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慢热，前期伏笔）》今天的名字也好难取

35、且看立场反转的flag

　　人，到底是真能认知自我，又或是沉溺于幻想中。

　　面无表情的赵明峰，直视三名面具客。
　　“【印象中覆面是重视自尊的类型，一定很少受到侮辱，先尝一尝耻辱滋味，如何？】”
　　精神威压化作实质重力，向下拖着三名“覆面”身体，三名覆面膝盖一沉，扑通一下，结结实实给赵明峰跪下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很久没做过这种事，急需指教。】”
　　就像刚才的覆面不把赵明峰当一回事般，现在情况反过来，轮到赵明峰不把三位覆面当一回事。只见披着赵明峰外表的他，举起肌肉不断融化，显出森森白骨的右手，正要往下巴上靠，半途中突然停下动作。接着，他慢慢低下头，看见从腹部漏了满地的肠子。
　　“【遗憾，此为我之失察。】”
　　面对赵明峰破破烂烂得身体，他依旧保持不疾不徐的语调，略带歉意地陈述着。换一个角度考虑，这种表现说明他非常游刃有余。
　　一时间，尖刻声花容失色，眼中瞳孔不断急速张缩，占据虹彩极其细微鳞片一一立起。她张开口，想向其他人传达什么，惊讶地发现什么信息也传达不出去。唯有言语，还能继续使用，她被迫用言语和其余二位沟通。
　　“怎怎怎怎么回事来来来着，这和胆小鬼说说说得不不不不一样，胆小鬼是是是不是在诓诓诓……”
　　一直伶牙俐齿骂人的尖刻，上下两片红唇抖抖索索，话也讲不清楚。睁大眼睛，瞪向面具，却因无法看清面具表情，更觉气极，非常想把面具脸上遮蔽物扒下来，又忌惮着赵明峰。这番内心混乱，反应在她表情上。只见她面色发青，仅用难看二字不足以形容，好比中毒身亡的尸体。
　　沉稳声面色也凝重起来，他双目锁定赵明峰所在方向。
　　“【不妨，继续。】”
　　因长期使用随身温控设备，而在覆面身上许久未曾工作，几乎已成淘汰器官的汗腺，再度于沉稳声这处发挥出最原始的功能。冷汗沿着他额头淌下，流经鼻翼，滴滴凝结在下巴尖。
　　“这和给的情报不同，连高层次的‘波形’也听不见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如此强大，这不符合常理！”
　　对面具客和宇宙大部分智慧种来说，为防止窃听与失真、误解等事，普遍会对交流信息进行加密后传导。使用振动产生一般音波，信息极易被篡改，早被视为落后的交流手段。
　　但是，不少智慧种都曾使用过一般音波，并由一般音波所构成言语文明，言语文明产生过无数文化瑰宝，时至今日依旧在艺术领域绽放生命活力。所以，言语作为极其普遍的文化象征，在宇宙维持相当高使用率。与此同时，言语作为工具被淘汰，却是不争的事实，为免传达失误，提高交流效率，甚少智慧种会利用言语去沟通事务，使用言语更多是一种情怀，且有此类情怀的智慧种族不在少数。
　　因此，没有居民会对赵明峰说话表示奇怪，也不会想到他只会言语沟通。一旦他暴露无法听见其他加密沟通的事实，立刻会身陷危险之中。
　　此前沉稳声故意在赵明峰面前，利用波形这一加密沟通手段，公然和面具交换信息。在场的赵明峰始终面不改色，当时沉稳声猜测赵明峰是装蒜，但成功把赵明峰骗到这一处后，他改变了看法。
　　不论何处，无法适应与使用更优秀的技术的存在，定会被毁灭或奴役。
　　再加上赵明峰知识不仅与宇宙脱节，甚至对俗称“覆面”的面具神明毫无认识，这就更让三个覆面轻视。不管是覆面，还是面具神明，大部分智慧种族总应该知道其一传言，偏偏赵明峰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覆面一系灵长类在宇宙，本是与白之业并驾齐驱的恐怖分子，罪行累累，恶名如雷贯耳。不知其名者，反而比较少。
　　沉稳声断定赵明峰，不可能来自值得警惕文明团体。当然，他是没法想到赵明峰根本就是从封印里出来的。封印之所以是封印，便是封锁之处，通常情况根本不会考虑探索这类区域。遑论在不破除封印情况下，特意从封印带人出来，这种行为非但异常，说明白些根本是有病，完全超出大众的想象范围。
　　于是，面具认为还是赵明峰在装蒜。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毫不犹豫地向赵明峰深深垂首。
　　“先是怀疑您的实力，现在又乱来惊扰到您，根本就是罪该万死，希望您大人大量，这回我一定乖乖的，全力为您服务。”
　　老实说面具这想法倒也不算错，盆景本是隔犯罪者扎堆的地方，肯定有沉迷于扮猪吃虎这类游戏的家伙。
　　然而，沉稳声则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眼前赵明峰和刚才的赵明峰截然不同。
　　不管赵明峰到底是何种情况，出于谨慎，面具放弃自尊，选择认输，或许才是最优解。
　　可是正如赵明峰所言，覆面是极其看重自尊的类型，像面具这样想得通，能屈能伸的才是少数。大部分秉持士不可杀又不可辱的心态，不肯轻易低头。
　　“我承认冒犯了，见谅。”
　　沉稳微微垂眸，颌首，算是道歉了。这姿态摆的，宛如他才是受害人，绝口不提弥补之策。
　　“【哦？如此便可？明明损害这具身体，以致这般残破。】”
　　“不愧是您，一下子看破重点了。不过说错了一点，真正加害者是这位淑女。”
　　完全不顾念同伴情谊，沉稳指向尖刻，毫不犹豫出卖掉队友。尖刻声见沉稳把祸水往她那引，打算彻底推卸推卸责任，没有一星半点同甘共苦的意思，脸色顿时从毒尸一样青，变作浮尸一样白。
　　“混账东西！您可不能信啊，这混账东西老奸巨猾，想出这个下作主意便是他来着。要不谁会带您来‘宁和地’。就是混账东西听完胆小鬼的话，说您是失常才能发挥实力，来这‘宁和地’可以测测真假。这真的相当恶心，恶心啊!”
　　“【呼呼……呵呵……】”一直饶有兴致观察三名覆面互相拆台的赵明峰，忽然忍不住轻笑出声，“【以前也曾见过这样的光景，未免略有怀念。】”
　　“唉，您与我族是旧识么？”
　　面具又惊又喜。
　　“【旧识？或许是吧？】”
　　得到赵明峰亲口承认，沉稳声也就坡下驴，开始请求原谅。
　　“有交情，能放过我们了吧？”
　　“您的心胸宽大，肯定不会在意咯？”
　　“【旧识不假，可惜，并非友人。】”
　　并非友人，这句话如冷风呼啸，嗖嗖刮过三名覆面心头。
　　“唉，那是陌生人么？”
　　面具颤抖的问话，显出可怜之相。
　　“【遗憾，敌人。】”毫不留情地碾碎覆面幻想，赵明峰唇角不易察觉地轻提一下，“【再见面，果然，相当恶心。】”

