都在同一张网上。
握在赵明峰手中镰刀，艳色流转。
与他所生成的斩骨刀不同，这把镰刀“活着”。脱离身体的血，依然在刃锋散发生机。
绝非常人能承担沉重，拉动赵明峰整条手臂肌肉。撕裂的疼痛，自神经末梢暴动。即便如此，他脸上肌肉，始终纹丝未动。
赵明峰整个身体支配权，再度被什么东西夺走。
拦在赵明峰眼前白色涂料描上金边，化为飞舞的布匹，试图欺近他眼前。
身体在动作，所发生的一切，超越他运动视力极限。
感官持续运作，却什么也不清楚。身体超负荷运动产生剧痛，使人倍加清醒。时刻提醒着他，迄今为止的一切，并非梦魇。
仅仅看到白色之物的脸，与他在盆景遇见的所有生物一样，拥有外观符合灵长审美，过度端正的“美貌”。
这在初来乍到时，看似亲切的设计，令现在的赵明峰战栗不已。比此前更强烈地意识到，他眼前的人类，未必是人类。他对人类，产生了恐惧。
廊道装饰猛然往前移动，他的身体在后退。而那白色描金的布匹，在他眼前，仿佛春风撩动的帘子，步步紧随。
比起眼前金边白窗帘，至少控制赵明峰身体的家伙，似乎没有加害他的意思。这一点，让他安心同时，倍增惶恐。
抵达盆景的之时，受莫名情绪压制的疑惑，此刻在赵明峰心间爆炸。未曾出口的为什么，动摇理智。世界剧震，所有一切，即将崩塌成瓦砾。
绝不能产生疑问。脑髓产生反应前，眼睛这么告诉他。瞬间，尘埃落定，视野明晰，万物如昔。
在赵明峰混乱的当口，身体已退出不知多少距离。
白窗帘不曾远离，飘在他眼前。和诸如覆面等盆景居民多言不同，白窗帘除邂逅之初讲过几句话，之后便沉默是金。
换句话说，这是拒绝沟通的意思。白窗帘不愿谈判，自然不必多费口舌。
在他眼前的“白”，是真正的追魂夺命者。
然而，无论白色如何进逼，却不得近赵明峰身前。虽然他无法看见，但白窗帘与自己之间，从未缩短的两米真空地带，直白显示出血镰刀严密防守。
在这陌生建筑物里长廊上，他的身体擅自穿行，向着不熟悉的方向拐弯。
此刻，或与地面平行，奔走在墙面。彼时，却是肌肉紧绷，倒悬于天花板。
简直像那武侠小说的轻功，赵明峰的身体，正在以不可能的角度，踩出复杂道路。看似轻盈的脚步，每出一步，都像重锤直击，踏碎足下之物。
从地面到墙面，再至天花板，他不知道踩碎多少地方。行经处逐一崩坏，划出仿若螺旋的轨迹。
在赵明峰身后，那向旁倾斜的长廊，节节断裂。不明材料的碎块，纷飞过白窗帘身侧，化作纯白结晶，往远方坠去。
白色身影在碎得不成形状的长廊上，毫无犹豫前行，难辨性别的端正脸庞上双目，隔着两米距离的空白，与赵明峰遥遥相望。
于长廊上下纵横途中，赵明峰的感官渐渐追不上节奏。随着脚下越画越长的螺旋，完全迷失掉方向。
忽然，在他眼前出现了熟悉之物。
状似蛛网的丝线，抓牢墙壁与地板。缀在丝上的水滴过于，将丝拉弯出圆润的弧度。
雨之扉，为何会在此？没有人会回答赵明峰的问题，他身体穿过了雨之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接触雨之扉，从右眼不停流出的水，骤然干涸。
紧追不放的白，在雨之扉前，脚步一顿。这是白窗帘第一次停止追踪，赵明峰当然不明白为什么。
下一刻，白窗帘左右展开双手，五指舞动。节奏激昂的交响乐，一声响似一声。
整条走廊一震，赵明峰脚下一空，失去平衡。身体才稍稍往下歪去，落足点复归坚实，又能稳稳立住。他不由长吁一口气，余光瞥见远处天空，无边大地在脚下蔓延。
赵明峰身体浮在空中，趁着白窗帘停止的机会，如一枚穿云导弹，向某个方向直击而去。所过之处掀起的飓风，把建筑物构造破坏殆尽，不留分毫。
另一边，雨之扉丝线抖动，震下水滴。水滴中有光芒游动，笔直射向白窗帘身体正中。交响乐再次轰鸣而起，汹涌澎湃地震动此处每个分子。
“‘护城河’？连这也招来了，佩服。”
白窗帘主动打破方才固守的沉默，语带恭敬。言罢，身形一动，朝着赵明峰逃窜方向追寻。
急速前进的赵明峰，甚至睁不开眼睛，只知身体疼痛提升好几个档次。
忽然，疼痛终止。赵明峰左手双臂，被人手擒住。
之前出现在5479面前的黑白双胞胎，分列在赵明峰左右，各伸出一只手抓住赵明峰的胳膊。在赵明峰眼前，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上，露出同样的笑容，四只眼睛聚焦在他身上，两张嘴道出一个声音：
“请进。”
双胞胎身后矗立着巨大到可怕的门扉。若光看两处装饰华丽的门框，宽度仅十余米。却是向上不见顶，向下不见底。就这么堂堂正正地违反现实规律，坦坦荡荡地存在着。
双胞胎另一只手执着长杆，在门扉中央交叉出十字。抓住赵明峰胳膊的手，忽然松开，分别贴向双胞胎各自胸前，垂首俯身，俨然一副行礼的样子。
礼毕，赵明峰胳膊再度被扣住。他看不清对方动作，更别说躲过。
门扉敞开，双胞胎手往回一抽。赵明峰的身体，依着惯性，被投进门扉之内。
门扉内，除却一张豪华似王座的椅子，别无他物。
赵明峰的身体，不偏不倚地投进那张椅子里。早在他感官觉知前，掌心已贴在扶手上，身体半点不能动。
恐慌袭上心头，他嘴唇擅自微动，道：
“抱歉，可否静待一息。”
在赵明峰未进入门扉中，尚处于白窗帘追逐之时。
整片大地几乎都笼罩在发射口的剧烈光芒中，不知为何，宁和地依旧保持平静。
因此，追着牺牲前来宁和地的盆景居民，不少又回到宁和地一隅固守。
所以，当那道如伦敦大雾般浓稠白影，忽现于宁和地上空的光景。
在场多数存在，几乎同时目击到这一幕。
看见白影的居民，无言地骚动起来，大部分居民做出同样的决定。
逃！
霎时间，地上宛若炸开一朵蘑菇云。多数居民可怕的速度，逼得宁和地空气只出不进，转眼成为真空之地。
白影缓缓降落到真空的宁和地，倒也不管居民。雾气中一只右手高擎，向天竖起一指。
树根盘结的大地，缓缓向上抬起。一块块泥土掀动，碎开，像逆向的流星雨，直往大气层方向飞翔。初时大地团块，吸入天空的速度不算高。眨眼间，渐渐崩溃成碎片，速度便凌驾过子弹。再一眨眼，直接坍塌成粉末，轻松越过第一宇宙速度的门槛。
这往天空升起的逆向流星雨，好似传染病粘在宁和地，并渐渐向他处蔓延。
有些速度、防御能力皆欠佳的居民，若是不小心落到流星雨中，立马被惊人速度运行的粉尘戳出数不清的洞。
逆向流星雨持续扩张版图，速度快要赶上第二宇宙速度前。土块突然失去上升动力，落回盆景。
“哼，终于愿意动了。”
白影放下高擎的右手，一个厚重的美声淡淡笑道。
“久别重逢，不打个招呼？”
从白影伸出双手，向着一个方向摊开。而那个方向，傲然挺立着一道人影——那是一名有着不切实际美貌的青年。那份异常的美貌，无法被欣赏，反倒令他者胆寒。
恐怖，正是青年散发出，几乎无法形容魅力的最佳注脚。
雾气并无畏惧，揶揄青年道：
“还是和那时候一样，摆出可怕的眼神。”
别说表情，青年眼珠都未曾转动半分。
“哼，还是和那时候一样，无趣。这一定是照月渊教你应付的法子？”
青年不语。
双方看似在闲聊，实际上暗潮涌动。
白影一直在拨弄盆景的引力，想要分解这颗行星。若是雾气得逞，下一回逆向流星雨，将带走这颗行星十分之一的质量。再下一回，则会带走五分之一的质量。直至整颗星球消失殆尽，坍缩成黑洞才会止息。
然而，青年这一方，却是不知用何种手段，彻底阻住白影，让引力维持原状。
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竟是分不出胜负。
火焰包裹着巨大腕足，浑身燃烧着高温的状似章鱼之物，“熔岩居”。如今顺利脱离盆景大气层，悠哉地徜徉在漆黑宇宙中。
嗯，没有一木成林拦路，真是容易逃走。
如此想着的熔岩居卷起腕足，将纽扣送到体表感知细胞富集之处。
不论它怎么观察，纽扣都是原始的控制感应中枢。顶多有遥控生活设备等休闲功能，并不能指挥宇宙战舰或杀伤性武器。
即便在熔岩居这种几乎不依赖外物，凭借身体战斗的存在看来，这枚纽扣也等同于垃圾。它不由像人类挠头般，用腕足摸着感知细胞富集处，陷入沉思。
尚未得出结果，感知细胞被其他情报吸引住了。
数光年之外，盆景所在星系边缘，有一白点骤现。
熔岩居将感知细胞集中，得以窥见白点形貌，无数纯白羽翼包成一个球状体，正用最接近光速的“亚光速”侵入星系。
这一看熔岩居慌了神，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刚脱离盆景大气不久，就会和白之业旗舰飞船“万翼”照面。
眼见亚光速行动的万翼，越靠越近。熔岩居进退两难，往后退不可行，无论是回盆景，还是往万翼反方向的星系边缘逃跑，速度上都无法胜过万翼追击。而今之计，唯有奋死一搏，往着万翼侧翼绕行。