　　相当恶心。
　　方才尖刻声出口之言，被赵明峰用来评价覆面整体。
　　很显然，双方谈判破裂。或者说，赵明峰一开始就不打算谈判。他不过是想看戏，观察这三位覆面能互相出卖到什么地步。甚至有点期待意外，希望覆面一改常态，乖乖认罚，亦或是抱团抵抗。
　　结果，覆面行为依旧如印象一般，毫无进步。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继续观察必要。赵明峰往后退出两步，三名覆面顿觉身体一轻，赫然发现能够再度站立，还以为赵明峰放过三位，正欲表达感激。尚未来及抬眼，却见赵明峰再度言语起来。
　　“【疼吗？惭愧，全因一己之私，未能及时治愈伤痛。】”
　　明明是好似温柔爱语一般的呵护之言，竟听得覆面们毛骨悚然，面具转身欲走，腿又不听使唤。正如方才赵明峰令三位覆面跪下，这回不过是换成强制于原地站立。
　　“【为弥补这份过失，我便仔细告知你，这具身体正确的使用方法，如何？】”
　　话音落地，赵明峰将手往胸腔探去，以轻描淡写的动作，掏出碎裂的人骨，白色碎片纷纷洒落。他手执一片最锐利碎骨，沿着胸腔往下抵达腹腔，往流出身体肠子上用力一切。
　　“【无用，当舍。】”
　　肠子被切割，像垃圾一样落在赵明峰脚边。抛弃掉受伤部分身体的瞬间，伤口开始急速愈合，不到一秒便完好如初。
　　执行这一切途中，赵明峰面部肌肉纹丝未动，没有任何感慨，好似地狱来的修罗。
　　“【欲求，顿生。】”
　　呕吐、喷溅出的血液，崩毁、碎裂的骨骼，坏死、断裂的肠子……还有许许多多赵明峰身体损伤的部位，如同被旋风卷起，漂浮，聚拢，凑在一起互相推挤，搅出一股血淋淋的腥臭。
　　此时，赵明峰探出手来，旋风立时出现在其指尖旁，不断凝结，持续密合。最终，一把长镰刀，现于众人眼前。
　　红色的锋锐，是血液化作利刃；洁白的长柄，是白骨所铸支撑；缀着的锁链，是肚肠绞缠相系。
　　这装饰着锁链的镰刀，约两米多长，镰刀部分有一米多，根本不像是正常人能使用的武器。赵明峰伸手，握住长柄，任由过长的血色利刃跨越头顶。
　　接着，红芒一闪，划出冰冷的轨迹。
　　擦过三名覆面眼前，他们清楚看见，眼前的空气，被利刃分开上下两层。三位本能向后缩去，又觉脚一松，登时以光电之速，分散逃窜。
　　“【逃吧，】赵明峰并未在第一时间追击，【假使太快结束，难消心头恨。】”
　　右手执着镰刀的他，悠哉前进，胜似闲庭信步。
　　一步、两步、三步……约莫走出十几步，镰刀指着覆面离去方向，斜斜一划。
　　面具的胸口和腹部错位，沉稳声的身体破成左右两半，尖刻声头颅从颈上掉下。
　　赵明峰虽在原地未动，远处三位覆面，身体皆遭到利器切割。
　　红芒，再度挥舞，一刀又一刀，破坏覆面的躯体。三者伤口之间，未有半滴鲜血流出，生命依旧存在，身体分明还活着，却已经被切成三滩碎肉。
　　“【遗憾，奈何不能取命，不然更痛快一些。】”
　　赵明峰叹息，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可惜。
　　“【因此，才须给予更残酷的地狱，创造更深的烙印。】”

　　数字从5479脚下蔓延开，以光速运动于盆景地表。仅仅一瞬，5479便寻到了赵明峰所在地。
　　找到归找到，然而，状况不怎么对劲。三名覆面带着赵明峰，不知欲往何处去。看行动轨迹，5479推测其正往“宁和地”赶去。
　　宁和地，顾名思义，就是令人心平气和的地方。在盆景多用于谈判，或者进行其他需冷静处理的工作。
　　且不提赵明峰怎么会和覆面混在一起，事情这发展就不对劲。
　　5479深知赵明峰来路，封印之星出身的赵明峰不清楚外界常识，更别提本身也算半个封印之地盆景的常识。
　　因此，绝不可能是赵明峰提议去宁和地，必定是覆面的提议。问题在于，大部分覆面可不是会谈判的性格，覆面带赵明峰去宁和地，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值得考量。
　　应该想让谁冷静才对？三名覆面中有失常者？一个念头闪过，5479低头望着自己的指尖，方才长方体碎裂的触感犹在。
　　莫非是赵明峰？
　　这的确说得通，有情报显示，过于激烈的情绪会催化世界之毒的病情。
　　假设赵明峰从封印出来已病发，病情暂处于稳定期。于短时间，后再三遇到过强的刺激，情绪起伏过大，导致病情恶化，分泌出世界之毒。未曾习惯世界之毒存在的赵明峰，无法遏制病情展开，又会加剧情绪起伏。
　　尤其是……赵明峰精神状况并不正常，甚至，具备了成为“狂乱之神”的前提。虽说赵明峰具备成为“狂乱之神”的前提，可惜缺乏多项才能，难以成为“狂乱之神”。这一点，即便他生存于外界，多半也不会改变。
　　说起灵长类这生物，堪称是究极的矛盾集合体，血液篆刻着暴力的残酷种族。
　　软弱无能的灵长类若失去理智，反而能发挥出几十倍个个都可以是相当程度的暴力施行者。的力量。
　　疯狂，会使灵长类行动更极端，甚至掌握不得了的战斗技巧。倒不是说每一个都是如此，准确地说战斗力越低，毫无理智的疯狂越有效——然而，真正可怕的是，保持理智的疯狂。
　　显然，赵明峰不是后者。
　　所以，5479推测，赵明峰发疯了，凭借本能使用了世界之毒。虽不知怎么拿来战斗，但用于威胁却是绰绰有余。
　　而覆面因畏惧世界之毒，期望在宁和地压制赵明峰的疯狂。这倒也不是什么奇策，过去宇宙间战争，就有为平息特定种族狂态，准备大量镇静剂的先例。
　　于几个转念间便猜出事情经过，5479依然不敢大意。他不确定内之庭对赵明峰的态度，很难进行下一步行动。若过于冒进，他可以肯定，照月渊在放弃盆景前，会先放弃他这个不好用的棋子。
　　正如照月渊能够理解他，他也能理解照月渊。
　　“喂，找到赵明峰啦？”
　　5479正欲回答，忽觉赵明峰生机已断，当下立刻闭口不言。约莫一两分钟后，更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5479散步在盆景的数字，等同于他一部分。此刻，停留在宁和地的数字，担负起感官功能。忠实地传达宁和地的情况，展现出猛然降临的无匹威压。
　　这威压如此熟悉，宛如盆景的大地。
　　下一刻，处于宁和地的5479被驱逐。然而，仅需刹那接触，他便猜出威压主人是谁，正因为认出，万万不敢再度造次。