它踌躇一瞬，而后鼓足勇气，拼尽全力，勉强将前进速度提高至亚光速，往万翼旁侧逃窜。
还未冲到旗舰侧翼，一片结团的羽毛凝结在熔岩居身前。只见羽毛一舒展，它章鱼状的躯体便扭曲得乱七八糟。
迅速失去生机的熔岩居，赶在意识被吞入黑暗前，聚敛起所有感知细胞，想再看一看这个让它留恋的世界。
感知细胞接触到焦灼的光芒，堪称壮阔十抹色彩，给它留下鲜明印象。
嗯？这……
熔岩居思维断了线。
正当赵明峰困在王座上时，一股水流正从歪斜的建筑物倾泻而出。
水流在高空处，还是正常往下淌落。接近主干底部，居然拐了个直角的弯，流进接近主干底部的一道硕大裂缝中。
不断流入主干深处的水流，在主干之中小心行动，似在寻找什么。
许是寻得目标，水流停止行动，静静留在原地，像在确认情报。
忽而，水流猛力一弹，像一根鞭子急速回卷，明显想要原路返回。
可惜，他者早已料到水流行动。在水流急于返回的目的地，已有一张豁然张开的半透明巨口在等待。
尽全力回卷想返回的水流，一时躲闪不及，正正落入张开巨口中。
巨口吞进水流，上下颌迅速闭合，消失。
然而，水流却不觉慌张，反在内心冷笑。将身体从液体转化成固体灵长状态，直接抬起手来。本来应该穿过障碍，顺利逃脱的手，却碰到了障碍。他动了动手，笼住皮肤的东西，明显是“网”。
“旧友来访，在下欢迎之至。”
化为灵长形貌的水流，又动了动手，眼见无法摆脱网的纠缠。索性现身，外观却是一名少女，容貌与“祭目姬”一般无二。
外表是绿发的漂亮少年无尽夜，站在有着祭目姬外表的少女跟前，左瞧右瞧。
“喔？你更换过身体吗？此次为女性，倒也不错。”
“此为何物？汝怎会有能困住吾的‘网’。”
无尽夜笑道：
“在下倒想解释一二，唯恐朋侪怒火，还是作罢为好。”
祭目姬勃然变色：
“难道此处并无五惠？一切皆是汝在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是真，五惠在此亦是真。否则，在下怎可轻易骗得过你？深雾。”
“汝目的为何，快快道来。若以五惠之助作为条件，吾愿一听。”
“与你有关的机要，莫过于两个名讳。”
不用无尽夜多言，深雾已了然。不过深雾知晓无尽夜脾性，等着无尽夜慢慢卖关子。
“神界树‘甘都广璧’，‘净时雨’。”
无尽夜话音一顿，叹息道：
“你背叛的同伴，巨轮鲸‘浅泊’。”
万翼旗舰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一片空白中。人影双腿交叠在一起，左右上下空无一物，未有一处支撑，不知为何能坐起来。
“确认，两处皆非。”
一个听不出性别，只听得出苍老的声音言道。
“否定，情报并无差错，‘他’确实在这。”
在这一片空白中，只有人影一位，声音应是人影所发。
“既然如此，将此地彻底毁灭便可。该献上神圣的一票了，来决定如何动手。”
苍老之声话音一落，空白空间霎时填满颜色。出现复数的模糊身影，当然和人影一样，有着明显的灵长类特征。
银发，银瞳，尖耳者现出身形。用右手遮住嘴角，说：
“妖精很喜欢湮灭炮。”
有一双樱草色眼睛，满头营养不良般半黄不黑褐发者，只从模糊影子中冒出一颗头，皱眉道：
“终于要投票了，哼，这回简单一些，那时候为死者奏响的乐章。”
卵青色眼瞳，紫檀色发者，稍稍踏前一步，身影瞬间清晰：
“很担心‘护城河’是否存在，请问尊长，可以使用相应弹头吗？”
其余人影并没有显出身形。
“太麻烦，不选，弃权。”
“弃权。”
一阵纷纷的弃权声后，一头发花白的乌色眼瞳美青年站起身，两片薄唇一碰，发出最初的苍老声音：
“少数服从多数，此番这么多弃权票，诸位内心不安，可见一斑。诸位对投票结果，有无疑惑，大可道来。”
“尊长，当然没问题。”
被称为尊长的青年淡淡一笑，乌色双目大张，兴奋之色顿显。
“确认，执行‘弃权’。”
所有模糊影子，视线聚焦在尊长身上。只见尊长眉心下沉，笑容瞬间扭曲。
“确认，全武器准备，一齐运作。目标是——”
眼前整个星系。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一切联结之初的fla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